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事到如今,真相已经清楚地摆在面前,只要将定王送来的人参取来验证,看里面究竟有没有被加入美人香之毒,就能知道定王妃到底是不是真凶了!”
张皇后似乎不耐烦再纠缠,快刀斩乱麻,直接将话题引到了毒药上面,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宋子初无法辩白,被严刑处死的情形。
既然张皇后说得这样肯定,那些人参必然是被做了手脚的,只要取出来验证,不但子初难以辩白,就连君玉辰只怕都逃不掉干系。
这个巧伊,根本就是张皇后的人!
君玉砜心中既愤怒,又油然升起一股惊悚寒意。
张皇后在宫中安插有眼线并不奇怪,各宫都是如此,皇帝也有自己的内线,甚至遍布在凤仪宫中,他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但如今,张皇后的这个眼线是巧伊,这就让他太悚然而惊了。因为谁都知道,巧伊乃是纳兰太后深信的心腹,是纳兰家送进来的家生子,在纳兰太后身边几十年,一直忠心耿耿。
而这么一个人,居然是张皇后的人,这是何等的可怕?
现在张皇后只是让巧伊出来作伪证,如果张皇后另外安插的眼线,是他身边平时信任的人,她让那些人在他的饮食中下毒呢?
想着,君玉砜越发觉得心中寒冷。
不能再任由这种情形发展下去!
张皇后野心勃勃没有关系,因为以前,她的野心一直都在君玉砜的掌控范围内。
但是,一个野心勃勃,而且还有着强劲娘家势力支持的张皇后,就太可怕!
君玉砜眼眸中闪过一抹锐色,如果让张皇后这样的势头继续下去,他这个皇帝只怕就要成为傀儡了……
心中涌过一抹凛冽的杀机,君玉砜反而平静下来,用心思索着眼下的局面。
现在张皇后有巧伊做人证,有被下了毒的人参做物证,情形对他和宋子初来说十分不利。
自己父皇的心思已经很了然,毕竟被毒害的人是他宠爱的纳兰太后,他恼恨之余更有一种伤心和愧疚,为了让纳兰太后落葬之前能让她走的心安一些,同时也让自己身为丈夫的愧疚心能够减轻一些,太上皇会选择找出凶手,以慰藉妻子在天之灵,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此时,张皇后与子初和自己都撕破了脸皮,其余的妃嫔更加指望不上,经过沈贵嫔的挑拨,只怕她们现在也对宋子初十分忌惮,大家都知道子初是皇帝的心上人,如果有机会能够名正言顺地除掉宋子初,谁会蠢得加以援手?
现在子初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他这个皇帝了,君玉砜想到此,更坚信了一点,自己必须彻底推翻张皇后的布局,证明子初的清白才行。
物证的人参多半不能查证出什么,而身为人证的巧伊,既然敢在这时候出来作证,只怕也不容易说动她,而巧伊的聪明伶俐皇帝更是深知,想要抓住她的破绽,也并不容易……。
君玉砜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被张皇后逼入绝境。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呢?
就在沉吟间,忽然,有人在外面急匆匆的叩响了殿门。
闻声,太上皇自然十分不悦的沉声道:“什么人?没听朕吩咐了吗?任何人不得擅闯!”
来人似乎闻言停顿了一下,而后便带着焦急和哽咽道:“太上皇和皇上恕罪,奴婢是定王妃身边的侍婢巧伊,奴婢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向王妃禀告!”
听闻来人是巧伊,子初顿时心中为之一颤。她连忙道:“巧伊,什么事?”
“王妃,不好了!小郡主不见了,奴婢让人找遍了附近的宫室,都没找到人。还有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也不见了!”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情?这是怎么回事?今日谁负责这一片的禁卫来着?来人,还不赶快去找!”
这下子,不但子初为之变色,就连皇帝君玉砜和太上皇也不禁陡然起身,一脸震惊。
因今日后宫之中办着丧仪,自然是十分忙碌的。但大皇子和宁嬛郡主虽然是两个小孩子,但身份尊贵,非同一般,原本身边必然跟着一大群的侍卫和侍女嬷嬷。此时竟然有人来报说这两位同时都不见了,那样就是说,除非是两个孩子自己顽皮走丢了,否则,便是有人潜进了后宫,欲要谋害皇嗣?
因为大皇子君祈祉乃是皇帝膝下唯一的儿子,更是太上皇唯一的孙儿,此时太上皇想一想之后,不由觉得浑身一寒。当下就连审问子初这么个事情都先抛到了脑后,连忙颤声道:“快!还不快派人去找到大皇子和小郡主?这……这简直就是乱了天了!”
君玉砜见状,连忙上前扶住父皇,安慰道:“父皇,您先不要着急,祉儿和宁嬛淘气顽皮,平时会甩开了侍卫和嬷嬷也是常有的事情。可能今日宫中人多,一时间没有找到,一会儿应该就有消息了。”
太上皇闻言,喘了几口粗重的气息,他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君玉砜道:“你呀!你如今都登基做了几年皇帝了,怎么还不明白?朕素日以来希望你广开枝叶,那都是为了你好!你说说,如今你膝下只有祉儿一个皇子,这若是万一祉儿有个什么好歹的话,那……”。
君玉砜听到这里,只是轻轻截断了太上皇的话,摇头道:“不,父皇,朕不会让祉儿有任何闪失的。祉儿是朕的长子,他母亲去世的早,朕曾当天立誓,要让他一生尊贵无忧。朕做了几年皇帝,更明白什么是天子一言,驷马难追。所以,在朕的后宫里,朕决不允许任何人去伤害祉儿!否则,朕发誓,一定会让她碎尸万段,后悔莫及!”
说完,君玉砜更含起了一丝微笑,对太上皇道:“今日原本是母后的大哀之时,所以还有件喜事,没来得及回禀父皇。”
君玉砜转身,似大有深意一般看了一眼张皇后,而后才道:“之前沈贵嫔因为参与谋害慧太妃腹中的皇嗣,所以已被收监待问罪。但今日一早,却有太医来报,说看过沈贵嫔的脉象,已经有孕两个月了。不知道,在皇后看来,这件事算不算一桩喜事?”
什么?沈贵嫔有了身孕?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将张皇后整个人都击懵了。她呆呆的看着皇帝,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此刻的角色,连忙勉力挤出一丝笑容,道:“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一件,父皇,皇上,恭喜了!”
太上皇闻言,先是皱皱眉头,而后又想到了毕竟皇帝如今的确子嗣单薄,这个沈氏虽然害的自己没了一个孩子,但是,她腹中却怀上了自己的孙儿。这么说来,这个罪行,自己也只能先行揭开不管了。最起码,也要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作打算了。
但这么一来,既然沈贵嫔都能因为怀孕而被免除死罪,那么,接下来,自己若再执意针对怀着身孕的子初,也就显得有些厚此薄彼了。
想了想,太上皇只得有些不情不愿的转身对子初道:“你本来是朕亲自赐婚的儿媳妇,身份自然比沈贵嫔更要金贵几分。只是,谋害太后这样的罪名,不管是谁都无法逃脱,所以.......”。
子初见皇帝君玉砜在太上皇身后朝自己几不可见的点头示意,心下一动,莫非,那沈氏怀孕也有些问题?为什么偏偏刚好是这个时候传来喜讯,还有......
不过,当下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来暂时摆脱太上皇的咄咄逼人,也是好的。尤其是,自己要想洗脱罪名,就要有时间来翻盘,想到此,子初连忙含了两眶眼泪,楚楚可怜的说道:“父皇教训的是,可是,父皇既然当初愿意赐婚给儿媳,就该知道,儿媳绝非那等心狠手辣的人。儿媳真的没有谋害母后,还请父皇您一定要明察啊!”
说完,子初竟然狠狠心,趁着弯腰请罪的当口,伸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这下子,疼的可是眼泪水哗啦啦一下就飚出来了。
而后,她再抬起一张显得有些惨白的脸色,朝太上皇那边一看,又有些勉力隐忍痛苦的呻吟道:“哎呀,我的肚子.......”。
这么一声叫唤,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来了。不但君玉砜依一脸紧张,就连太上皇也收起了之前的一脸寒霜,改为面带关切的说道:“这是怎么了?来人,快传太医来!”
子初一看,这一招居然还很管用,顿时觉得自己之前那么老实简直就是自己坑自己呀!于是眼珠子一转,就朝张皇后道:“皇后娘娘,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听说你身边的客嬷嬷最擅长给孕妇安胎安神,我有个不情之请,想......”。
张皇后一听,顿时气的有点肠子打结。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公公怎么忽然一下子又转向了宋子初?还有,她这肚子疼,分明就是装的好不好?竟然敢仗着自己怀着身孕,装神弄鬼指使自己这个皇后?还敢要自己身边的乳母来替她安神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