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时候,大家还对张掖的无耻和断袖嗤之以鼻。自然了,大家同时也对张夙夫妻的自私自利嗤之以鼻——象他们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利益,居然要将人家大好的姑娘给白白地连累,然后,毁之一生。不得不说,这件事,可以为所有已经为人父母的人而不齿。也因为这事,张夙一连半月都没有上朝,而直接向帝君递了假单。而且闭门谢客,大有眼不见,心不烦的逃避心态。
张夙的回避,并没有将这件事平息。与之相反的是,反而越传越盛,越传越远。
而且,这事情传着传着,似乎变了味道,这到了最后,大家开始不齿于张家的一切,转而开始赞赏起薛府小姐的大义,以及她的未婚夫君对她的种种维护起来。
据传,那个薛府小姐的未婚夫还当众夸下誓言,愿为薛府的嫡小姐而努力考取功名,并且誓不纳妾,一生一世,只有一双人。
据传,那个不过几岁大少年居然敢对着薛府的家长立下秋后之约,要在功成名就之后,娶他心仪的女子为妻。
据传,薛勇强已经将最贴身的信物给了那个少年,就等着他秋后入围,然后,成为薛府佳婿。
据传,那个少年天纵奇才,过目不忘,可谓是后起之秀的之中的翘楚……
据传……
因为这个传言,大家对那个少年更加好奇起来,几乎每一个人都想知道,那个如此挺身而出维护薛府小姐,并且立下如此重约的少年,究竟是谁。
最后,有心人才告知大家,那个少年,就是段府之中的嫡长子段誉。
这下子,段誉的名字,又再一次盛传京城,一时之间,风头无人能及。
要知道,在上流社会,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都只是各府的小姐们敢想而不敢求的奢望梦想。再加上,那些贵夫人们,既要生儿育女,打理家长里短的事务,又要饱受小妾们的折磨和苦楚,所以,很多人在这一生一世里,都找不到可以和自己对话的人。所以,大家的心里,在羡慕这位薛府小姐的同时,都不由地对这个薛府小姐的未婚夫高看了一等。
而那些熟识薛凝兰的闺阁女子们,更是好奇不已,她们甚至都跃跃欲试地想从薛凝兰的口中知道,这个如此优秀的段府少年,为何会如此维护于她。
可是,令大家失望的是,无论是段誉还是薛凝兰,在这件事发生之后,都几乎足不出户,甚至是闭门谢客。无论多少人想去薛府约薛府的小姐,或者是借机去段府拜访,都被婉转地谢绝了。
从来雾里看花花更美,从来,高空望月更亮。这两个当事人的沉默,更令那些好事者多了几分的不甘还有好奇。于是,这件事,也被传得久久风声不息,似乎,大家都想知道,这两位当事人真正的想法。
针对这种种传言,薛府和段府采取的手段截然不同。
段府一概沉默,从不提及此事。而薛府之中,则更加无人回应。只不过,薛勇强每每被人当面夸奖之时,虽然谦虚着,可是,一脸的得意,却是一看便知。
如此,过了数日之后,薛勇强更开始留意那些适龄的少年,想要给薛凝兰早许人家了。
这一天,薛勇强下朝,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刚好听到了几个官员的议论。
其中一位张大人说道:“说实话,那位薛府的小姐,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若不是她已经有了未婚夫的话,在下还真想为在下的犬子求娶这位传奇中的薛小姐。”
薛勇强的脚步,蓦地顿住了。他仔细地看了那个张大人一眼,原来亦是清流之中的张子飞,这个张子飞,一家三代候门,到他这个年纪,已经是当朝的四品官员了,而且,深受帝君的重视。再想起这个张子飞的儿子,也是在京城的少年之中有名的才俊之一,若能为凝兰求之的话,那可不令薛勇强喜出望外么?
薛勇强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和那个张大人搭讪,谁料,一直站在张大人身边的聂大人却说话了:“这薛小姐声名俱佳,人人都想求之,可是,你听到这京城之中的流言蜚语没有?那个薛家小姐啊,早就名花有主了,即便是没有,薛府门第向来就高,这薛府的嫡女,也轮不到我等人家求来啊。”
那个张大人听了,不由地唏嘘了一番,然后,几个寒喧了几句,就接着离开了。
薛勇强的脚步蓦地顿住了,他望着张子飞远去的身影,还有遗憾的表情,想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被堵在了胸口。直堵塞得他说不出话来。
虽然,薛凝兰的心里被堵,可是,他的那颗想要为薛凝兰别谋佳婿的心,却一点都没有变。在回府的路上,薛勇强一直在心里想着那位张大人的话,心里在想着,要用什么办法,能让那位张大人再谈婚约之事——若说在朝堂之上吧,这机会可以说是绝少,因为,薛勇强非但和张子飞不熟,也无从谈起此事,换言之,即便薛勇强和张子飞熟,也不可能当面提起此事的,薛勇强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由夫人出现来处理此事最是妥当不过了。
薛勇强向来是个说做就做的人。他这一回到府里之后,就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直奔薛夫人的房间。薛夫人正在屋里喝茶,猛看到薛勇强闯了进来,她不由地怔了一下,只一下,她连忙笑着迎了上来,说道:“夫君回来了?”
这薛勇强平日里只要一回府,不是回书房,就是去那位新姨娘的屋子,现在,怎么一早的,到她这里来了?于是,薛夫人的心里,亦惊且喜。
薛勇强根本就不想绕弯子,他自然也没有看到薛夫人的惊喜,他一进屋子,就朝薛夫人劈头说道:“夫人,你明日里,看能不能约一下张子飞的夫人和公子过府来做客。”
薛夫人望着薛勇强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薛勇强的脸上有片刻的尴尬,薛夫人一边上前帮薛勇强将身上的朝服脱下,另外一边,吩咐下人奉上茶,这才坐到一边,笑着说道:“夫君啊,这张府和我薛府并没有太深的交情,若想请他家的夫人过府做客,也不是不行的,可是,这总得有个由头啊,再者,老爷你还得让妾身知道老爷的目的啊,若不是的话,对方真的来了,妾身又要如何应对呢?”
薛勇强听了薛夫人的话,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一些。他依了薛夫人坐下,由得薛夫人帮他换上一套家常的衣服,然后,再缓缓喝下一盏温度适中的茶水,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向薛夫人说道:“今日下朝的时候,我听到张子飞有意纳凝兰为媳。所以,我想请夫人将张夫人请来,婉转打探一下。”
薛夫人听了,蓦地一惊,说道:“夫君刚刚说什么?张大人的公子欲纳凝兰为妻?”
薛夫人早就知道,这声名太盛,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你看看吧,这才几天啊,麻烦事就要上门了。只不过此张非彼张,这个张子飞,薛夫人也是认识的,非但认识,还曾有过几面之缘,只不过不熟悉罢了,现在,一霎时之间,听了薛勇强的话,自然吃惊。
薛勇强望着薛夫人神色有些不悦。他愠然道:“怎么,难道夫人觉得凝兰配不起张子飞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