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露!咱们都是当母亲的人,你发这样的重誓,这是要我情何以堪啊?”
子初不等她说完,便立即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接着两人倒是相视一笑,彼此心里的一些疑云都随之解开来。
子初心中初定,接着就对叶赫明露道:“明露,我实话跟你说,这次回京,从踏入宫中的那一步开始,我就觉得有些异样的诡异。仿佛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我,想要取我的性命一般。而今这个疑虑得到了验证,看来,的确如此了。”
叶赫明露跟着点头,道:“恩,我也觉得这件事十分的古怪,透着一股子的蹊跷。再加上之前盛府的那件事,以及你说宋石安这两年有可能不在京城,这几件事一串联起来,就好像一条线一样,环环相扣,看来,对方是布置了许久才缓缓撒开网子的。而他要算计的,必然不止你的性命,搞不好,是我们全部人的生死。”
子初也颔首,但她继而又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有个人,却被你忽略了。我觉得,或者,她才是一个重要的角色吧!只是不知道,算计到底,她是主谋呢,还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叶赫明露微微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道:“你的意思,张皇后和张家,也定然参与其中?”
“不然你以为呢?咱们回京之后去狩猎,皇上让你下毒给张皇后,你却因为不喜欢姜嫔,想着替我报仇,所以两个人都一起下了手。但现在,据说,姜嫔的一张脸可是全毁了,皇后那边,却丝毫消息都没有。若非早已有解毒之法,你说那张皇后真能如此淡定面对自己容颜全毁的事实?况且,如今她是名正言顺的在太庙那边养病,不管后宫里发生什么事,她都可以推的一干二净。但太庙离后宫本来就不远,互通消息却是十分的便捷。这样的位置,叫世人怎么也难以联想到她身上。到时候,你我都被牵涉在谋害太后的案件当中,便是不死也要生出许多波折来。而她却能全身而退,病好之后回宫,继续做她的皇后。既除了咱们这两个眼中钉肉中刺,还顺带着挑拨的君玉砜和君玉宸兄弟俩反目成仇。届时,皇帝自然还要倚重曾经辅助登基有功的张家,你说,她的皇后之位,还有什么人能威胁得到?”
叶赫明露听子初说完前前后后的因果关系,也不由的一阵默然。的确,从张氏这么一个人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她一贯的形象,就是温婉睿智,端庄而又大气的。她身上有着十分明显的贵族女子的气势,而她身后的娘家,张府又是本朝数一数二的诗书钟鼎之家。她的父亲是两朝阁老,清流党首。曾经被太上皇引以为至交好友,肱骨之臣。
她的两位兄长都是朝中栋梁,长兄还曾经中过探花,家中姐妹也大都嫁入重臣名门之家,可以说,除了没有什么国公爵位这样的虚名之外,张府的势力,在京城其实是盘根错节,异常稳固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当初太上皇不顾所有人的议论,坚持让君玉砜迎娶了张氏为王妃娘娘,显然,对于张府,其实太上皇是早就心中有数的。
而张皇后自从做了皇后之后,便一直表现的荣辱不惊,淡定从容。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她深知自己的种种优势,后宫中等闲嫔妃根本无法撼动她的分毫。而君玉砜所爱的子初,却已经嫁给了君玉宸做王妃,至于上官婉愔这个影响到她地位的强敌,也在她巧妙的布局下死了。
如他所料,在上官婉愔死后,皇帝并没有追究张府的责任,而是遮掩了真相,因为她料准了,君玉砜不会因为一个上官婉愔而不顾自己的帝位,轻易动摇朝中好不容易才经营出来的平衡局面。所以,这个人,可谓是心细胆大,手段了得,城府极深!绝不好对付。
但如今,她已经谋算到了自己头上,子初还能继续对她视而不见吗?显然,是不能够了。
不过,就算这件事张皇后有参与谋划,但她在局中是什么地位,这一点,子初还是不能肯定。故而在叶赫明露提出派人去试探一下张皇后的时候,她便摇头阻止道:“不要,我们现在不要打草惊蛇,因为我总觉得,张皇后虽然精明了得,但若说这件事全部是她个人的谋划,我却还有些疑虑。”
“那你的意思是.......”。
子初面对叶赫明露疑惑的眼神,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还搞不清楚对方的全部来路。这样吧,咱们先去宋府,待拜祭完我母亲之后,再由你陪我去会一会我那为纯孝可嘉的父亲大人。”
听她话里有着明显的讥诮之意,叶赫明露也明白,子初对宋石安的为人可是十分的不齿了。她也了解过赫连氏离奇身亡的经过,当下就心里存了心思,待去到宋府之后,一定要留心打听一下赫连氏死去的真相。说不定对眼前的迷局,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到了宋府门口,自有人用宫中来使的身份,气势汹汹的敲开了宋府的大门。守门的小厮听说是已经嫁出去的大小姐回府来探亲,还带着公主和郡主一起来了,当下都是吓的面无人色,又听说还有皇帝派来的内侍,带了赏赐和皇帝的旨意前来,更是慌乱的急忙奔进去请宋石安出来接旨。
子初和叶赫明露带着宁嬛在宋府门口稍稍停留了一下,看着这一处府门,她十分感慨的说道:“明露,曾经我在这里的那些日子,我永远也忘不了。只是没想到,这辈子还会有这样的机会,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等着他出来相迎。”
叶赫明露了然的点点头,安慰道:“你别难过,正所谓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若他真有害死自己的原配发妻,我想,就连上天也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他的种种罪行的。”
子初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一身端庄威仪的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只见宋石安一身青衣,在仆佣的簇拥下匆匆走出来,她心下冷笑,当着人前,倒是迎上去,道:“见过父亲大人!皇上听说父亲大人这两年以来一直克尽孝子的本分,治孝严谨,特地命我前来探视家中大小,并带来一些赏赐,还请父亲大人体会皇上的一份良苦用心。“
说完,便示意身后的刘产抬了赏赐上来。因是御赐之物,所以上面都蒙着明黄色的锦缎,见状,宋石安自然只有连忙掀开衣袍跪下,口称:“”多谢皇上洪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宋府的下人见状,也是跟着一并跪下,叩谢之后,刘产才拖长声调道了一句:“宋大人请起!”
见宋石安堪堪起身,叶赫明露又走出来,站在子初身前,道:“宋大人,久闻不如见面,本宫早就听说过大人您的威名,只是今日才能得一见,看来果真是人如其名呀!”
她这么一说,刘产便明白了过来,立即道:“宋大人,这位是金枝公主,也是奉皇上的旨意,前来探望大人的。”
宋石安自然也听说过金枝公主的来头,他虽然是右相,但公主可是皇室中人,按照礼节,还是得行跪拜之礼。无奈之下,便唯有掀开衣袍,再度俯身跪下道:“微臣参见金枝公主,公主万安!”
宋府之下人自然连忙附和行礼,一时间门口的动静也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偏是叶赫明露,有心不肯就此放过,而是拖长了声调,皱眉道:“宋大人,请恕本宫直言,本宫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但却知道大人乃是科举出身,走的是正派清流一党的路子。在朝中,宋大人你颇有声望,便是在民间,也是许多寒门学子苦读考场的标榜人物。按理说,你这样的身份,本来是最守礼节也最重礼节的才对。只是,如今本宫与定亲王妃,还有刘总管,奉皇上的旨意,带着御赐的赏物前来拜访贵府,但府中之人却是敷衍了事,除了你之外,连半个家眷都不曾出迎,便是这门口的下人,也是稀稀拉拉的寥寥几个。这般作态,岂不是摆明了将皇上不放在眼底,视规矩如无物了吗?更不要说,皇上还一直重视大人,百忙之中都不忘让我们前来探视大人,宋大人,你这般的举动,只怕传到皇上的耳中,会让他寒心啊!”
子初听叶赫明露这么一说,就知道,这厮今天是铁定要过来给自己唱黑脸的。不过也好,以叶赫明露的身份,再也没有人更适合说这样的话,当然,就以宋石安的为人来说,他是不会为这些话语所伤的。但是,只要让他觉得憋气,让旁人听见一些话语,也就足够了。
于是,在叶赫明露说完之后,她也连忙道:“公主,可能是误会了。我父亲一向守礼,你看他能够闭门不出为祖母守孝三年便知其一二了。不过,关于这府中女眷未能出迎这一点,我也无法替他开脱。之前听说是代为管家的朱夫人病了,如今后院只怕没人管事,所以才会出此乱象的。至于那些下人么,看来都是松散怠慢了些,需要惩罚一下,否则,还真是要当宋府没落无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