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银子,前几日被人连打带砸的抢走了。可如今她又抱着近一百两银子回到家里了,银子都是银子,可她的心境却大不如前了。
佩兰见着银子,都是一样的高兴,毕竟她也是说了的,这银子是给人家做向导、还有卖人参卖来的,没有说去沐府做管家的事情。
嗯……该怎么与他们说呢?但不论是怎么说,恐怕佩兰都不会同意吧。毕竟身为个女孩子家,要背井离乡出外打工?在古代,可没有这么洋气的事儿。
“长姐,你看起来不高兴。”佩兰突然说道:“是有什么烦心事?”
“嗯。”辛夷点点头,“我在想,给人算卦这条路怕是已经行不通了……那之后,我该怎么赚钱呢?”她先不说‘卖身’的事儿,“毕竟沐方锦那种金主儿可不好碰见。”
佩兰隐约看出了什么,也将眉蹙了蹙。“姐,是不是那位沐公子与你说了什么?他……说让你……”
“别想多了,只是到他家去做管家而已。”这种对话莫名其妙的就已经将去路挑明,本来辛夷也不准备瞒她。再说,反正瞒也瞒不住。
佩兰低下头去,兀自叹了口气,“长姐怕是已经答应了罢。”
“嗯,今天连卖身契都签了。”她顺嘴一说。
“……卖、卖身契!?”佩兰惊讶道:“长姐!?怎么连卖身契都签了?这……这难道是要将自己彻底卖给他了么?”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是……事实上……”她困扰的搔搔脑瓜,“事实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其实他不过是给我在京城里提供个吃住,顺便给他干点活儿,能赚银子给你们。”
下一刻,佩兰的面色却忽然愈发凝重了些许。“姐,我觉得这为沐公子怕是本已并不在此……”她盯着辛夷道:“许是……他瞧上长姐了?”
“别胡说。”辛夷听闻讪讪道:“他有龙阳之癖,怎么可能喜欢女人。”
听她这么说,佩兰也尴尬的赔笑,“哦,真没看出那位沐公子竟还是……”她说到一半,这才释然:“可就算这样……”
“你放心吧。”辛夷劝说道:“这几日去山里,他不也没对我怎样嘛。”
“话虽如此……可……”佩兰本还想劝说,但奈何木已成舟,这卖身契都签下,自己是再怎么阻拦也不作数了。
这一晚上,佩兰都在给她打点行李。但辛夷觉得这一路几乎什么都不用带的,毕竟沐方锦人家财大气粗,给自己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置办齐全,对,其实添个新家丁,也跟娶个新媳妇儿感觉差不多,只不过家丁的待遇不高而已。
在家中的最后一夜,辛夷没睡好,佩兰也是。
一早起床,看着佩兰打得一个大包裹,辛夷真是不知道她在里面都塞了什么。她将手探进去摸了摸,倒是先不顾阻拦的将两个银锭子掏了出来还给佩兰。然后将吃的、用的、各种可能会用得上又大概用不上的玩意儿一样一样的掏出来,最后只剩几件缝补好的换洗衣物而已。“也就这些我用的上,赶紧把银子收回去……跟着沐方锦,我还能怕没银子花么。”她笑了佩兰几句,可佩兰却委屈的咬了咬唇,最终也没吭声。
半夏赶在一大早蒸了馒头,见包袱中空了,赶忙将好几个馒头塞进里面去,“路上吃。”他说着说着,眼圈却红了。
“那……长姐,给你这个。”说着,她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桂花糕来。“这个……雁哥哥给的,珠儿最后舍不得吃,给你!”
辛夷笑了,也不知那桂花糕现在还能不能吃了,也还是收了下,“好,等姐姐有空从京城回来,给你带京城的玫瑰酥来。”
“好!”她点点头,开心的笑了,“那长姐什么时候回来?”
“嗯……尽量,两三个月后吧。”她笑笑。“不过珠儿可要听兰姐姐的话,若不然长姐就不给你带玫瑰酥了。”
紫珠瞪大了眼睛,严肃的说:“那珠儿一定听话!”
“乖~”她揉了揉珠儿的脑袋,而后又与佩兰说了沐方锦会派人送钱来的事情,还嘱咐许多次要万事小心,这才上了路去。反倒是佩兰带着半夏和珠儿,在村口站着,望了她好久。
辛夷每一次回头,都会看见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
越来越小。
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轮廓中。
她深吸了口气,又走了一阵,等瞧见北城门的时候,却见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候了,她快走几步,却见掌车的正是旺财。
“先生!这里!”旺财见了是她,略有几分兴奋的朝她挥着手,“先生快上车吧!咱们要加紧赶路,京城还要好远哩。”
辛夷‘哦’了一声,这才由旺财扶着上了马车。而此时马车里已经坐着那位俏公子,微微阖着双目,似在浅眠。而辛夷的动作似乎吵醒了他,他无意的眉头一动,醒了过来。辛夷见马车里面空间不大,最终也只得乖乖的坐在他身边。
待她坐稳,旺财抖了抖缰绳缰绳,两匹马儿便并肩的奔跑起来。辛夷将包袱抱在怀里,好奇的打量着这传说中的古代汽车。
“这么快就告别完了?我总以为你会磨蹭得更久一些。”
“怎么好意思让沐公子久候。”
辛夷转过头去看着他,而那青年则慵懒的靠在一侧,微笑的打量着她,“先生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样反而让我有些不大习惯。”
您不习惯?我更不习惯好吗。
她听着这句,也就无聊的转过头看着窗外,再都不搭理他。
“先生,说实在的。”虽然她不想跟沐方锦聊,但长路漫漫,沐方锦倒是想和她多说话,“
其实我想说……您那假胡子到了京城还是免了罢。女扮男装方法,可不都在贴假胡子这一样上。”
辛夷转头看了看他,眼神中平平淡淡的,“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弄?”
“怎么弄?”他笑笑,“我看你什么都不用弄,这身材就算不用贴假胡子也瞧着像个小少年,贴了胡子反而容易画蛇添足。”
“……”辛夷淡淡的瞪了他一眼,“公子,您若想讽刺,可以直接说我发育不好,我不介意。”
“你倒是直白。”沐方锦绷不住的轻笑,而后将话茬儿一转,“怎么,看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我?但凡男女共处一室,你们女孩子家不都会有男女授受不亲的顾虑?怎么……你倒是这么大方?”
辛夷鄙视的看了看他,“沐公子,您想什么呢,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别总惦记着18X的剧情好吗。”她说到这里,最终也解释道:“至于我为什么不在乎……那自然是因为我知道你有龙阳之癖,你喜欢男人……怎么可能对我有兴趣呢,你说是吧。”
沐方锦突然笑了起来,而后手中的扇子‘刷啦’的甩开,这次的扇面也是青白色的,绘着山峰和瀑布,颇有“一扇清风洒面寒,应缘飞白在冰纨”的韵味,而沐方锦正是执着这扇子,掩在面前轻轻的笑。虽然辛夷看不见,但她能猜想到这个笑容一定是好贼好贼的。“你这次可总算是记得我的龙阳之癖,是么。”
“那是自然,公子您可是反复重申了辣么多次,这要是再记不住,那多对不起沐公子您呀,您说是吧。”
“是。”他果断的点头了,“当然是。”随即,他歪过头来,浅笑着看她:“我有龙阳之癖,我当时确实是这么与你说的,那我喜欢男人也不假,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就只喜欢男人呢?”
辛夷的笑容凝固在了面上,嘴角猛烈的抽了一下,“你……这话说得让在下十分惶恐啊。”她的面部肌肉瞬间不好起来了,“你男盆友能同意您这种事吗。”
沐方锦听罢,玩味的凑近了些,“可是如果我不喜欢女人的话,我家母亲大人,也不会同意的。”他嘴角诡异的一勾,“延绵香火嘛,你懂的。”
……我懂。
……次奥我为什么要懂!!!
辛夷的脑子瞬间一锅粥,沐方锦的话仿佛是投下了重磅炸弹,将她仅存不多的三观彻底炸个粉身碎骨,连渣渣都不剩。
她生硬的吞了口口水:“原是这样,那敢问沐公子,您现在有几个儿子了?”
“没有。”
“……女儿呢?”
“也没有。”
“……那请问沐公子,您的香火延绵到哪里去了。”她果断吐槽。
沐方锦耸耸肩,“在下才二十四岁,恐怕也用不着这么着急香火的问题,先生以为呢?”
“我以为,香火这种事情,你最好还是去找您的妻室去说。”她诚恳的望着沐方锦道:“我这个做管家的,管不着这么多。”
“也对。”他望着辛夷哂笑道:“不过我以为你会很好奇一些你未来主人的私事。”
“既然你这么诚心的邀请我问了,那我就稍微问几个问题,还请沐公子一定要如实回答。”
他笑笑,用那‘应缘飞白在冰纨’轻轻扇着风,“先生请说。”
“我挺好奇你有几个男宠。”
“……换个问题。”
“那我就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