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又是上演这一出开花富贵,九凤金身?简太清这是要把她推到女神的位置上去不成。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个道理她也清楚的很,简太清这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呢!若她真是如他意应了那九凤金身的命,这日后,镇国公府别想再有太平,不只是几位夫人姨娘会把她当成眼中盯,肉中刺,只这全京城的贵女都会视她为死敌。
简太清真是打得一把好算盘!夏半黎低垂敛眉,眼眸更加冷彻寒冰。简太清这一子落下,射下几只鸟儿来。一来,她是这命格的话,他可以利用她,以天赐神权之名,足以号令天下。二来,九凤金身是天下至贵,必能招来各方觊觎,楚屠苏虽是一品大将军,可要保住她,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独臂难支,他必须与简七王爷联手才行。三来,简太清这一手真是玩得绝了,正是应了那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一个九凤金身的至尊命格,足够挑起所有要争皇位之人的野心。藏在暗处的毒蛇不好抓,露在阳光下的七步蛇,只要打中七寸就成了。
好手段!果真是好手段。夏半黎沉下了眼,哼,简太清这只老狐狸他最好适可而止,不要再多作这个念头,她要真是女神,那她就一定把他弄成男、神、经!
“放屁!放屁!放屁!”赵雅文用力的摇着头,这一气之下,刚刚有些焕散的神智又拉了回来,直指着夏半黎和温雪心就骂上了:“全是放屁!这屏风早就到了镇国公府库房,要说镇国公府花开富贵,世代荣华,那它早就开花去了,哪里还等到今日。这根本就是大夫人你们二个人算计好了,屏风本就是我的,你们眼红我的贵命,所以干脆截胡!世代荣华的广发是我赵雅文这一支!”
“胡说!”温雪心也不甘示弱,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这屏风是在我镇国公府破的,要说世代荣华,那也是我镇国公府这一支,简七王爷亲自作证呢,这花开富贵的吉兆,正该应在我的女儿晚然和晚晴身上才对,她们才是得了老天庇护的金贵人儿,贵不可及。”
即然这富贵开花己是花过了,那说什么也要挑个好兆头才行。温雪心半分不让的就与赵雅文争了起来,这可是大贵之命,福及子孙,说什么,她也要先把这好名声抢到自家女儿身上,绝不能白便宜了夏半黎与这个赵雅文。
三姨娘这一会也反应过来了,眼眸一亮,甩着手帕子也开了口:“二位夫人都不要争了,天意不可违,这至尊至贵可不是争就能争来的,小心再说逆了天意,难保这老天爷不一道雷霹下来。”她说完这一句,赵雅文和温雪心同时一吓,立时就闭了嘴,脸带惧意的瞧了一眼厅外明媚的天空,三姨娘这话可真是说不准,难保她就不是乌鸦嘴说中了,昨天个还不就是这样,钦天监的刘行州不过就是一句话,就给爆了眼珠,赵晚然也是一句话,就给雷霹了。天意真是邪门的很呢。
三姨娘眼看着把赵雅文和温雪心给吓唬住了,脸上带上得色,她娉娉娇娇的扭着腰站起身来,走到那屏风边上围着转了一圈,口中啧啧称赞着,说:“依我说,这屏风即是在镇国公府收着的,也是在镇国公府大厅落地开花,这不正是说明一件事嘛?咱们府中有九凤真身,这九凤真身必是赵家血脉之人。大夫人的两位小姐,姑奶奶的容小姐,都是嫡亲的血缘,都应了这上天的吉兆了。”
三姨娘虽是平日里爱出风头了些,说话有时也没个谱儿,可她这一句话一说,把赵雅文和温雪心的心思都给说活了,脸上瞬时都缓了下来,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不错,这花开富贵又没花在谁的头上,天意哪里说得清楚,只要是赵家血脉之人,都有可能背着这九凤金身的命格,绝对是大富大贵之命。自是传出去,自家女儿身价不只是抬了一个台阶儿,绝对会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大好局面。
夏半黎挑了挑眉梢,看了一眼三姨娘,你这么英明神武,上承天意,我老爹他知道吗?
自从认识了这三姨娘,就属她今天说的这话,她听着最顺耳了。这天意就得这么解释才对!赵家血脉才能是这九凤金身,这至尊至贵的命格,就让赵家血脉们争去吧,晚然晚晴晚兰晚菊,再加上那个勉强算得上的郑容容,她们个个都有这个机会。至于她夏半黎,她姓夏,更加没有认祖归过宗,与这赵家血脉没半毛钱的关系!少往她身上扯!
简太清温文而笑,眼带晶亮看了看夏半黎,嘴色一道微微的孤度,笑着开口说:“这话有理!这赵家血脉都有这个传承可能。天意不可违呀。半黎儿,你万不能自以为是,还需谨言慎行,行事稳重。虽说花开富贵时,唯你一个闺阁女子在这厅中,可在外人眼中,这也并不代表,你就是那个九凤真身。就机率来说,你与这府中各位小姐都是一样的,你可记住了。”
混帐!夏半黎深了口气,咬着牙,两眼全是火花噼里啪啦的烧着,明眸黑亮,她一字一字的说:“半黎记住了。简王爷放心吧,即是上天示意,这是赵家血脉才有的,半黎未认祖归宗,哪里敢传继这个福气!九个蛋里只有一个是金蛋,谁是乌鸦谁是凤凰还未有定数,近日府中吉凶相伴,福祸相依,就己是上天的预兆了,半黎,你切不可自傲知道吗?”
几位夫人同时住了嘴,面上顿时升起一股狠戾,对看着的目光都成了乌鸡眼,乌鸦?是乌鸦呀!
真是够了!这九个蛋谁是金的她不知道,可简太清这只老狐狸绝对是名符其实的混蛋!要是再这么明着暗着的坑她,就别怪她翻脸了。他要钓鱼,这几个贵女小姐随便他挑,就算是温若水,也勉强算得上是赵家亲戚,应上这九命金身的命格,谁当个这个鱼饵都合适着呢,就是别打她的主意。
简太清哈哈一笑,抿唇不语,向着夏半黎眨了眨眼,别开了头,手拿着桌案上的酒杯,话题一转,微带着遗憾,说了一句:“唉,可惜,可惜了。好一壶的梨花醉,正合本王的心意,偏偏碎了一地,唉,只叹这六道之间,三千世界,百万菩提众生,谁能知道,本王一片冰心在玉壶呢——”
简太清说完这一句,就是扼腕叹息着,一脸的神伤,坐在他一侧的楚屠苏本是冷着一张脸,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这厅中的人事,件件都是不合乎他的脾性,要是放在军中,犯了军法的军士,他直接就是八十军棍处置了,谁敢有二话。可到了这侯府之中,他真是有钟馗粘上了麦牙糖,没收到鬼,反倒粘了一身黏糊,处处受制。不过是一件屏风,破了又怎么了?怎么又扯到了什么九凤金身的命格上,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
“王爷,不过就是一件屏风罢了,江南苏绣虽说有名,也不过就是好看精制些罢了,改日,我派人去江南多采购些回来,制成屏风,再送王爷一扇。至于酒就更好说了,我府中就有西北的烈酒,最是有醇厚味道,比这什么梨花菊花的酒好多了,我回去应送上十坛到王爷府中。”
楚屠苏说得一板一眼,在他看来,这简七王爷就是为失了屏风而神伤,继而又为没有酒而遗憾。这一点倒是真对了他的脾气,他是一生征战杀场,习惯的就是大口饮酒,直来直去的生活,楚家虽说世代显贵,位极人臣,可也是都是直爽性子,哪里有镇国公府这些七转八折,乱八七糟的糟心事儿。
“呵呵,楚将军,你果真是个难得的爽快人,”简太清向着桌案子上一倚,靠到他的眼前,目中带着亮光,笑吟吟的显示着与他的亲近之意,摇头晃脑的叹息着说:“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实为快事。只是,屠苏不知,我所遗憾的不是那一杯酒,一扇屏风,却是一个知音。唉,一曲高歌无人懂,花开富贵君不怜,可惜,可惜了——”简太清说完了这一句话,眼眸流转,似笑非笑,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夏半黎,那俊美的脸上,顾盼叹息之间,真就像是伯牙失了子期一般。
楚屠苏给他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完全是云里雾里,完全没有听懂,只是皱了皱眉,方正的脸上满是不解,简七王爷这到底是可惜什么?他谈琴了吗?高歌了吗?他怎么没听到。
夏半黎咬着齿别开了眼,眼中带着愠怒之色,简太清这一句根本就不是对楚屠苏说的,那就是冲着她来的。什么一片冰心在玉壶?他哪来的冰心,就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的鬼心思!
说什么‘一曲高歌无人懂,花开富贵君不怜’,这话中之意,就说的是楚屠苏是牛,还是头大笨牛,她对他是伯牙对子期,对上楚屠苏就是对牛弹琴,牛不懂。牛嚼牡丹,可惜这一屏的花开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