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还呢?”
“会有机会的……”她撇眸望向远处,笑得心不在焉。
她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但是她知道,这个“机会”,只能是一纸空文。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轩辕尚扶住车辕,站直了身子,一字一顿道:“我方同王上请了旨,让他为我赐婚。王上已然允肯,为以示恩德,还要为我在大殿之上主持婚礼……这道圣旨,不是假的。”
她挑眸看他,意思是说,那又怎样?他甚至还能猜出,她当是立马生出了一个所谓的计划,便是可以找个女人来替代她。
于是他微微一笑,这会也不觉得郁闷了,而是慢条斯理道:“其实王上先前是不同意的,原因自不必明说,但是我很‘无意’的跟王上提了句,我想娶的人,是香凰……”
洛雯儿的眼角顿时一跳。
轩辕尚见此情景,心情立即开朗起来:“据世人所知,这天下的香凰,自古至今,只出了一个,所以王上立即来了兴致。也是,雪陵的调香高手竟败在一个小女子的手里,又传闻此女是苏家余孽……当然,王上登位后,已为苏氏昭雪,现追封忠义侯,配享太庙。所以,既是雪陵人,还如此有才干,更可重振我雪陵的香国之名,如今可谓实至名归,王上又怎会错过呢?而如此一来,恰恰是门当户对……”
洛雯儿开始咬牙。
轩辕尚今天撑着病体跑到王宫就是拿这个理由说服了南宫苑?若她现在不是个被众人避之犹恐不及的烫手山芋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
香凰……一个吃不得穿不得的名头,如何比得上国家的安危?轩辕尚,你……
“而且本公请旨的时候,丁易之、乾邈远和穆莲生都在场。你大概还不知,穆莲生现在不仅继承了家主之位,更是王上的御用调香师。王上此番能一举得男,他功不可没。听闻你就在雪陵,他兴奋得不得了……”
洛雯儿不禁想象了下那如莲花出水般波澜不惊的人物“兴奋得不得了”是什么样子,如今看来,身边这个一向沉稳持重的人倒似比任何时候都兴奋。
“他一定要跟你重新较量。若不是我拦着,此番他就一同来了。于是说好,待大婚当日,要当众与你比试……”
看着她终于浮出情绪的目光,他松了口气,语气也随即云淡风轻,仿佛接下来所诉说的危险一律与他无关:“他们都见过你,而且他们身为调香师,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嗅觉’,若是……本公怕是就要耽上一个欺君之罪了……”
是了,他们曾经同在一个赛场上角逐,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譬如穆莲生调香的动作与习惯,譬如他说话的声调与语气,依旧历历在目,就算这些都可以模仿,而属于每个人独有的气息,又要如何复制?轩辕尚,你……
你是在拿自己的命跟我赌吗?
“所以,洛掌柜还打算欠我更多吗?”他浅浅一笑,望住她:“人死灯灭,到时你就是烧再多的纸钱,我也享受不到了……”
这个人,他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他……她怎么今天才发现他的无赖?
见她目光闪烁,愤愤难平,不禁叹了口气,上前拥住她:“你也不要多想。此番事出紧急,才出此下策,然而细想来,又有什么不好呢?这世上的夫妻很多,形式各异。有怨偶,有佳偶,有举案齐眉,有相敬如宾,有红袖添香,有张敞画眉。有那种相亲相爱如胶似漆,然而大难临头,各自飞去的;还有那种从头打到尾,每日恨不能对方快快去死,却是过了一辈子,待到真有人先去了,另一个人则郁郁寡欢,不日便无疾而终的。有那种平平淡淡,相守到老的,还有那种轰轰烈烈,石破天惊的……你说,我们会是哪一种?”
洛雯儿垂了眸子,不说话。
拍拍她单薄的背,无声叹息:“你放心,我不过是……想留下你,不希望你过那种漂泊的日子。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一种安然的生活,这一切,我都可以给你。纵然大婚,但是我,不会对你做逾规之举。待到过上几年,一些事淡了,若是你想走……”
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勉强咽下喉间干涩,尽量开心道:“而且,从现在起,你会有一个新的身份。你不再是曾经的洛雯儿,你是雪陵宁国公的夫人,是我轩辕尚的妻子,纵然有人想对你图谋不轨,也须看我答不答应!”
她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他则抱住她,哄小孩般笑道:“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是想面对也好,不想面对也好,都由你自己决定。但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现在可是我的命呢,哈哈……”
他大笑,然而此言何尝不是一语双关?
整理了下她凌乱的鬓发,她别扭着不肯抬头,他也不勉强,只拥了她的肩,一同向马车走去:“好了,尘埃落定,咱们现在回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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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公要大婚了!
雪陵上下皆飞传这样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而更令他们兴奋的是,此番还是宁国公求请王上赐的婚。
按理,依宁国公的身份、功绩、势力,他说什么,王上都得乖乖答应,关键是此前曾传出,茳国公主要下嫁宁国公,老国公已经应下了,却不知怎么变了人选,茳国财大势大,如今要如何交代?
有人猜测,会不会像无涯的天翼圣王当年的大将军一般一同娶入两位佳人呢?
这个倒有人打听了,毫无后文,只听说茳国那边很生气,东方旭又扬言要对雪陵开战。
雪陵却是不怕他,东方旭跟无涯的官司还没打完呢,而经了今岁的诸侯会盟,也不知什么缘故,本是暗地支持东方旭的元君天子忽然没了动静,弄得东方旭有火没处发,只得在那瞎嚷嚷。
再说,有宁国公在,料他也不敢轻易出手。
然而拒婚,不仅得罪了茳国,还得罪了老国公,自打圣旨下,老国公就称病不出,据说朝堂大婚都没法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