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灼指着那个摊在蜡烛边上的卷轴,一脸惊讶,说不出一个字。
殷洵不解,轻轻将小宝玉放在被子上,过去将那份卷轴拿起来,翻过去倒过去看了两眼,一点都不认得上头的字,不解道:“这个怎么了?”
白君灼将卷轴拿到自己手中,指着上头的某个符号旁边的一行小字道:“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咱们能认识的字?”
殷洵仔细一看,那些小到可以忽略的字真的是他们所用的字。
白君灼看着上头的字念道:“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霹尤渴而穿井,斗而治锥……”
后面的字又看不见了。
白君灼文言文学的少,虽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这样的文章,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在哪里看见过。
不过大致能明白它的意思,好像是说预防性干预什么的。
之前看的时候的确全部都是鬼画符,根本没有这一行小字,那么现在这行小字又是怎么出现的呢?到底是什么契机使这行小字显现出来的?
白君灼抬眼看了看,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那根蜡烛之上。
她将身体移动到蜡烛前面,把卷轴在蜡烛上面过了一下,果然,隐藏的小字都显现了出来!
原来这个卷轴只要被蜡烛烤一下就会出现中文翻译版,古人的智慧真是棒棒哒!
白君灼早就好奇这上面记载的是什么,便接着烛光细细看了起来。她好像记得邹氏说过,这上头的东西是可以蛊惑人心的秘法,但她当时觉得蛊惑人心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便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一看,发现上头写的与现代心理暗示方法很是相似,也就是说,古代版的心理催眠术。
白君灼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殷洵的失忆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快要被自己遗忘的小事情,古鱼公主与四王爷成婚当日,殷洵去见了古鱼公主,当时他就怪怪的,不记得自己和古鱼公主相处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君灼一直奇怪殷洵失忆之后为什么去见古鱼公主,而古鱼公主在这件事里又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现在半推半猜,她大致明白了,很有可能是古鱼公主当时对殷洵施加了暗示。
估计这古鱼公主是太后的人,她想替太后控制殷洵,后来又不知为何,殷洵脱离了她的掌控。
既然如此,只要解开古鱼公主对殷洵的暗示,他应该就会恢复记忆。
白君灼转头问他道:“你失忆之后去四王府见了四王妃,她对你做了什么?”
殷洵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想了一下,回道:“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把我关起来。”
“她有什么让你感觉很奇怪,很不合常理的地方吗?”白君灼接着问道。
殷洵仔细回想起来,道:“是有很奇怪的地方,我初见她的时候好像是在一个巷口,可转瞬间,我便到了四王府内。”
“那就是了。”一定是古鱼公主在此期间对殷洵进行了心理暗示,导致他忘记了从巷口走到四王府之间的过程。
一般而言,催眠都需要有一个暗示,才能使被暗示者进入催眠状态。这个暗示可能是一个动作,也可能是某个词汇。白君灼想起穿来之前看过徐峥的《催眠大师》,里面的老教授就以自己的手背为暗示,将莫文蔚从被催眠状态拉了回来。
虽然知道电影不可信,但白君灼在心理学这一块完全是个门外汉,与其无计可施,还不如信电影。她便问道:“那么四王妃有没有在你面前做一些什么比较刻意的动作?就是那种看起来没什么意义的,但是她会做,或是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殷洵大致能明白她的意思,想着古鱼公主与她相处的简短的时间内做过什么,最后不确定地反问道:“响指?”
响指?
白君灼举起手,在殷洵眼前试探性的打了个响指,刹那间无数的记忆和思绪涌现,殷洵眼前一黑,感觉脑袋要炸掉一样。
白君灼见他脸上露出十分难受的表情,连忙扶着他道:“子溯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殷洵又缓缓睁开了眼,接着车窗射入的月光和微弱的烛光打量眼前的白君灼。
在他看来,白君灼本就娇小的脸庞已经瘦的不行,宽大的衣衫更衬得她纤细可怜,她的目光倒是一如既往的坚定,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一个愿意被别人同情的姑娘。此刻,更是饱含着担忧。
白君灼见他呆呆的,忍不住哭道:“卧槽难道我弄巧成拙,让你把基本的记忆都丢了吗?难道你现在心智也变成了一个婴儿,一开口就要和我*玉一样哇哇大哭了吗?呜呜你别吓我啊殷子溯,你倒是说话啊……”
殷洵满头黑线,一把将白君灼揽入怀中,心疼又无奈地道:“我真要用脚趾头代替自己的脑子,才能跟上你这个小脑袋的思路。”
白君灼一下子没能明白过来殷洵这句吐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见他开口,心里放心了一些,抬头道:“你还能说话,还没有退化成小婴儿的地步,真是太好了。”
殷洵轻揉她的脑袋,含笑道:“你家夫君我有那么没用吗?”
白君灼拼命摇头:“当然不是,我家夫君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厉害的……等等,你恢复记忆了?”
白君灼猛地反应过来,不确定地看着他。
殷洵从来用语言解释说明什么,直接挑着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白君灼连忙推开他,捂着唇道:“疼。”
殷洵点头:“疼,就说明你不是在做梦。”
白君灼一听,殷洵这举动,这说话的方式,真的是原来那个霸道不讲理让人又气又爱的殷主子!她家殷主子是真的恢复记忆了!
信电影果然是没错的!徐峥你真是世界上最棒最棒的演员!催眠大师的编剧们真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厉害的编剧!
她一下子扑到殷洵怀中,搂着殷洵大哭大叫:“混蛋,你让我担心这么久,你让我一个人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让我一个人承受一切!你丢下我一个人!”
殷洵轻拍她的后背道:“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我不会再离你而去。”
一旁的小宝玉听见白君灼的哭声,也跟着哭了起来。白君灼立马直起身子,转身抱起小宝玉,轻轻哄着她。
殷洵看看这张哭起来五官皱的更紧的小脸,明明丑坏了,但不知为何越看越好看。他看着白君灼一心哄孩子的样子,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微笑,道:“刚才说等我恢复记忆就给她起个大名是吗?”
白君灼点头:“嗯,叫什么呢?”
殷洵捏着小宝玉的小手,问道:“舒贵妃的孩子应该也生下来了吧?他叫什么?”
“舒贵妃生了个皇子,叫殷琰。”白君灼回道。
殷洵稍稍想了一下,道:“才朗琰琬,淑女娉婷。既然她的小表哥叫殷琰,她就叫殷娉吧。”
瞧瞧,人家的殷主子从来都是出口成章的。
她点头道:“殷娉,这个名字很好听。”
殷洵伸手接过孩子,感觉这个孩子就像小猫仔一样,轻轻小小的。
他将手指放入小宝玉的手中,小宝玉一下子用双手抱住他的手中,就往嘴巴里塞。殷洵想轻轻抽回手指,小宝玉力气还挺大,就是不让他抽。殷洵力气也稍微放大了点,小宝玉就张着没长牙的小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殷洵十分无语。淑女娉婷?估计自家这小丫头长大以后当不成淑女吧。
“估计宝玉是饿了。”殷洵抬眼看着白君灼道。
白君灼脸上一红,羞道:“你你你是让我喂喂喂喂……”
殷洵点头道:“你考虑到自己很可能会在外头生孩子,所以准备了一车东西,怎么就忘记准备一个乳娘了?所以你只能自己来了。”
这么说还是她准备不充分了哦?
白君灼嘟着嘴巴将宝玉接过来,对他道:“喂就喂,你不许看,出去。”
殷洵什么话也没说,突然打了个喷嚏,白君灼这才注意到,殷洵只穿了里衣。
白君灼忙问道:“你的衣服呢?这春寒料峭的,你怎么就穿这么少?”
殷洵揉了揉鼻子,无所谓地道:“湿了。”
白君灼想到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外头下着大雨还把他赶出去,一下子又心疼起来,道:“对不起,我当时只想到……才会把你赶出去。”
殷洵摸摸她的头发道:“我明白,你怎么都是为我好。”
白君灼拿起自己的小包,翻了翻,拿出一包药粉道:“还好我带了治疗伤寒的药,你自己去熬了服下,应该不会生病。”
殷洵点点头,正伸手去接药,马车突然猛地一动,外头那匹马大声嘶吼起来。
又有突发状况,这破林子估计没有人会来,估计是什么野兽在靠近。殷洵立即抽出剑护在白君灼身前,对她道:“抱好宝玉待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白君灼点头,将宝玉紧紧抱在怀中。
殷洵掀开帘子下车,就看见暗夜中闪烁着无数绿油油的眼珠,全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将他们的马车包围了起来。
他和这些动物之间无需相通的语言,也知道他们要表达什么。
这些东西,要吃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