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跪在院子里坚硬的青石板上面,额前的汗水一颗颗滴下来,些许窜入眼中,便是一阵刺刺的疼痛。
感觉到后背越来越热,汗水也越来越多。两个膝盖早就失去知觉了,之前围着自己指指点点的那些下人也跑光了。宋子初渐渐有些忍不住委屈,便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怎么,这会儿知道觉得委屈了?当初,你外祖母亲自上门去接你过来,说以后由咱们赫连府来抚养你的时候,你却口口声声说自己生是宋家的女儿,死也是宋家的鬼?哼!没良心的小东西,就跟你那翻脸不认人的老爹一样,都是白眼狼!”
听着身后这人的语气,不用多想,宋子初也知道了,这必然就是自己这身的舅舅,赫连家族如今的掌家人,赫连浩然。
她连忙擦拭了一下眼泪,做戏么?若说谁能在她的演技里挑出什么破绽来,那她宋子初也就白做了十几年的演员了。
当下便先给这舅父来了个楚楚可怜,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啊!只是一样,宋子初敢哭,却不敢叫屈,只能一面哭,一面自责懊悔无比的说道:“以前都是子初傻,不懂事,被别人三言两语给糊弄了过去,竟然把天底下最亲最亲的亲人给伤成了这样……舅舅,您打我吧,骂我吧!我这次来也不求别的,就想看看您和外祖母,您若是实在嫌弃,那我……我看完外祖母之后就走。”
“哼,别嘴上说的这么好。你不提你外祖母还好,一提我这里更来气。当初若不是你不懂事,把你外祖母从宋府门口给赶了回来。你外祖母何至于一气之下回到自己院子里失了足,一跤跌成了这样?如今她老人家躺在床上东也不能动,话也说不出来。你说你,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白眼的外孙女?亏你外祖母这般的疼爱你!”
一听这番指控,宋子初更加不安起来。她可不知道这些内情,只知道如今赫连家的老太太是瘫痪的,人有些糊涂,所以也不太记着自己这个外孙女了。
因着失去了赫连家这个有力的屏障,她一个姑娘家,名下又挂着这么多的嫁妆,说是群狼环伺那是一点也不为过啊。
“舅父!求舅父垂怜,子初真的很想见一见外祖母。舅父,子初知道自己以前做错了,可这回子初好不容易才跑出来,若是能见着外祖母的话,那子初真是死也瞑目了!”
说着,她便不经意的露出了手臂上那些才刚画好的伤痕。这些都是先前仓促之间,她从外面胭脂店里买来的素材描上去的。
可凭着她学了十几年化妆的功夫,凡人就算再认真的看,也瞧不出什么破绽来。那些伤痕看起来就是栩栩如生一般的,虽然早已结了痂,却也看着十分的恐怖。
赫连浩然先是听着她说什么死也瞑目这样的话皱眉头,继而看见这些伤痕之后才大吃一惊。他作为男子,自然不好抓着外甥女的手臂来瞧个仔细,可也气得是脑门子发胀。
“你手上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他们.......她们宋府的人居然敢打你?”
宋子初便索性做戏做全套,反正在她穿越过来的这几天已经观察到了,宋府上下诸人,对宋子初这个没了生母的嫡出大小姐,那还真是视作一块大肥肉,恨不得早点七手八脚把她弄死,然后利落的把她名下的嫁妆吞了才大快人心。
别的不说,这无缘无故的,一个养在深闺当中的大小姐怎么会溺水?显然,这背后大有文章。
于是她便抽泣着露出十分惊惶的表情,看向自己的四周,低声道:“没……舅父我求您不要问了,您若真的可怜子初的话,就让子初见见外祖母吧!”
赫连浩然瞪着那些早已褪色的疤痕,心下说不清到底是懊恼还是忿恨或是怜惜,或者,是几种情绪都已聚集在他的脑海当中。
当下也不多说,只挥手吩咐道:“漱玉,你领着表小姐去饮绿轩洗漱一下,换身干净的衣衫,再好好装扮一下,送她去见老太太。”
说完之后,又带着怜爱的看向宋子初,这回,他的声音明显软和了下来,只道:“只顾着说话,也没问你,可吃过早饭了?”
宋子初心下一喜,知道大功告成了一半,便抽泣着摇了摇头,强忍了一下泪意,最后双手捂着脸道:“昨夜我被子岚她们几个戏弄了一番,她们把我灌醉了丢在一间柴房里,半夜里我醒过来,这才偷偷跑到了舅父这边。呜呜…….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