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什么?”
“沈青并非关在皇宫大牢之中,而是被太后关在皇寺之内。属下探到他的消息之后,立即赶往皇寺,见到了沈青。”陆抗顿了一下,又道:“可是沈青并不愿意跟属下离开那里。”
“他为什么不愿意离开?”殷洵问道,“是在担忧什么?”
“沈青并未说他不愿意离开的原因,只说他要见王妃一面。等见到王妃,自然会将王妃需要的东西奉上。”
殷洵心里涌起了说不清的感觉,沈青绝对知道了比自己想要知道的还多的事情,可为什么偏要告诉白君灼?
殷洵正想着,陆抗试探着问道:“主子,皇寺卯时鸣晨钟,属下可否现在护送王妃过去,卯时之前将事情办完,再将王妃送回来?”
殷洵细细想了一下,点头道:“可以。”
话音刚落,白君灼端着熬好药的进来,一看莫鹰陆抗都在,惊讶了一下,旋即便开口问道:“你们三个一大早在商量什么呢?”
陆抗将刚才的事情说给白君灼听,白君灼心中对沈青还有些膈应,便微微蹙眉,看着殷洵道:“子溯,为什么他非要见我?”
“自然是有只能对你说,而不能告诉我的事情。”殷洵慢条斯理地说道:“去吧,沈青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而且,我相信沈青。”
白君灼稍作迟疑,既然他都说要她去了,那便去好了。
她将药端上,对殷洵道:“你先将药喝了,喝完我就去。”
殷洵接过药碗,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哑着嗓子道:“这什么东西,黏糊糊的,而且比黄莲还苦?”
“良药苦口嘛,”白君灼含笑接过空碗,“至于黏糊糊的,是因为我磨了两只壁虎肉沫混在里头。”
殷洵身子一僵,嘴角抽搐了几下,他发誓再也不要喝这种药了。
“这药只需第一次加入壁虎,后面就不需要了,放心吧。”白君灼拍拍他的肩膀,凑近道,“看你这表情,难道你打算以后都不喝我的药了?”
殷洵默不作声,看来自己与她果然心有灵犀。
“你敢!”白君灼突然凶了起来:“你明明说好了,会听我的话,老老实实地喝我的药的。”
“额……”殷洵顿时感觉格外无力。
“那个,王妃……”陆抗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卯时皇寺人便会多起来,你我行动不便,不如现在先跟我过去?”
白君灼点点头,警告地看了殷洵一眼,便跟陆抗前往皇寺。
到了大慈恩寺,陆抗带着白君桌餐从后门进去,躲开早起的僧人,直接绕到后院柴房,在一间屋子前面敲了敲门道:“沈青。”
房门立即打开,陆抗又对白君灼道:“王妃你进去,我在门口守着。”
白君灼不解地看了看周围,好像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干嘛这么紧张呢?
她也没问出来,直接走了进去。她本来觉得太后既然要关着沈青,肯定是用好几层铁链锁着沈青的手脚,沈青才无法逃出去。可是进去之后看见沈青好端端地站在房间中央,身上连些小伤口都没有。难不成他没完成任务,太后也并没有难为他?
白君灼好奇地打量他,沈青已经“噗咚”一声跪了下去,对白君灼道:“当日所做之事都是逼不得已,还望王妃原谅。”
白君灼吓了一跳,退后两步道:“你快起来,你不是没有对我做过任何事吗?我也不是记仇的人,王爷也没有因为你的事情就放弃我,这件事就算了吧。”
沈青听白君灼这么说,也不由露出微笑,起身道:“我也没想到王爷竟然对王妃用情如此之深,知道那件事后并未嫌弃王妃,而是派出莫鹰,让他杀了我。”
“啊?”白君灼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你都知道啊,你也别怪王爷,他也是气急了,才会派莫鹰杀了你的。不过后来误会不是解释清楚了嘛?莫鹰也没有杀了你。那你也别记仇了,大家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吧。”
沈青好笑地看着她:“我怎么会记恨主子,主子的为人,我再了解不过。否则我也不会约王妃至此。”
沈青说着,身子一跃,跳到房梁之上,拿了个东西之后又跳了下来,对白君灼道:“这是王妃要的东西。”
白君灼接过,翻开来看,是当年太医院关于柳妃和太后等人身体状况和用药的记录。翻了两页之后,对沈青道:“多谢。”
“王妃客气了。”
白君灼将卷宗收好,好奇问道:“听陆抗说,他是今日子时才找到你的,你怎么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找到了这份卷宗?”
“我未对王妃下手,便知太后必然会怀疑我,便早早将这份东西拓印了一份。就等着有朝一日王妃查起来,我好将东西交给王妃。”
“哦?”白君灼挑了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查起多年前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与白神医之死有关,”沈青道:“更何况,太后如此对待王爷,王妃又岂能坐以待毙?必然会查清之前的事,以便扳倒太后。”
白君灼顿时无话可说了。殷洵的属下果然一个一个都精明的吓人。
“还有,我特意叫王妃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提醒王妃。”沈青正经了神色,出声道:“当日杀害白神医的凶手,必然是熟悉白神医,对白家上下都一清二楚之人。”
可是熟悉白公录的一切,有动机杀害白公录的人,只有林白莲和白公元吧,但他们两个都死了啊,而且白公元可是宁死不承认自己杀害白公录,应该不是他。
白君灼心里一个激灵,难不成杀害白公录的凶手是白家药堂的人,现在还在洛阳依着白家的财产和家业,逍遥快活不成?
沈青并未再说什么,目光一转,落到窗外站着的枯木之上,道:“王妃,快卯时了,你还是快跟陆抗回去吧。”
“哦,”白君灼点头,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又没被太后绑着,这里也没人看着你,你为什么不逃走呢?”
沈青无奈一笑,回道:“影卫是逃不掉的。”
白君灼有些不理解他们这个影卫营究竟是多厉害的组织,居然还有逃不掉这一说。
门外陆抗开口催促道:“王妃,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白君灼点头,与沈青告别。刚转过身去,沈青又突然说了一句:“王妃,小心与你最亲近的人。”
白君灼神色微微有些惊愕,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与她最为亲近的人?殷洵?杏子?申无介?还是……伏明月?
沈青似乎不愿意再多说,白君灼也不勉强,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回到王府之后,白君灼迫不及待地翻开那份卷宗,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上午。午时的时候殷洵过来,发现她还在继续翻看着,便上前将东西夺下,道:“看了这么久,你饿不饿?”
白君灼神色有些恍惚,似乎还在笑话卷宗里的信息。
殷洵扬了扬那份卷宗道:“这也不厚啊,照你的速度,应该不用半个时辰就可以看完才是。”
“我也不是光看,我还要想啊。”白君灼恍然回神,又将卷宗拿了回去。
“那么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有。”白君灼点头,翻开卷宗指给他看道:“你看,根据当初太医院的记录,柳妃娘娘和当初的伏贵妃,也就是当今太后,同时怀了皇子。记录上说柳妃娘娘的胎相一直很好,反倒是太后的胎相不稳。而且在这之前,两位妃子都没有怀孕的时候,也是柳妃娘娘的身体较好,太后倒是一直在吃各种补药。”
殷洵看着当时的记录,渐渐蹙起了眉头。
“在柳妃娘娘和太后将要生产之际,缺少了二十八天的记录,而这二十八天之后,突然就变成了柳妃娘娘身体不好。”
白君灼说着,抬起头注意殷洵的脸色。
殷洵没有回答,白君灼又开口道:“当初太医院的太医令,正是我爹。后来也是由我爹来负责两位妃子的胎。再后来,就不知道为何,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除了我爹,都被烧死了。”
殷洵细细思索一番,任未开口。
白君灼顿了一下,轻声道:“子溯,我有一个猜测。”
“什么?”
“我怀疑,当年生下那个先天不足的孩子的人其实是当今太后,而陛下,是柳妃娘娘的孩子。二人同时诞下皇子,太后便用她那将死的胎儿换走了柳妃娘娘的孩子。又怕柳妃察觉,便命黄嬷嬷害死了柳妃。”白君灼看着目瞪口呆的殷洵,接着分析道:“这也就是唯一能解释这份记录的原因。而且,估计也是因为要瞒着这件事,太后才会除掉整个太医院。”
殷洵脸上一片愕然之色,良久,才点头道:“若真是这样,我与皇兄都是认贼做母了。”
白君灼点了点头,犹豫道:“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
“何事?”
“太后要灭口,为何会单单放走我爹?”白君灼问道:“如果我爹真的是太后派人杀害的,她又为何要等这么久才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