谁料,本高高兴兴的萧若兰黑下脸来:“小弟!不可胡说!”
“怎么了,二姐?难道止长说的不对?”止长停住了手中酒杯道。
若兰道:“如今大姐在后宫为妃自是不易,我又怎敢与之争位。”
止长一笑,那酒一饮而尽道:“二姐,不会是大姐见了你,跟你说了什么了吧?照止长看来,大姐有时做事也未免太过小心谨慎来了。俗话说,打虎还要亲兄弟。这大齐天下本就不是他上官家一人的,想当年,若不是我们萧家就不会有这大齐天下。如今,我们萧家平白被冤遭罪多年不说,难道还要如此压制自己吗?”
“止长!”萧若兰冷不丁的站了起来喝道。
是,今天来之前大姐是刚刚见过了她,大姐说这大齐后宫很多东西现在跟她是说不尽道不完。
她说,大姐,你不必说,若兰清楚,今日,若兰来,早已和阿爹说过,只不过为了见识京中繁华,如此而已,撂了牌子就想法走人,让她不必挂怀。
所以,如今听止长这一说法她自是不悦:“你再说我就走人了!”
“哎!若兰!若兰!”
王生忙起身欲叫住,可是若兰本就倔强,如今更添那酒尽上来。怎么可能喊的住。
见若兰执意要走,止长干脆一把拉住王生道:“她要走便走!我们两兄弟很久没见面了,继续喝!”
这边,萧若兰匆匆下楼,确是倔强,但是,毕竟今日本是高兴,酒多喝了几杯。
下来已觉昏昏却还是硬撑着喊了顶轿子往北门走去。
北门是偏门,自是没有东门起眼,她出来便是从那出来,现在自然也准备从那进去。
那轿夫抬着轿子走了大半天,好容易到了北门,已是黄昏。
匆匆付了轿夫银两便往内赶去,期间,当然是给了守门兵士路牌的,今日上午刚巧阿姐来见她,她冲她讨了个巧要了个路牌说是出门见止长。
阿姐当即就允了。
结果,连过了三道关卡,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一吓非同小可。
宫里掖庭对秀女也是有查房的。
她昨天上午刚到,路上也没认识个小姐妹什么的,若是查房,没人替她顶着,还是很容易出事。
况且,这一路进宫,也是蹊跷,上到掖庭令吴祚,下到宫中稍有品级的宫女对她都很客气,这也是她刚刚跟止长他们炫耀的资本。
但是,正因为这样,这一路来她也得罪了不少秀女。
所以,没有结识个小姐妹也是因为若此。
毕竟,她也是听说过大齐大历元年的萧珍儿被杀案的。
她不是,更不愿意成为萧珍儿第二。
这一路她走的跌跌撞撞,一步三回头的,总觉背后有人跟随。
可是,一回头又没人。
北门本是萧冷,人迹罕至,又值黄昏,背后常有鹧鸪声响起,然后,便是枯藤中,乌鸦扑腾的声音。
好容易绕来绕去,走了蛮多冤枉路,避过了寻值的小太监终于可以望见掖庭的檐角了,她才拍了拍胸脯长嘘了一口气。
可是,一回头还是见一人凝神往这边走来。
来人丰神俊朗,眉目熠熠生辉。
看样子应是这宫中有点来头之人,对方也已经注意到她,她便更不能这个间隙躲开了。
于是,干脆,她灵机一动,主动上前打招呼道:“你谁啊,敢在此拦本姑奶奶的路!”
那人见她这副打扮,又扯高气扬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下她,道:“我走我的路,何来的挡你路之说?”
萧若兰见把人给镇住了。也放了个开,男孩似的拭了拭鼻梁,扬起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萧若兰,本朝的入选秀女。”
“哦?你就是萧若兰?”来人似乎对这个来了兴趣,微微眯了咪双目,似在沉思什么,又继续道,“那你可知萧家一门在高宗朝就已经被放逐之事?”
嘿,这人还跟她提这个,这都哪年月的事了?
萧若兰可不管,她骄傲的笑道:“你这个小小的禁卫军怎么也不知道当今武宗皇帝自登基起就已经赦免了我萧家一门的流役之罪。如今,我萧若兰就是应此入选本次秀女。你应该知道此次进选,唯有我萧若兰为大齐开国萧氏嫡系后裔,此次入选秀女即使皇帝不将我选上,这后宫中未来也必是我萧氏一门的天下!”
“你这么肯定?”那人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这一下,令萧若兰几欲痴迷。
她承认,从小到大都未曾与人有过男女之爱。
乡间野外,仅有的王生还算文武有成,但也只让她偶尔动了下心。并未到以身相许的地步。
而今天这人,却是谈吐潇洒,言行举止贵雅。
这令她感叹这京邑之人真是不一样。
随便一人便能将她所见过的所有男儿给比下去。来日,定要就此人来由问阿姐个短长。
可是,此刻的她怎能流露出半分好歹?
见她不说话,来人继续道:“那你就说说看,为何你会认为当今皇上定会让这大齐后宫成为萧氏天下?而不是其他姓氏?”“姓氏”那两个字他说的特别重。
萧若兰倒也没去注意这个,只顾自的也扬起头,拿出她在家乡吹嘘说牛的看家本领:“如今皇上刚刚登基,基业未稳。皇后虽姓霍,但是,众所周知,霍家已经枝凌凋散,不可能给皇上予以支持。而萧家却不然,经高宗一朝洗劫,萧家虽然凋敝,但开国皇后之后,元气还未伤,更要紧的是当年萧家一案,全大齐百姓皆知,皆以萧家为冤,可以说,当今皇上登基伊始即赦免萧家也是如此,为笼络人心。如果,他再令萧家女为妃,甚至为后,那不仅是令百姓快慰还为他将来在这大齐建立长久基业是个大大的好处。”
她话音刚落,对面,“啪啪”的掌音响起。
来人道:“好个长久基业啊。萧家确是一选。”
萧若兰一笑:“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说罢,又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你不过小小一禁卫军,跟你说多了,你也不知道。我先走了,你若敢将我今天行踪说出半分,将来定有你好果子吃的!”说完这一威逼利诱的话后,她拍拍手便赶忙闪身而走。
独留那男子仍立原地,只听他口中喃喃着:“萧若兰,萧家……”夕阳的余晖中,眼眸间似闪动着某种令人难以琢磨的光芒。
也在这个时候。
天禅寺院又迎来了一位“贵客”。
贵客来到的正是后山别院,静宜师傅的居所。
这里,现在已经收拾一新。
涂上了上好的新漆,挂上了崭新的帐幔。就连家具也是上好的酸梨花木质地。
整个已成半个后宫式居所。
细细打量了许久,这名贵客方才移动了步子。
“娘娘,小心,这有台阶。”小颜小声提醒道。
此人便是霍思思。
今日,她一身素装而来,随行的唯有小颜。
那日上官浩澜来后,小颜将她在紫竹宫所遇一五一十的冲她全盘托出。
本来,小颜是不欲说的,她知道自己小姐的品性,听后怕是又不安心。
可是,这次,小颜自认为是有几分胜算的。
那是因为,她经过这几天也已经了解到。
那日,皇上之所以晚归,便是因为来过这天禅寺院。
皇上上官浩澜是谁。
为信佛待这尼姑庵到大半夜,谁信?
经这细细一思量,霍思思便想起一人。
那便是何静懿。
她知她虽是前朝皇帝的遗妃,刚被发落至此。但是凭她自小与上官浩澜也算青梅竹马的经历,她隐约记得当年的煜王府里可是有这么一个小丫头也唤作静懿。
当时的她还只是站在煜王后面,有时瘦弱的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见到她时,她从未正面与她应对过,总是能避就避。
对此,当年自然是不会去多加注意。
只是,一想到这个女人也是害自己姐姐的罪魁祸首她也心有不甘。
何静懿,本宫倒想看看你究竟是什么货色,居然能让他跟你到晚上!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
这里的环境她是已经了然了,若说,刚来的时候听小颜一说她还有几分不信。
现在看来,这个何静懿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是不输啊。
想到这里,她又心下一阵苦笑,上官浩澜啊上官浩澜,我霍思思早年也算以千金之身随你历经这皇城风雨,谁料,如今你一登九五就开始宠幸这两名贱婢。
随着房内透出一竖烛光,门内的人已经站在她面前。
这是一名有着不输于她容貌的女人。
第一次,不是,应是成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就给她这样定义。
双眸秋波中,随时随地流露出的楚楚可怜之姿难怪他能在这里不走。
“您是?”门内的静懿本在屋内闲坐,听得敲门声便开了门,便见这一素衣女子站立于门口。话出了半截,看她那双眸中看自己的凌厉眼神才恍然道,“你是霍思思。”
“大胆!你区区一介女尼居然在此直呼皇后的名讳!”站在霍思思身旁的小颜怒道。
静懿听后冷笑一声,转过身去:“堂堂皇后,乔装来此,贫尼尚未揭发,你还敢若此?”
“你,给脸不要脸——”小颜抬正要冲她脸上扇去,那霍思思及时伸出手拦着,冲她使了个眼色,又继续道,“本宫今日来此非是与你逞口舌之快,实是有事相商,不知这个理由是否足以让师傅让本宫进去?”
静懿这才缓缓将门大开:“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