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尴尬的要数盛夫人,她本来以为朱晓颜心怀叵测,既然有心激怒自己,便不会带着什么好东西过来。再说了,她身边也没几个钱,以前跟自己来往的时候,也没见她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就因为这个,她一直不太赞同儿子改娶宋子岚,且不说嫁妆,这新娘子过门之后,若只靠自己府里的那份月例,只怕就连素日的开销都十分的有限,更不用提孝敬自己这个婆婆了。
但没想到的,这回朱晓颜却是鸟枪换大炮,不但出手豪爽大方,就连行事套路都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看着这些礼品,盛大人的脸上神色阴晴莫定。他是男子,考虑的问题自然不像妻子那般小心眼。若这些东西都是宋石安授意妻子送过来的话,那么妻子今日这般得罪了朱晓颜,这回自己又少不得要亲自上去宋府跟人赔礼道歉一番了。
见丈夫和儿子都阴沉沉的看着自己,盛夫人连忙开口解释道:“你们听我说,我真是因为她朱晓颜太过分了。你们不知道,她先前对我有多无礼......”。
“你住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盛大人发话之后,便不耐烦的甩了衣袖走了出去。盛重华也是一脸失望的看了看自己母亲,最后留下一句话,却叫盛夫人一下子心凉了个透。
“母亲,我知道您不喜欢岚儿,是觉得她拿不出宋子初那么丰厚的嫁妆。可是您今日都看见了,人家宋夫人带着这么多的东西上门来跟你谈这门亲事,您还把人这样往死里得罪。您这是要看着岚儿死在您面前才甘心吗?”
“重华!你听娘说,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盛夫人追到门口,见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当中,不由恨得直咬牙。
“朱晓颜,宋子岚,你们母女两这样对我,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哼,咱们走着瞧好了!”
朱晓颜回到宋府之后,宋子岚自然是闻讯而来。见到母亲这般的落魄,宋子岚也是猜到了事情有些不顺,遂试探着问道:“母亲,盛夫人怎么说?”
朱晓颜便拉着女儿一顿哭诉,将自己在盛府的遭遇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听说盛夫人居然如此不给自己母亲面子,宋子岚真是心急如焚,待朱晓颜说完之后,才恨恨的说道:“这盛夫人真是太可恨了,不过母亲,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这么做,岂不是要摆明了跟咱们翻脸吗?”
“可不是这么说么?我的儿,你如今也亲眼瞧见了,你这未来婆母可是不好惹的人物。娘受的这些委屈就不算什么了,娘只是担心你,你说你将来嫁过去之后,这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宋子岚只觉得一颗心沉甸甸的,越想越觉得发冷。事到如今,她真是深悔自己当初的孟浪和轻浮,若是自己当初能够稳重一点,矜持一点的话,何至于弄到这步田地?
但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最重要的是,若盛夫人这般态度,盛重华又没个男人的作品的话,自己和自己腹中的孩子该如何是好?
紫宸殿中,子初化妆成紫鹃的样子,端着汤水过来拜见皇上。这几天里,因为纳兰皇后病倒,太子君玉砜也收敛了许多。所以,连带着她进进出出紫宸殿,也比以前要容易了许多。
这次,她刚刚检视过假皇帝的妆容之后,确定没什么破绽,这才放下手里的汤药,刚要走出大殿门口,又撞上前来探视皇帝的太子君玉砜。
君玉砜见是她,先是楞了一下。本能的,他就往旁边一躲,一副敬鬼神而远之的模样。
见他这样,子初心里暗暗觉得好笑,有意想要戏耍他一下,遂满脸堆笑带着几分刻意的妩媚凑上来,对着君玉砜行了个千娇百媚的礼,嗲声道:“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吉祥。”
“嗯,孤要进去看父皇,你们可以退下了。”
子初也不想跟他纠缠,立即乖觉的退到一边。谁知道君玉砜越过她之后,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他心中一动,狐疑的转过身来。
“你到底是谁?不对,你不是紫鹃,紫鹃身上没有你这股香味。”
被太子君玉砜握住了手腕,子初扬扬眉毛,不紧不慢的说道:“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之前误以为殿下对奴婢有意,所以才做出了那样惹人笑话的事情。后来皇后娘娘要将奴婢赐给殿下,殿下却又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现在,殿下又来说奴婢不是紫鹃,敢问殿下,您是不是事情太多忙的有些糊涂了,奴婢虽然出身卑贱,可到底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近身侍女。殿下如此戏耍奴婢,难道就不怕被人误会是对娘娘存心不敬么?”
“你——!”被她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君玉砜也有些恼羞成怒。他狠狠的盯着子初,看了半天,才有些无可奈何的放下了她的手腕。
揉了揉被他捏痛的手腕,子初冲着君玉砜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想起自己捉弄他的种种情景,她又忍不住噗嗤一笑。
“什么?你们这群废物,竟然跟我说,没有截住君玉宸?这怎么可能?”
紫宸殿偏殿中,太子君玉砜怒火汹涌的质问着前来回话的下属。见太子发怒,回话的人自是带了十二分的小心,硬着头皮道:“回殿下,属下等确实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在进京的必经之路上。但最后截住的只有定王身边的一些亲随,至于定下殿下本人的行踪,则是一无所知。”
“废物!都是废物!滚,下去,本太子不想看见你们!”
太子君玉砜说完,恨恨的坐下来。抚着眉头沉思了一会之后,忽然眼前一亮,自言自语道:“截住的居然只有君玉宸身边的人,他自己却不在。这么说来,他或者是已经进京了?”
想了想,又禁不住摇头道:“不,这不可能,不可能。若君玉宸早就进京的话,不可能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嘴里话虽然如此说,但心里的疑虑却丝毫也没有减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吩咐道:“来人,给本太子布置下去,严查一下京城各处的客栈和酒楼。若有可疑人员,立即押回来审讯!”
上官府后花园中,上官婉音正坐在树荫下拿着扇子观赏着池子里的锦鲤。她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玉碗,正一下一下随意的抛洒着手里的鱼食,脸上有些百无聊赖的表情。
“小姐!小姐!奴婢听说皇后娘娘病倒,太后已经下旨,召定王殿下回京了!”
上官万音闻言立即起身,手里的鱼食早就被丢到了一旁。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宸哥哥要进京了,他真的要回来了吗?我区找爹爹!”
说完,上官婉音就一溜烟的跑了。她径直来到父亲住所的上院,推开门之后就道:“父亲,宸哥哥要回宫了,这件事您怎么不告诉我?”
已经年过五十的上官老将军,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不由皱着眉头摇头道:“婉儿,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没见你母亲也在这里,正在跟爹爹说话吗?”
上官婉音这才有些惺惺的看了一眼站在父亲身边的继母,也就是她的姨妈,罗氏。
上官婉音的母亲去世的早,这位小罗氏夫人,也就是她母亲的妹妹,只是不是一母所生,而是妾室所出的庶出小姐罢了。
对自己这位继母,上官婉音一向不怎么瞧在眼底。一是因为她的嫡女的身份,二来么,也自然是因为上官老将军对这原配所留下的唯一的女儿十分的宠爱。那程度,真正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而小罗氏这个继母在上官婉音面前,那也是一直都没法抬起头来说话的。此时见她拿着一双眼睛有些冷淡的瞟着自己,她便识趣的说道:“将军,妾身先下去给您沏茶上来,您跟小姐慢慢坐着说话。”
待小罗氏退下之后,上官老将军才抚着发白的胡须,对女儿说道:“谁告诉你定王要回京的事情?这消息还不确切,你可千万不要到处去嚷嚷。”
上官婉音有些任性的抱住了父亲的脖子,撒娇道:“爹爹!您快告诉我,宸哥哥回京的消息是不是真的?您快告诉我嘛!”
对着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上官老将军也是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宫中的确有这样的传言,太后也的确下了这样的旨意。但是为父要告诫你,这回就算是定王回到京城,你也不能私自去见他!”
“为什么?爹爹,您明知道我就是喜欢宸哥哥,您为什么要拦着我们见面?再说了,您以前不是也很喜欢宸哥哥,经常夸他聪明又有学识,为人还十分高洁吗?”
上官老将军回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太子羽翼渐丰,他的势力已经不容任何人挑衅。而皇后却野心勃勃,不肯放弃夺嫡的阴谋。定王君玉宸人品出众,才华横溢,又是皇上和太后最喜欢的皇子。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定王回到京城,你若是在跟他公然来往,这不是摆明了要跟太子为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