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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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陌上花开

她不知他所指何处,而眼下,他们正行至一条小河旁。

河水清冽,波光粼粼,游鱼细石,直视无碍。

岸边,是光洁的鹅卵石,走在上面要分外谨慎。

在她一不小心滑了一下,险些栽到河中之后,千羽墨便当仁不让的揽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扣在身边。而此番,她竟是没有挣扎。

道路越行越深,这条河似乎永无尽头,而两岸已是多了细密的竹林,风过,叶响竹香,是一种别样的旖旎。

洛雯儿正在欣赏这种幽深的景致,忽听千羽墨一声“到了”。

她便止住脚步。

所停之处当是山谷,四围竹树环合,寂静深邃,恍若隔世。

她看了半天,方在林深处发现一幢小小的木屋,而她就站在通往木屋的小径上。

千羽墨冲她一笑,放开她的手,径自往里去了。

她就立在原地,一会四处打量,一会望望他消失的方向……他已经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出来?

就在她几乎要冲进去看看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危险之际,她忽然看到小木屋里滚出了一堆雪。

不是吧?

她望望天空,再看看四周,然后再重新转回目光……

那堆雪正在向她铺来,面积还在不断扩大。

然而当雪堆越滚越近,她忽然惊叫一声,旋即蹲下身子。

是雪貂!

这个率先扑到她怀里的左前爪是墨色。

她认出它来。是在雪山的时候,千羽墨打了猎物,却没有回村,而是跑到深山里专为她寻来的小宠物。只不过二人方一见面,就发生了太多的意外,之后均是负伤休养,又改革朝政,真可谓殚精竭虑,于是那两个他千辛万苦捉来的小东西便被抛诸脑后,却不想在此处相见,还发展成这么庞大的家族。

她看着围着自己欢呼雀跃的小家伙们,一时间百感交集。

千羽墨,他是怎么做到的?自己都忘记的事,他却……

不由自主的就睇向那幢小木屋,却见掩映在竹树中的深邃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抹雪色,如白云悄落,是那般耀眼,那般醒目。

他靠在门边,还是往日那副意态闲散的模样,然而却仿佛就那么一直立在那,仿佛已经等了她很久很久。又仿佛,他们不知打何年何月便住在这,她外出游玩,而他对她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于是,便守在这,等着她归来。

他或许不知她是否会归来,却是执着的站在原地,等她。

即便隔得远,亦看见他笑了。

于是她也不由勾了唇角,向他走去。

只是这一路的行进相当不顺畅。

上百只雪貂围着她又蹦又跳,吱哇乱叫,有的在她身上爬上爬下,有的骑在肩头,揪了她的头发细看,要么就是对着那根亮晶晶的簪子照影子。

更多的则是在她脚下忙活,打裙子里钻进钻出,觉得这游戏非常有趣,结果几次三番的差点将她绊倒。

结果这本应是优美浪漫的一幕,因为欢迎者的过度兴奋,搞得很是狼狈。

洛雯儿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到千羽墨跟前。

可恶的千羽墨正靠着门框在笑,也不说迎接她一下。

她刚要瞪他一眼,怎奈雪貂从腿边嗖的横钻过去,导致她直接向前一扑……

“慢着点……”

千羽墨扶住她,顺打了个唿哨,雪貂立即从她周围闪开,在小径左右分作两排,皆竖直了身子,毛脸严肃,彼此间距离一致,仿若士兵。。

她惊讶的看着这群训练有素的雪貂,移目千羽墨:“你是故意的?”

“在你心里,哪一桩哪一件,才是故意?”

是为了这场欢迎仪式所做的长久准备,还是方才的捉弄?

洛雯儿不觉语塞,而他忽然俯脸过来,盯着她细瞧:“洗个澡吧……”

她立即目露警醒,千羽墨却神色暧昧,凑得更近了些:“想什么呢?难道……”

眼见得她就要发怒,顿直起了身子,笑得不能自抑,时不时偷瞅她一眼,然后笑得更为大声。

自打进入这奇境,她就觉得自己恍如做梦,竟有些弄不清他要做什么,而就在她以为他要笑至绝倒之际,他收了笑声转为严肃:“你先去洗澡,稍后我有事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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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儿站在一片绿树繁荫之间。

头顶,是藤蔓编织的月亮门,垂下条条细蔓,上面还开着米粒大小的黄花,散发着甜丝丝的气味。

枝叶随风轻摆,仿佛帘子般隔开了小池与不远处的木屋,却又可见那个雪衣的身影玉树临风的立在屋旁,随意的一挥手,便有东西从袖间洒落,引得雪貂疯抢。

再看身边的小池。

不大,清澈见底,平静无波,水中有彩色的小鱼游来游去,见她立在池边,便聚拢过来,对她吹泡泡。

她立即起了玩心,弯腰逗弄。

然而这一动,问题来了。

她方知道千羽墨方才为什么会狂笑不止,原来她的头发被雪貂弄得一团糟,恍若雷公电母,脸上还被印了若干爪印,其中一个恰好在鼻尖上。

衣服就更不用提了,袖子上还沾了块不明物体,随着扑面的风,正向她脸上盖来。

她逃也似的卸下了这身脏污,“噗通”一声跳进了小池。

听到这边水响,那个翩翩而立的雪衣男子没有回头,只唇角一动,敞袖随之一扬……

雪貂一通欢叫,立即扑上来争抢美味。

洛雯儿却是立在池中,有些怔忪的看着水中的倒影。

她以为这个小池波平如镜,定是清凉无比,然而此刻,整个人竟是被温水包裹着,水面渐渐蒸腾起雾气,将远远近近深深浅浅的绿,还有星星点点的小花朦胧在水雾中,氤氲而迷离。

更有趣的是那些小鱼,于雾中纷纷游来,撅了小嘴啄她,又痒又麻。再看那瞪得圆圆的眼睛,仿佛认定了她是块巨大的奶酪,然而无论它们怎么努力,也啃不下一块,于是气得尾巴乱动,却心怀不甘,继续奋斗。

她忍了半天,终是笑出声来。

而那个正在逗弄雪貂的男子亦是垂了眸,唇角漫开笑意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