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雯儿缓缓的睁开眼……
然而甫一睁眼,便看见一张脸,贴得那么近,吓得她当即往后一缩:“你要干什么?”
千羽墨一笑:“醒了……”
洛雯儿警醒的看他,又环顾四周……
虽是在莫习的别院,然而此处已是她的睡房,莫习怎么会在这?
不对,她怎么会在这?她不是应该……
……“来人,把那个贱女人的东西都给我丢出去!”
她就要坐起,却被莫习按住肩:“别急,别急,咱们先算算账……”
“算账?”
千羽墨笑眯眯的点点头:“你总共睡了三天。这三天里,请大夫,开方子,买药,煎药,调养,照料……可都是我亲自上阵哦,你说,哪一样不需要银子?”
洛雯儿先是听得迷糊,渐渐就开始咬牙切齿。
千羽墨却仿佛没有发现,依然在掰着手指跟她算。
“还有你这病,可是不简单。你先是撞了头,始终没有好利索。而且,你一向是月事不调吧?”
洛雯儿一怔,紧接着红了脸,可是千羽墨仿佛看不见一般,依旧毫无避忌。
“此番拖了两个多月,是吧?这两样加一起……你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偶有恶心或吃不下饭,外加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恹恹欲睡?结果这一回,可是来势汹汹,害得我还以为……”他有些“为难”的说不下去了。
带血的脚印……
洛雯儿记起来了。
她不觉摸摸肚子……
自己的毛病自己清楚,才曾出现过类似惊悚的事,可她究竟是来了月事,还是……
“大夫说,你生来体寒,还有血瘀之症,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调理好的,然而若是大意,终成重症。所以我按着他的方子把药都给你买来了,已嘱咐婉冰细心熬制。你可得按时吃药,且不说是否辜负我这一番心意,关键是不能浪费银子。说到银子呢……”
她垂了眸子:“这次的事,等我以后……”
“这次的事?”千羽墨眨眨眼,似在思考,转而一笑:“你说的是这次啊,酬劳你不是已经付了吗?”
什么?
她刚要发问,便见莫习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取出个红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
红宝石?
“你把它拿下来了?”
千羽墨点头。
“给我看看!”
“噫,”千羽墨轻而易举的避开她,将“宝石”收回袖中:“既已是我的,就不能给任何人看!”
“小气!”洛雯儿瞪了他一眼,转头向里躺着。
“我说的银子,是你的诊费和药费,这个……”
“老吴不是你的人吗?怎么……”
“老吴那三脚猫的功夫,我怎么放心让他来医你?此番,我特意为你请了盛京最贵的大夫……”
“你……”
千羽墨重新将她“安置”回床上,慢条斯理道:“大夫说,为了让药效发挥彻底,你需静养一个月。你可不要乱动,若是功亏一篑,再来个病情加重,还要反复折腾他老人家,这诊费药费……”
“莫、习!”
“我可是好心。而且因为你这病,还需大补,什么人参啊鹿茸啊……反正什么贵吃什么,你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客人应有的标准,况且你还不是客,我留你在此可不是为了烧银子的……”
“那你就放我走!”
“那怎么行?你还欠着我这么多银子呢,你走了,谁还?”
“莫、习!”
“对了,大夫还特别嘱咐了,要你放开怀抱,心情愉悦,这样才有助疗效,否则适得其反,岂非还要花银子?”
心情愉悦,心情愉悦,有你这么个铁公鸡,守财奴,算盘精,我心情能愉悦得了吗?
“不过呢,我看你暂时也拿不出什么银子来,而我若是一直这么养着你也只能亏本,所以,我替你想了个法子……”
“什么法子?”
直觉就告诉她莫习绝对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千羽墨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诡谲一笑:“我自是不会难为你的。待你身子调养好了,你自己看看这宅子里有什么是你能干的,你就先干着。月例……一钱。”
“什么?”
因为同生意人在一起,最近她很是了解了这个时空的货币政策。
一钱是十分之一两,而按她此前此中所“欠”的数额,她就是干上一辈子也还不清啊!
她眼珠一转,方要开口。
千羽墨立刻捏紧了袖子,简直是声色俱厉:“这是你当初许给我的,咱们的账一码归一码,你怎么可以耍赖?”
好,很好……
洛雯儿真恨不能拿个什么东西拍扁了他!
她咬咬牙:“可是一钱银子,太少了点吧?”
“已经是天价了!”千羽墨立即打断她,且目光上下打量,极是挑剔:“据我观察,你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我能给你一钱银子,已是亏了血本了!”
好,很好……
洛雯儿深吸了口气,忽然道:“你不会反对我用别的法子赚钱吧?”
“别的法子?”千羽墨一怔,转而又笑:“只要你有法子,我‘求之不得’!”
洛雯儿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只闭上眼:“那就好。我累了,麻烦你出去一下……”
“好。”
千羽墨笑着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提醒一句:“一定要心情愉悦,切勿劳心伤神啊,否则……”
他仿似无意的拍了拍钱袋。
成功的听到磨牙声,他方彻底笑开了。
然而转了身,拂开那落地的水晶珠帘,忽然听她在身后轻唤:“莫公子……”
那挑了珠帘的折扇就那么一滞,笑意亦凝在唇角。
“莫公子,你说你是生意人,只要赚钱,什么生意都肯做……”
“是。”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个人?”
捏着扇柄的手不自觉的攥紧,指节泛出淡淡的青白,却仍道:“好……”
“我想找……”
“我知道你要找谁,”珠链相撞,叮叮作响:“我可以帮你,只是银子……”
“只要你帮我找到他,银子不是问题!”
“好。不过寻找此人可是天价,仅凭你每月一钱的月钱……”他微偏了头,似是笑了:“所以,你不妨想想如何来支付这笔酬劳。”
珠帘碎响,在自窗格透过的阳光中晶莹璀璨。
那个颀长秀挺的背影早已不见了踪迹,只余一句“好好歇着”在水晶玲玲中零落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