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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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花朝惊魂

雪,可以将一切痕迹掩埋,亦随着融化,那些曾有的印记,便会消失不见。

伴着几场雪落雪融,柳绿了,花开了,蜜蜂与蝴蝶开始打扮起沉寂了一冬的盛京。

美丽景色往往是美人的最好布景。

自打园子里开了第一枝杏花,游园的妃嫔就开始多起来。准备了许久的衣物、首饰,都可以借此机会亮一亮,比一比,再说两句不咸不淡的话,看着对方脸上或变幻或隐忍的表情,掩口一笑。

宫中的生活,大抵如此。

洛雯儿也在陪千羽墨游园,因为今天是花朝节,是可以向花神娘娘许愿或是求问心事的。

昨夜,她伏在案前在剪好的彩条上写字。千羽墨非要过来看她许了什么愿,弄得她的字写得歪歪扭扭,没一会又被他糊弄到床上。今天一大早,他自己拿了许多彩条,说是已经猜到她心中所想,要她跟他一起去赏红,这样才能达成心愿。

然而待将彩幡系在花树上时,她才发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回头怒视,却见千羽墨神秘兮兮的说他是拿水在上面写的字,因为……

“云彩的心愿,你知,我知,花神娘娘知,便可,又何必让他人瞧个清楚?”

这个人,总有说辞。

她也不理他,只在系的时候,于心中默念,又不觉望天……她的心愿什么时候能实现呢?

“娘子,想什么呢?”他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随即拾了她手中的彩幡,系到更高的枝头上去:“挂得高,花神娘娘便看得清楚,云彩的心愿便可尽快的实现。”

她一笑,低了头,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圣王妃就要有宝宝了……”

他笑意一滞。

他就知道,孩子是她最大的心病,可是他……他怎能让她犯险?

“哦,云彩是在怪圣王妃不告而别吗?”他故意虎起脸,转移她的心思。

她抬了头,幽怨的睇他一眼。

千羽翼就要有孩子了……

在这个时空,普通的平民亦视子嗣为大事,王室更是如此,如果身为国主没有下一代,会令臣民恐慌。而千羽翼身为圣王,又是争夺国主这个宝座的潜在的最大危险,一旦诞下男丁,则是为他的势力与野心更增砝码,到时……

然而说来也怪,自打在雪地里遭他拦截,或许的确是因为她足不出碧迟宫的缘故吧,她再也没有看到过他,而且没几日,他便领着夏语冰返回大寮,这着实令她与千羽墨感到费解,却不约而同的想到,如此轻松的放手,定是埋下了最有力的“武器”。

可会是什么呢?他们秘密排查了许久,均一无所获,难道是因为多心?难道天翼圣王此番来京只是为了进行礼节性的朝贺?

二人相视一眼,又调开,仿似在欣赏于花枝间穿梭的美人。

聂紫烟一身浅紫色的绣花罗襦,其上绣着莹绿色的繁花茂叶,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而今,她与那些妃嫔无甚不同,唯一多得的是他偶尔的注目,然而那目光亦是满含警戒。

她垂了眸子,在身边的花枝上系上一根紫色的彩条。

也不知是谁,忽然叫起来,说是被蜜蜂蛰了眼,正闹腾着,不少妃嫔都去看热闹,园子里的人便往一边涌。

洛雯儿本不予关注,怎奈有人叫她,说是她调的香出了问题,才引得某人“遇难”。

她就知道这些人一天不找事都嫌生活不滋润,便跟千羽墨说了一声,往那边而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接近人群,人群突然像受了惊吓般炸开,她不由自主的往后一退,而一个妃嫔仿佛绊到什么般向她扑来。

可是就在她想要扶住这个人的瞬间,忽见其神色一变。

她心中顿觉不妙,然而尚来不及躲避,已是被人扼住咽喉。

“云彩……”

千羽墨大骇,正待出手,那边又传来尖叫……聂紫烟也被人用剑横在颈间,因为挣扎,已经现出一道血痕。

他眼角一跳,旋即停住脚步,负手而立。

两个“妃嫔”分别挟持着洛雯儿与聂紫烟,冲千羽墨低喝:“交出神龙!”

竟是两个男人!

千羽墨微锁了眉:“神龙不在此处,若是在,还容得你们放肆?”

然而话音未落,洛雯儿颈间的剑便是一紧,于是血连着线般流下来。

他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放开她!”

刺客大笑:“千羽墨,你也会担心女人吗?看来她的确是有些不同哦……”

剑旋即一收,血竟是蓦地一喷,随后缓缓而下。

千羽墨惊得眼角直跳,隐在袖中的手顿时微微一转……

“千羽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周围准备了什么。告诉你,若是你敢动上一动,你就等着看这个女人还有没有命!”

绷紧的指尖逐渐放松……他的确不敢拿云彩的命去赌。

然而恰在此时,聂紫烟突然狂叫起来:“拿我的命去,我才是洛尚仪!”

即便在这种危急时刻,洛雯儿也能清楚的辨识出她在演戏。

仅凭衣装,如何分辨不出谁是宫妃谁是尚仪?况且刺客潜伏在此多时,如何分不清她们到底是何种身份?就算分不清,又有何人不知无涯国主对洛尚仪情有独钟?岂非是更坐实了她的身份?是巴不得她立时就死,还是为了博取千羽墨的怜惜?而千羽墨,他可会……

循着望去时,恰见千羽墨正睇向聂紫烟,神色急怒,却不知怒的是她的自告奋勇,还是她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心中一凉,竟不觉那颈上的伤口有多疼痛了。

“拿我的命去,我才是,我才是……”聂紫烟哭闹起来,一心求死的模样。

“闭嘴!”刺客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看了你这面具,老子还真以为你就是那个狗屁尚仪!”

“叮……”

面具竟是被剑锋扫落,众人不约而同的见了那精致下的狰狞,顿时比见了刺客还要恐惧万分的惊叫起来。

聂紫烟则是更为疯狂的尖叫,拼命挣扎,丝毫不顾剑刃割裂她的肌肤。

混乱间,洛雯儿听到一声轻响弹在颈下的剑上,紧接着,身后的刺客闷哼一声,力度一松。

她立即施展轻功,逃离险境。

与此同时,她看到挟持聂紫烟的刺客亦躬下了腰,而千羽墨正飞掠过去打算接住就要跌倒的聂紫烟。

而恰在此时,中了暗器的刺客忽然一跃而起,剑刃化作寒光,直直刺向千羽墨……

“不……”

这一声惊呼不知出自谁人之口,洛雯儿方方扭转了身子想要拦住那道寒光,就见聂紫烟猛的站起身,直扑向千羽墨……

“噗……”

剑锋入体的声音是如此沉闷,却隔绝了一切声响。

她眼看着一柄剑刺入聂紫烟的身体……

千羽墨敞袖一挥……

再一声闷响,刺客中招,直直向后飞去,狠狠的撞在山石上。

而剑锋亦随着他的离去抽出,带出一串鲜红,如朱墨泼洒。

“紫烟……”

她听到千羽墨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抱住那个瘫软在怀里的身体……

洛雯儿定定的立在那,只觉满目繁华忽然倾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