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公主,公主殿下!您等等!”
“南宫夫人!夫人!”
叶赫明露和宋子岚这边急急忙忙的推开门,进来一看,只见君玉宸手里的碗还是满满的,看来是没有来得及喂下去。叶赫明露上前就将药碗打翻在地,而后道:“幸好我们快了一步,否则真是........”.
君玉宸脸上泪痕未干,他起身惊疑不定的看着宋子岚和叶赫明露,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叶赫明露不管他,先过去看了看子初的脸色,又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前,这才转过身来,一脸肃然的对君玉宸说道:“我有事跟你说,你听了不要激动。”
紫宸殿中,皇帝君玉砜也有些憔悴之色的端坐在上首,听完各部对时疫情况的回禀之后,他抬眼看向殿外,吩咐道:“来人,传右相进殿!”
宋石安进来之后便直接跪倒在地:“微臣拜见皇上!”
皇帝点点头,对立下大功的宋石安,他虽然心下不喜,却也只能摆出一副柔和的表情出来。正要正话,忽然一阵风声,有人如旋风般地冲到御书房,急切地道:“皇兄,子初醒来了!子初醒来了!”
来人形容憔悴,却依然无法毁损那妖魅的容貌,正是君玉宸。
紫宸殿中此时还有许多臣子在场,大家都知道这位定王殿下从前言行无忌,但这三年已经收敛了许多,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冲进御书房,这是十分不合礼数的。但是看到他憔悴的模样,想到染病在床的定王妃,再想到定王下和王妃恩爱情笃的传言,心中便觉得一阵叹息,大家也不忍心再责怪于他。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他当然不会责怪君玉宸这般不经通报便擅闯御书房,但是,这段时间,君玉宸抛开京禁卫的事情,只守在子初床前,皇帝虽然欣慰他对子初的真心,也羡慕他可以这般肆意纵情。但君玉宸这样做,却容易给人儿女情长,因私废公的印象,只怕对他利大于弊。但是……
想到他去探望时,子初那苍白消瘦的模样,皇帝却也觉得一阵心疼。子初对君玉宸一片真心,如今生死不明,也难怪他会失魂落魄,无心理会其他杂事。
“真的?这么快就醒来了?真是太好了!”皇帝闻言十分喜悦,当下就霍然起身,几乎也险些失态。
君玉宸大喜道:“是的,皇兄,子初醒来了,真是太好了!”
群臣们闻言,也是纷纷交头接耳,大家都为这个好消息而喜形于色,更有不少人为自己家里染上时疫的人有望得救而欣喜雀跃不已。
宋石安献出的方子能够救治时疫,这真是太好了!
有了药引和药方,子初很快就康复了起来,这天,终于从持续不断的低烧昏迷中清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倾城,却因为憔悴消瘦而显得伶仃的容颜,既熟悉又陌生。子初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着那张脸,因为消瘦,所以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薄薄的皮肤下的骨骼轮廓,有些恍惚地道:“你……。好像我的君玉宸。可是……我的君玉宸没有这么瘦……怎么会瘦成这样子?”
说着,只觉得心中一股难言的酸楚,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早在子初睁开眼睛的时候,君玉宸就察觉到了动静,怔怔地看着她,直到听到她说话,这才彻底确定,子初是真的清醒了。提心吊胆了将近一个月,心被揉碎了千百次,而今终于看见她醒过来,君玉宸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裂了。
他忍不住猛地将子初拥入怀中,喃喃道:“子初……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
感觉到他话语中的欣喜若狂,子初欢喜中又带着一丝心酸:“怎么?我病了很久吗?”
“嗯。”君玉宸点点头,有些哽咽地道,“很久很久,你不值得,我有多担心,多害怕……。”
肩部的中衣似乎有被什么液体,一滴一滴地浸湿,似乎微微的凉,却又带着能够融化肌肤骨骼般的灼热。想到方才看到那张憔悴的脸,子初心中越发酸涩起来,眼前一片朦胧,轻轻揽住他的腰身,柔声道:“别担心,也别怕,我不会有事的,因为我舍不得你和宁嬛啊!”
“子初……”闻言,君玉宸的眼泪反而越发掉落得迅速起来。
他本不是懦弱的人,更加不经常落泪,但是这次子初病了一个多月,实在是让他太过紧张恐惧,尤其前几天,听说染上疫病的人有人死掉,他就更加害怕起来,唯恐会失去子初!好在,苍天虽然狠心让子初染上了这样的病,却终于还对他存有一丝怜悯,没有夺走子初!也没有让他失去他们的孩子!
否则的话,君玉宸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王爷,我查出水源被污染的原因了!”就在这时,江坚涛忽然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正好看到两人相拥落泪的模样,不由得一怔。
正在相拥落泪的两人,看到江坚涛突然闯进来,难免有些尴尬以及不好意思,慌忙分开,别过脸去擦了擦眼泪,调整了一会儿情绪,君玉宸才起身迎接道:“原来是阿涛你来了,子初她醒了!”
“……哦,那太好了!”江坚涛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我好像打扰你们了?”
“你就别打趣我们了!刚才你说,找到了水源被污染的原因?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水源被污染?”子初这段时间一直低烧昏迷,虽然偶尔有醒过来,但脑海中一直昏昏沉沉的,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水源被污染是正事,她这一询问,顿时将众人的心神转了过来。
趁着君玉宸给子初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经过时,三人也已经慢慢调整好了情绪,等到君玉宸讲完,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前的局势上面,原本那种尴尬的氛围已经完全不存在。
子初听说宋石安重新出山,心里的不安之感就越来越大。她很清楚,宋石安绝不是一个会甘于平淡的人,他的野心,他的欲望,都注定了他一旦出手,就会不择手段。
难道说,这一次的时疫,跟他会有什么关系?
君玉宸问道:“阿涛,你那边查到了什么?”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让宋石安名正言顺的官复原职,而且还有了施恩于群微臣的机会,说是巧合未免太巧了,君玉宸心中也有着些许怀疑。不过之前他的心神更多在于子初的病上,无暇分心,眼下见子初已经清醒,没有了大碍,江坚涛又查出了水源被污染的原因,也立刻关注起来。
“之前查出是水源的问题,为了防止疫病传染,我不是让人把那片水道里连通的水井都封起来了吗?前两天,有个守水井的护卫来报,说觉得水井里有奇怪的味道,便打捞起来,结果打捞出两具尸体来。据太医说,已经死了许久了,只是因为井底水凉,尸体又浸泡在井水中,腐烂得慢,所以才会隔了这么久被发现。而根据太医确诊,两具尸体投井时,已经染上了瘴气,所以才会污染了水源,以至于这么多人都染上了时疫。”
江坚涛缓缓地说着,心头充满了疑虑。
君玉宸眉头紧锁:“尸体是谁?为什么会染上疫病?又为什么会投井?”
“因为在井水里泡得久了,尸体已经膨胀得无法辨认,不过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衣衫,听说是一对母子,母亲名叫马香兰,因为公婆身亡,所以带着孩子来京城寻夫,结果丈夫却失踪了。据说她怀疑是春上居的二掌柜谋财害命,害死她丈夫,曾经和春上居的二掌柜起过冲突。在她死之前,曾经在大街上和春上居的二掌柜大肆争吵,有人说,她或许是为了报复春上居的二掌柜,所以才会带着孩子投井。那口井,离春上居所用的水井最近。”
江坚涛顿了顿,缓缓地道:“马香兰母子是靖州人士,公婆是因病而亡的。”
听到马香兰这个名字,子初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大病初愈,头脑还有些混沌,但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君玉宸却明白江坚涛最后两句话的意思,是靖州人士,公婆又是因病而亡,那很有可能是在靖州染了瘴气,因为和春上居二掌柜有争执所以投井,致使本身所染的瘴气顺着水道四下蔓延,污染了整个水道的水源,因而导致了这场时疫。
从表面上看,整件事顺理成章,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更跟宋石安毫无关系。
但是,就是因为整件事情看起来如此的合情合理,才更他们心下忐忑不安。
“有派人去查过这个马香兰的家世吗?”君玉宸问道。
江坚涛点点头,明白他这样问的用意:“查过了,她娘家以前是经商的,但如今已经是个破落户,没有什么靠山,而且人也早就死光了,连父母都不再人世,只有一个妹妹,同样嫁在当地。她夫家是户商家,专做布匹生意,从靖州运货,贩到京城售卖,因为在靖州和京城两头跑。不过,他丈夫的生意做得并不大,和靖州的官府没有什么关系。而且,无论是马香兰的娘家还是婆家,都是在靖州最偏远的地方,和宋石安没有任何关系,跟京城这边的世家也扯不上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