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军火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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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8 升天

眼看着一年一度的春节又将来临,凤九渊曲起手指算了算,他来到凤凰界将近两年了。

两年来,星海合众国的情况怎么样呢?

尽管雷顿和帕伊尔顿告诉了他很多,让他觉得很不理想,但他还是坚信,以原道宁的智慧,是能够控制住局面的——除非是他不想控制。

随着礼部的登基大典筹备接近尾声,他心里的抗拒之情莫名其妙的强烈了起来。

抗拒什么?

抗拒从此失去自由。

因为他知道一旦坐上了无极殿里的那张宝座,除非是死了,要不然这辈子都休想再有属于自己的日子过。

站在这个人生的十字路口,回头望望过去,总为自己没有成为专业的军火商而遗憾。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初不那么激进,不那么迅速地推出一系列先进的战舰和技术,是不是将会更好一些呢?但当他把思绪拉回到现在时,又不得不苦笑:一切都是历史的使然,现实毕竟是现实,不是玩游戏。你可以左右现实,现实也可以左右你,到最后是谁也左右不了谁,现在成了历史,历史左右了一切……

这个世界上没有万能的神,就算是神也逃不脱‘历史’的左右。

再想了想未来,似乎看不到半点的光明的快乐。

他就是告诉自己:我不是当皇帝的料,我也不喜欢当皇帝。

然后他就开始谋划着如何才能摆脱这个苦差。可一想到凤鸣宫里还坐着九离时,他就不得不暂时选择妥协。

有时候甚至对天感叹:凤凰界呀凤凰界,你拿出一个我爱你的理由来呗?要我留下来当皇帝,学着当皇帝,当好一个皇帝,总要给我一个美好的理由不是?

时至今日,他没有找到。他依旧觉得自己对于凤凰界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匆匆的过客。或许是两年,或许是三年,他们就将彼此错开,终此生此世,都不会再产生交集。

其实,他也明白是自己不愿意主动去接受凤凰界,不愿意去发现它的美,它的好,但他又何尝接受过星海合众国?如果不是那些人,那些事,还有生他养他的诺拉都,他绝不会对那个被贪婪、阴谋和混乱所左右的世界有一丝的留恋。

十二月八日,俗称腊八。这天朝廷放假。

今天天气不错,打早太阳就红红火火的,恍似春天已经来临,其实离立春还有十几天呢。一整天,天空一丝云也没有,太阳暖暖地照着大地,让冷了好些时日的中京百姓都走出家门,美美地晒着这难得的太阳。

酉时初刻,日薄西山。

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凤凰城,从远处望去,好似传说中的神仙之境。

对于普通的中京百姓来说,终其他们一生,顶多只能望一望凤凰城,望着它熟悉的身影,却永远不会有机会走进里面,好好地探寻一下究竟。

当寒气日渐袭上来,百姓们收拾了一天温暖的心情,准备回家忙晚饭时,看到天空中陡然投下一肃金色的光芒来。

毫无征兆的。

打从远处看去,金色光芒好像浓得化不开的金色油脂,腻得仿佛能一把抓点下来。

一开始只有少数人看到,直到一声嘹亮的凤鸣声响彻整个中京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已经回到家里的也跑了出来,翘首而望。

整个中京两百多万百姓全都走上了街头,看着这奇诡的一幕。

凤鸣声后不久,就见一只金羽凤凰从天而降,盘旋在凤凰城的上空。

哦,凤凰!

尽管很多人都看过凤凰的图案,但真正的凤凰却还是第一次看到。

凤凰神显身了吗?

回过神来的百姓们都跪了下来,默默地!

第二声凤鸣声响了起来,较之先前的更加嘹亮,它甚至震得每个人心底为之发颤。

然后就见一个渺小的身影从凤鸣宫里冉冉升起,朝着盘旋天空的凤凰飞去。

凤凰城里的人都能看到,那人正飞向天空的人正是身着凤袍的皇帝九离。

难道是凤凰神来带她回去了吗?

随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从凤凰城内响起,不过片刻间,整个中京城都一起高呼,他们似乎也都知道,凤凰神将要带走他们的皇帝,带走一个旧的世界,留下一个新世界。

第三声凤鸣声响起时,凤凰已经驮起了人影,双翅一展,朝着云天深处飞去。金光渐渐淡去,但浓浓的异香却透彻了整个中京城。

当太阳没入地平线时,金光彻底消失,异香也不可闻了,凤凰和他们的皇帝消失在了茫茫的天空中,不知所踪。

看来凤凰神已经等不得献祭了,亲自前来接回谪落凡间的真身。

历来,皇帝升天无疑都是一个悲剧性的消息,但对于今天的中京城乃至整个凤凰界而言,却是一件极其喜悦的事情。

百姓们自发地燃放起了烟花爆竹,挂起了大红灯笼,庆祝皇帝回归九天。

皇帝升天了,摄政王理所当然地该继位登基。天黑之后,以翁尚为首的重臣全都冠袍齐整地赶到东宫,求见摄政王。

武定中却把所有人都拦住,说:“摄政王有旨:凤凰神升天,是国之大瑞,今夜不宜议政,请诸位大人都各自归家,沐浴更衣,焚香祈福!”既然摄政王已经有旨意了,众臣自然不可违抗,都行过大礼之后,遵旨回家去了。

其实此时的凤九渊哪里在东宫呢,早到了凤凰号上,正等着火龙的星梭接回九离呢。

那所谓的金光、异香、凤凰,全都是‘传播者’电子攻击系统搞出来的假象,九离的飞升也是在精灵级星梭和反重力控制系统的作用下制造出来的简单特效,说穿了就毫无任何神奇之处,却让中京两百多万百姓切切实实地目睹了一回凤凰神归天的大戏。便是像大国师和师若般这等人,都没有看出任何破绽来。

没过多久,凤九渊就听到智脑报告星梭回收成功的消息,便对思菊笑道:“走,咱们去迎接归天的凤凰神!”

前一刻还在凤鸣宫里处理政务,不过15分钟的时间,就已经置身于星际战舰之中,九离着实无法接受如此剧烈的场景转变。看着身着贴身作战制服的士兵,看着闪着各种提示光芒的电子设备,再看看自己身上华贵的凤袍,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姐……”当看到凤九渊迎面跑来时,她这才开口道:“这都是你弄的么?我不是在做梦?”

凤九渊捏了捏她的脸道:“疼不疼?”

九离嗔道:“疼,当然疼了……”说完,突地哭了。

凤九渊搂着她道:“好了,好了,别哭,别哭,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什么鸟皇帝,你是凤九离,永远都是。”

九离越哭越凶,不过片刻,泪水就浸湿了凤九渊的肩头。

其实凤九渊也能体会到姐姐的心情,原本以为必死,或者就算是侥幸能够不死,也会闹到一场泼天的大乱,没料到却如此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那种如获重生的幸福,一齐冲击着她的心灵,令她如何能够承受?除了哭,也就没有别的办法宣泄了。

好半晌,九离才止住了哭声,但泪水依旧一个劲地往下掉。望着凤九渊,她道:“我还一直担心你跟大臣们起冲突呢,你原来早就布置好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凤九渊道:“说什么?你身边可是人多嘴杂,说了万一走漏了风声怎么办?”又道:“好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皇帝了,把这身累赘换了吧。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九离道:“其实我倒一点也不留恋皇帝的位置,只是,只是连跟她们跟别都没有,觉得很遗憾!”

“人一辈子的遗憾多了去!”凤九渊道:“事事求全,那也是不可能的!”边走边说:“以后这凤凰号就是你的了,你当以把它当成游艇,爱上哪就去哪。不过还是要注意伪装,要是让凤凰界的那些大老爷们看出了破绽,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九离道:“用不着你教!”想了想,又道:“估计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推你继位登基,到时你去神殿地宫看看父亲吧,再替我,替我向他道别……”说到这,她又哭了,哽咽道:“也不,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他老人家!”

凤九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头说知道。

九离换过衣服物,赫然变了一个人。思菊乍然惊道:“这可是一点皇帝的影子都没有了。嗯,我是继续叫你皇上呢还是姐姐?”

九离道:“当然是姐姐了!对了,你回头替我向芸儿说说,这几年来,多亏了她的照顾,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的谢她呢!”

思菊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何必这么客气?”又说:“见下面,道个别什么的也容易,凤凰号的通信系统已经成功和档案中心对接,她不是配有信鸽么?回头你直接跟她说就行了!”

九离颇有些惊奇地道:“你们都把凤凰界的通信系统给控制了?”

凤九渊笑道:“如果不控制,我能够这么顺利地把你给弄出来?把手给我!”九离伸过手去,问道:“做什么?”凤九渊拉着她的手,往控制台上一按。九离只感到手心好似受到轻微的电流击打,麻麻的,就听到主控屏上的虚拟人影在说:“登记成功。九离小姐,以后你将是凤凰界的所有者和最高指挥官。我谨代表全舰十一万六千七百名官兵欢迎你!”

九离一听凤凰号竟然有十一万六千七百名官员,惊问道:“这么多人?这,这是战舰还是客运飞船?”在她的了解里,可没有哪什么战舰能够容纳十多万人的编制。

凤九渊笑道:“你就慢慢了解吧。”又叹道:“哎,全宇宙目下可就这么一艘补天级攻击舰,能用它来当游艇,姐,连我都羡慕你呢!”

九离扁扁嘴道:“我希罕么?舍不得你收回去就是!”

凤九渊道:“其实也不是我舍不得,是某个人舍不得,这会儿不知道躺在哪里哭呢!”

九离问谁,凤九渊说是凤凰号的指挥官帕伊尔顿。九离当然没有听过帕伊尔顿的名字,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又问凤九渊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凤九渊道:“走一步看一步呗!说实话,长远的打算我真没有!”又问道:“那你是现在回星海合众国还是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九离道:“先呆一段时间看吧。我总是有些不放心你的!”

“不放心你又能怎么着呀?”凤九渊苦笑道:“姐,看你这样,我都有点想叫你妈了!”

九离使劲地白了他一眼道:“那些年我不是又当姐又当妈的把你拉扯大的?好了,别贫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也想静一会儿!”

凤九渊道:“行,得空了再来看你!”又问:“要不要弄几个丫头来伺候你?”

九离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腐败堕落的人?”凤九渊长笑一声,这才走了。

看着凤九渊的背影出奇地干脆洒脱,九离就知道接下来他肯定会大展拳脚地干上一通。没有了她这个顾忌,凤九渊是一个连天都敢捅破的人,何况曲曲凤凰界呢?

回想着这近四年的皇帝生涯,九离真真觉得自己是大梦了一场。仔细地想想,觉得如果没有那些该死的祖制,或许在凤凰界当皇帝也不算什么苦差。朝里没有权臣,又没有什么外戚后宫,虽然多了些规矩,但大臣和百姓对自己极是尊敬的,从来不曾有半点的冒犯,反倒是一母同胞的弟弟着实气了自己不少。叹了口气,心说:“以他的个性,今后有得闹呢。不过这也好,磨磨他的性子,要不然学不会成熟,学不会处事。老是那么莽莽撞撞的,总让人担心!”又想到自己已经快三十三岁了,连个中意的对象也没有,不免有些黯然,暗说:“这几年耽误了下来,莫不成还弄得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