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有些感激地看了月秀一眼,似乎在感激她的好意。而月秀则小心地摇了摇头,示意月华不要出声。
月华便重又跪在那里,再也不敢动了。
还好,段玉兰只是让她跪着,没让她出去,要不,这数九寒天的,她穿得原本就单薄,这一下子,会被冻死了。
月秀关照完了月华,又悄悄走上前去,开始收拾被段玉兰打翻的东西。而且,她还得尽量保持小心。不但不能让碎片扎到了自己,还不能让这碎片存在着,扎着了段玉兰。
月秀比月华跟段青茗的时间还久。而她们跟得段玉兰久了,个个都知道了她的脾气,这打啊,骂的,还真是小儿科。只要段玉兰没将她们发卖出去,就已经是幸运的了。
可是,这大冬天的,若是月华这样跪上一晚的话,这双腿,怕是要废了。
月秀拉着月华,朝屋内跪了一些,然后,轻轻地掩住了门。
屋子里,仍然响着段玉兰的怒骂声。而能打翻的东西,也早已被打翻了。
听到段玉兰又发脾气,院子里,那些粗使丫头,二等丫头们,个个都缩着脖子不敢出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城墙失火,殃及池鱼。
而那些不得不出来侍候的丫头们,也是一个二个的,都揣着小心,一个深呼吸都不敢。更别说不敢快步走路了。
院子外面,有一束烟花尖利地呼啸着,直冲云霄。只一瞬间,烟花四散,犹如花开千树。映得整个星空,璀璨无比。
月华背对着窗门,根本就看不到,而月秀则看到了。她只是微微地吸了吸气,却不敢出声。
今天正是大年二十七了。外面,已经喜气盈盈,准备过除夕了,可是,只有段玉兰的屋子里,仍旧仿若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就连一丝生气都没有。
月秀心里想着,一不小心,被段玉兰扔的碎片扎到了手。血,一下子沁了出来,月秀痛得差点儿惊呼起来。她连忙闭紧嘴,将那一声惊呼埋在心里,然后,惊慌地用帕子包住手指,然后,就着微黯的灯光,加快了拾拣碎片的速度。
段玉兰伏在桌子上,似乎累了,又似乎睡着了,月秀小心地捡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仍旧静悄悄的,月华静静地跪着,渐渐地,抵不住越来越浓的睡意。她微微地闭着眼睛,耳朵却紧张地张开着,似乎怕段玉兰一下子醒来一样。
所幸的是,段玉兰发脾气似乎累了,和衣躺着,既不说话,也不动。
忽然,紧闭着的窗子,无声地打开了。
只见一个幽暗的身影,一下子闪了进来。
那个身影,因为太过迅速的缘故,所以,远远地看来,只看到一抹黑暗的云,飘然而至,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多余动作。
可是,窗子一开,冷气迎面袭来,正对着窗子的月华,瞬间就感觉到了屋子里的热气,一下子四散开来。原本跪在直的月华,只觉得冷得透不过气来。再加上她原本就是竖耳倾听的,此时,听到人的都怀揣,她不由地抬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原来,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越窗而来,那个男子,黑色的大氅,黑色的靴子,身影迅捷,宛若幽灵。而更重要的是,那个幽灵是拿着黑布蒙着脸的。他越窗的瞬间,黑巾飘逸,宛若流云。
那个人,似乎没有想到这屋子里,除了段玉兰之外,还有其他的存在。此时,他看到月华吃惊的眼神,那一双犹如寒冰一般的眸子里,蓦地闪过凌厉的光芒。可随即,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只是伸指凌空一弹,一道厉风划过,只见月华一阵瞬间袭来,她不由地向旁边一倒,瞬间就睡去了。
那身影进得窗来,只淡淡地朝屋内扫了一眼。,当他看到伏在桌几上睡着了的段玉兰时,不由地,冷冷地哼了一声。淡极冷,极淡地说了句:“哼哼,做了那样的丑事,你还真睡得着啊……”
那人一边说,他长袖一拂,只见段玉兰一个哆嗦,。然后,幽幽地醒了过来。
段玉兰是被冻醒的。那感觉,犹如她整个人,都被丢进了冰窖里一般,她全身所有的感觉,除了冷,还是冷。
段玉兰忿忿地想着,可是,月华那个臭丫头又不记得关窗么?看来,这次只罚她跪,还真罚得太轻了啊……
段玉兰模糊地想着,只浑身浑身一个哆嗦。然后,她蓦地醒了过来。
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站在窗口处,那人,全身黑衣,眼神如电,更如死神,此时,看着段玉兰的神情,就象是在看一个傻子。
从来没有人敢在段玉兰的屋子里自由来去。她心下一惊,不由地怒道:“你是谁,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这一惊,段玉兰的人就全清醒了。她惊恐地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只觉得眼熟,可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在哪里见过。
那人淡淡地睨了段玉兰一眼,并不理她的叫嚣。只是,缓步踱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回过眼神来,静静地朝段玉兰望了一眼。
段玉兰今日里,才在段青茗处受了一肚子的气,原本心里就有火,此时,看到那人竟然不走,她更气极了。她一下子站起来,朝着窗外一指,怒道:“你还不快走,我要叫人了……”
那个黑衣人,蓦地失笑起来:“你倒是叫啊,你最好把所有的人都叫过来,好叫人知道,这段府里的二小姐,半夜藏了个男人在自己的屋子里……”
段玉兰一听,心下一惊。
是啊,她今日之所以陷害段青茗,就是要毁她的声誉,不让她有好日子过。可现在,若是她一叫,将那些人惊醒的话,那些人,不知道又会传出些什么来呢。若是被段青茗知道的话,可不要开心死了?
想到这里,段玉兰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她怒道:“你快说你是谁,来我这里做什么,要不的话,我叫我爹爹把你杀了。”
那个黑衣人象是看白痴一般地看了段玉兰的一眼。他终于缓缓开口了:“我说段玉兰,你不但幼稚,而且白痴,怪不得你斗不过段青茗,依我看啊,你根本就连给她提鞋都不值……”
那人不提段青茗倒还罢了,那人一提段青茗,段玉兰立时气得就要火冒三丈。她一指那黑衣人,大声地说道:“滚……你给我滚……”
听到段玉兰的怒吼,屋外的月秀连忙贴着门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那个黑衣人望着段玉兰,一脸的讥诮笑意,似乎在说,你让你的丫头进来啊,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啊啊,我看看你,到底敢不敢。
段玉兰是不敢,可是,她更不甘心。当下,她隔着门,朝外面冷冷地说道:“没事,我在说梦话呢,你在门外守着,不要让你进来。”
月秀其实最怕段玉兰说自己有事,此时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原本,月华也在屋内的,若有什么事的话,想来月华也会出声的。刚刚,段玉兰就倚着小几睡着了,月秀不敢吵她,只好帮她披了一件衣服。现在,正怕段玉兰秋后自帐呢,段玉兰一说没事,她可不开心透了?
看到段玉兰果真不敢出声,那个人又冷冷地笑了一下。
段玉兰铁青着脸,朝那个黑衣人望了一眼,这才想起,前日里她跌倒在雪地上的时候,那个人,曾经出现过,曾经和她说过,要帮她对付段青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