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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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饥不择食

敲门声不大,嗓门倒不小,好多人都听到了,弄得就好像车里发生着什么不该有的事情。

她气得不行,千羽墨却处之泰然,不禁令她怀疑,一切都是出于他的授意,或者是他有意让事情这般发展。

他在搞什么?是对她有什么不放心吗?

好在御医的担心并没有发生,她的伤势开始转好。

然而冻伤转好有一种最大的痛苦,那便是伤处发痒,越来越厉害,痒得人抓心挠肝,彻夜难眠,只让人恨不能撕掉一层皮,再把心掏出来晾一晾。

每每她忍不住拿“熊掌”去抓时,都会遇到千羽墨的阻拦,即便是深更半夜。

他好像一直没睡,始终看护着她,她哪怕呼吸稍有个差池,他都会立即警醒。

“别动,”他抓住她的手:“会留疤的。”

可是那种仿佛刺入骨髓的痒是极难忍耐的。

她被这种折磨折腾得几乎要发疯,也顾不得他也正伤着,回手就是一推:“留疤又怎样?要嫌弃便嫌弃好了!”

千羽墨便好脾气的抱住她:“知道你难过,我来帮你……”

他所谓的“帮”,就是按摩,的确能有效的止痒,可是……

他的手在她的胸前,腹部……来回游移,毫无狎昵之意。然而没一会,洛雯儿便觉得他的手温上升,连贴着自己后心的胸口也烫了起来。他的气息渐渐接近,就在她的耳边,温暖的撩动着她的发丝。

她觉得,自己伤成这个模样,身上一块块的爆皮,看去就如同龟裂的老树皮,还时不时的掉下一块,瞧着就恶心,他怎么还会……

这个样子的洛雯儿,真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不被人看到,尤其是他。可是他偏偏不离左右,还美其名曰……贴身看护。

对了,她怎么忘了,他是国主,一直以来都是美人绕膝,听千羽雪说,他当是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宠幸过任何一个妃嫔了,目下还没带女人,所以这个一边脸上还贴着膏药的丑妇在他眼中也成了嫦娥。

这么想着,心里便分外不是滋味,有意离他远点,可是方一动,他便贴了上来,还提醒她,他的手有伤。

这招对她绝对管用,只要一提,她就乖乖的不做反抗。

于是那只完好无损的手依旧在按部就班的运行,还在缓缓向下……

“千、羽、墨!”

千羽墨大概是领会错了她的意思,竟然把她翻转过来,自己压了上去。

手在除旧布新的皮肤上游移,于深夜中发出刺耳的声响,又被渐沉的喘息声压下,直到二人均气喘吁吁。

“千羽墨,我都这么丑了,你还要我吗?”

“要!”

“如果我真的没了手,断了脚……”

“要!”

她便抱住他,只一会,眼泪便下来了。

他亦抱住她,唇小心的点在她的眼上:“我只担心,有朝一日,你会不要我……”

这个家伙,难道她就是那么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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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儿原本以为,他们正在回无涯的路上,直到有一日,胡纶忧心忡忡的道:“主子,咱们都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真的要引人猜疑了。”

她方知道,他们竟然在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行。

“猜疑便猜疑,孤早就想看看,他们到底会露出怎样的嘴脸,这是个好机会!”

哄走了胡纶,转头又义正言辞的对她道:“一个小小的无夜算什么?孤可以带你走遍天下!”

一个这辈子可能都再也见不到面的段玉舟,你跟他较什么劲呢?

洛雯儿叹气,又看自己的脚,仿似自言自语道:“有什么用,我也只能坐在车里,还不如……”

下一刻,千羽墨便移至面前,诚恳道:“我可以抱你……”

洛雯儿立即往后躲了躲。

昨日,御医说,她伤势大好,可以出去透透风,有助于恢复,而且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雪陵,于是春天的气息,即便关着车窗,亦是挡不住的扑进来。

结果千羽墨就抱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散步。

无涯的侍卫训练就是有素,竟能目不斜视,步调整齐,步履铿锵。

千羽墨抱着她,从队头走到队尾,又从队尾走到队头,如同检阅一般,不过也搞不清是谁检阅谁。

她气个半死,每要挣扎,他就提醒她注意他的手。

可是既然手臂受伤,为什么还不肯放下她?御医说让她适当运动,可这算什么运动?

而当二人转回到御驾前,众侍卫忽然齐声高喊:“吾王千秋盛鼎,万寿无疆!”

其时,他们正行进在一片开阔之地。

眼前,是绿草茸茸,周围,是远山青青。

众人喊声嘹亮,直入九霄,就连青山都仿佛为之一震。

千羽墨便朗声大笑。

这一刻,洛雯儿仿佛看到了一个将天下尽握掌中的年轻君主。他英气豪迈,器宇轩昂,他运筹帷幄,智慧超群。

然而……

他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国土上,身边又仅剩下五百侍卫,万一……

雪山的那一幕惊险,至今牢刻心中。她也曾问过千羽墨,是否知道是何人暗中谋算。

那双墨玉般的眸子看住她,一瞬不瞬:“你说呢?”

虽是问话,语气却很笃定,似是认定她心中所想与他眼中所见的,是同一人。

那一瞬,划过眼前的,是一双灰色的眸子。

冰冷,斜挑,就像覆着阴影的雪山,预示着死亡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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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入六月,暑热横流,无涯国主御驾回銮。

早于半月前,便使快马通传,于是当御驾驶至浮闾长街时,已是金沙铺地,清水徐洒。

两侧侍卫着软甲,执兵刃,庄严肃立。

身后,是盛京的百姓,遥望车驾驶来,顿时欢呼雀跃。

洛雯儿知道,每每御驾回銮,都要抛洒金银,惹得众人拥抢。尤记得两年前,他自涼阈回来,她也曾拉着白濂去抢钱,结果被“莫习”中途遇见……唉,那时怎么就没发现他的醋劲这么大呢?

“这就是你收买人心的手段吗?”想到当年之事,洛雯儿不禁斜了眼角,意图藐视一下他的醋意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