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兔的情况趋于稳定,虽然还显得有气无力,但也能够与其他人进行简单的交流。
望月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也得以回到宸极宫去。刚进入辅星殿后的回廊,就看见在中间空地上过招的两个少年,感觉只隔了几日的光景,灵羽似乎就长高了些,而千骑看起来也强壮了点儿。
千骑刚以控水之术形成一只大手抓住灵羽的玉鸮锦,现在正趁着这个机会飞身以玉蝉剑朝灵羽攻来。可就在他以为即将得手的时刻,灵羽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坏坏的微笑。
他的玉鸮锦突然就幻化成无数金棕相间的羽毛在空中散开,待它们重新聚合为绸缎的形态时,便同时调转方向朝着千骑的背后刺来。并在只差毫厘就伤到千骑的时候停住,而他眼前千骑的剑也已经抵在了他的心房上。
望月在回廊里看得出神,不知何时起,灵羽竟有了能与千骑匹敌的实力,而千骑在战斗中也比从前沉稳了不少。他不由地为两个少年鼓掌,也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看,是望月!”千骑笑着收起手中的玉蝉剑。
“刚刚那局算我赢了吧?是不是?”灵羽吐了下舌头,抬手间也将玉鸮锦收回袖中,接着朝望月这边挥了挥手。
“谁说的?!这要是在战斗中我那一剑早就刺穿你的心脏了!”千骑有些不服气地嚷道。
“让望月大哥来裁定一下!”灵羽说着和千骑一起往回廊里走来。
“我……”望月稍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说道,“我认为应该算平局!”
“哼!”灵羽瞥了千骑一眼,“平局就平局吧,笨龙!”
“就算你这局赢了,之前的四局我可是赢了三局呢,所以最后也是五局三胜,输得还是你!”千骑继续为他与灵羽间谁胜谁负而争辩着。
望月摇摇头,问道:“快和我说说夏秋的情况如何?”
“嗯,你回来的时间刚好,明天将举行回魂仪式。”千骑停止与置气,应道。
“几时?”望月追问。
“还未最后确定。”千骑知道望月一定是要去找欧阳勇,于是提醒道,“对了,勇爷爷不在屋子里,这两天他几乎日夜都在藏书阁中翻阅关于回魂术的书籍。”
“其他人呢?红叶和小冷他们。”望月又问。
“他们都在欧阳古宅,我和笨龙明天也会前往。”灵羽抢先千骑一步回答。
“对了,雪兔……我们昨天去看过她,可她似乎……”千骑有些支支吾吾地说。
“我由青壤请回的那位魔灵族药巫果然配出了解药,小雪兔身体里的毒素已经解了一半儿,接下来就是去除血液中残留的毒素了。她虽然虚弱,但已经清醒了。”
听了望月的话,千骑几乎兴奋地蹦了起来,应道:“是吗?那太好了!”
“太好了,这真是个好消息!”灵羽也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
但很快两人的神情就又同时暗淡下去,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夏秋,从隐松归来到现在,其他人都在为寻找如何帮助夏秋回魂的方法而忙碌着,可他们俩人除了等候消息外,却什么都做不了。从欧阳红叶那里听闻,回魂术或许会对夏秋造成致命的伤害,犹如晴天霹雳,使得他们俩个只有依靠高强度的比试来暂时忘却心中的痛苦。
“现在就剩下夏秋的事情让人揪心了……”望月也感受到了两个少年的悲伤,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后说,“既然勇大人在藏书阁中,我就不去打扰他了。待会儿,我再回梧桐居一趟,那个药巫或许也会对夏秋有所帮助也说不定,说起那个人,还真称得上是神通广大呢!”
“我们也去看看雪兔吧!”千骑转向灵羽,提议道。
“也好!顺便去见见这位药巫!”灵羽也正有此意。
三人来到梧桐居,妙雪悠正在给小雪兔熬粥,院子里弥漫的都是粥的香气。她眼里含着泪水,嘴角却又挂着微笑,见望月回来便迎上来说:“这孩子刚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饿了,真是的。芳萋也说让她早些进食有助于恢复。”
“雪兔!”千骑唤着她的名字,和灵羽一起冲进屋内。
“你们来了。”小雪兔已经能够半坐在床上,虽然脸色仍旧不怎么好看,但还是尽力笑了笑。
她那本就小巧的脸庞又瘦削了一圈,只剩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什么都新奇,对于她来说这次因毒发而陷入昏迷状态,再醒来就像是获得了重生了一样。
其实她也并不是完全失去知觉,至少她还能听见其他人的声音,她感觉自己像是在一条漆黑而冰冷的河水中顺流而下。两边的岸上却总能传来至亲之人的呼唤,有来自母亲妙雪悠的,有叔叔望月的,也有欧阳小冷和千骑他们的,但她却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在这种状态下,她还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对话,对话的两人,一个是自她的母亲妙雪悠,另一位却是个男子。那男子的声音,她听起来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究竟在何时何地听到过,只是当那个声音出现在她脑海里时,她的身体便会不由自主地战栗,就如条件反射一样,感到莫名的恐惧。
“我说过若是因为我的失败影响了那位大人的计划,那就随你们处置我好了,可你们为何要给我的女儿下毒啊?!”
是母亲妙雪悠正在质问那个男子。
“大人终究会把解药给你的,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你更投入一些。只要你能像上次将我从宫中地牢放出时那样,使些手腕儿,帮我一起把那人类少女运出王城就好,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了!”那男子威胁道。
“自从那次放了你以后,我就已经成为他们怀疑的对象了,所以我早就说过不要直接来梧桐居找我,很容易就会被埋伏在附近的欧阳红叶的眼线发现的。”
雪兔听起来母亲的声音似乎因恐惧而颤抖着。
“就凭那几个情报组的人又怎么能发现我的踪迹?!废话少说,那位大人已经给出救你女儿的方法了,你若执意违背他的意思,那就只有眼看着你自己的女儿死去了!”男子语气冰冷,不容驳斥。
“我再想想办法!能不能求他先把解药给我!我女儿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妙雪悠恳求道。
“不可能,你不是不了解那位大人,没有把握的事,他又怎会答应。我劝你抓紧最后的时间,赶紧将他交代的事情做好,也不至于害死你的亲生女儿!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女儿长得像极了那兔妖听月,你对他那么厌恶,估计对你这女儿也爱不起来,才会这么狠心,拖到现在也不想办法救她!”
“你……”
“总之,事成后自会给你把解药送来,否则……呵呵!”
几声冷笑后,两人的对话便戛然而止,留给雪兔的只有迷茫。
她并不知道自己所听到的究竟只是幻觉,又或者是确有其事,但对话的内容又让她宁可相信那都是她幻想出来的而已。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是谁?又说母亲妙雪悠曾帮助什么人从宸极宫中的地牢逃脱,可据她所知这些年来从那里逃出来只有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叔叔望月,另一个就是偷袭了欧阳小冷的夜叉。
她猜测若母亲所放的是望月叔叔,那么便没有理由要瞒着她,更何况,如果真的与望月叔叔有关,又怎么会牵扯到给她下毒。退一步想,望月叔叔一向对她疼爱有加,他的为人,她自认再了解不过,如此可怕的事必定与他无关。还有,人类少女指得只可能是夏秋,那么想要得到她的人非青云莫属。
越是分析得透彻,越让她寒毛直竖,浑身发冷。
醒来后,她犹豫着该不该去问母亲,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看着见她醒来喜出望外,忙前忙后的母亲,怎么也和那人口中所说的,厌恶与父亲听月相像的自己的那个她重叠。
虽然母亲的性格不怎么开朗,对她又过于严肃,有时总让她感觉到一丝神秘莫测,但母亲对她的爱,她还是能够体会到的。当母亲知道她与欧阳小冷和千骑一起去和罗刹母战斗时,她的那种担忧和气愤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还有这些年来,她对她饮食起居的照顾,又怎么会是虚情假意?
所以,犹豫到最后,她还是未能开口,这会儿,看见千骑和灵羽来探望自己,倒是分散了一些她的注意力。
“醒过来就好呀!”千骑笑着说。
“对了,我在昏迷时听见了你们的呼唤,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雪兔试探着问。
“你昏迷时我们也来看望过你的,就是昨天,我们一直在呼唤你的名字。”千骑说完,又转向灵羽证实,“是吧,灵羽?”
“嗯嗯,没想到你真的听见了。”灵羽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话。
雪兔心里一沉,突然就不作声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千骑关切地问。
雪兔只是默默地摇摇头,却不肯继续说下去。
这时,芳萋却突然走了进来,她不悦地嚷道:“她才刚醒,别和她说那么多话,现在她需要的是休息。”
“你难道就是望月说的那个什么药巫?!”千骑回过头,睁大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子问。
“哪来的毛小子,真是没礼貌!”芳萋白了他一眼。
“你看起来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啊。”千骑不满地说。
“她可是有八百多岁了!”望月走进来解释道,“我大嫂要给小雪兔喂粥,芳萋大人,您跟我们来一下,有事情想和您商量!”
望月将夏秋的事情简单地介绍给芳萋,说到源罪血池时,大家都看得出芳萋的脸色突然巨变。对于源罪血池所蕴含的黑暗力量,她也了解一些,虽然她擅长找出病因,并对症下药,但如何回魂,又如何能去除她体内的黑暗力量,却不是她能力所及。
“我可以去看看她的情况,但是……有关于回魂的方法就不要指望我了,还有那源罪血池中的黑暗力量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完全除去的,现在她之所以还活着,或许是因为黑暗力量陷入了一种类似于睡眠的状态,一旦将这种状态打破,我很难想象她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芳萋的判断与闵恩童他们分析的十分近似,也给望月和两个少年的心上又蒙上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