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风声,雨声,浑身的寒意都被他有力的臂膀阻隔开,只有那试探又带着心中无法抑制的占有念头的吻,在她唇上象一波荡起涟漪的春水,层层散开,一点点深入。
她瞪着惊骇的大眼,看着他皱着眉,紧闭了双眼,似快乐又似痛苦地索求,用力地想将他推开,可是他的身子就像铁塔一样牢牢地锁住她,生怕一个小小的疏忽,她就会象这雨滴从他的指缝里溜走。
“你——”她一张嘴,他的舌终于寻到了缝隙,挤进她的嘴里,象一尾灵动的蛇寻找她的甜蜜之源,缠绕着它,翻卷交抵,几乎掠夺了她的呼吸。
已然尽湿的衣服,让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炙热的身体亲密的接触,透过那贴合在身上薄薄的衣衫,她身体的每一个起伏都宛如嵌入他的身体里,她的心绪和呼吸一样再不由自己控制,仿佛在云上飘渺。
熟悉而陌生,害怕与期待,拒绝与接纳,一切都变得混乱,身体在欲迎还拒中变得不再那么强硬地抗拒,手臂向外推的力越来越虚软,企图摆脱他的唇,却被他及时地用掌紧紧握住了她的头颅用力地压向他的唇。
曾经有个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毫无顾忌地“啵”地一口亲在她的脸上,将她吓得掉进了水里,后来他们有了甜蜜羞涩的真正亲吻,还有无数次他霸道地占便宜,情到浓时,他不避讳人的以此方式来表明他们的亲密。
最后一次两情相悦叫她心动的亲吻,是在皇宫的月色下,那时,她的肚子里怀着他们的孩子,一切都如同那个吻一样美妙,她以为他们从此就会那样幸福地生活下去……
这个缠绵,温柔,热切,急欲表达着些什么无法言喻情感的吻,让她恍然置身于君皓的怀抱,唇齿间流连的是他的味道和气息,眼前的人渐渐变成了那凤眸上挑,眉目俊美无双的熟悉容颜。
君皓,君皓,你来了,冷颜依恋地慢慢用手环住了他的腰。
方破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向自己的怀里缩了缩,虽然没有热烈的回应,却松开了唇齿接纳他的亲昵,他紧皱的眉一点点舒展开来,唇角微微上翘。
雨不但没有停歇,下得更大了,在无人的山峰上,他们紧紧地相拥,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个深长的吻,连方破都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时,才松开了冷颜,他的眼里满是三月融雪一般的笑意凝视着冷颜。
冷颜也定定地看着方破,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颜儿,”方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点沙哑,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自己快乐的心境,“啪”地一声,清脆而响亮的重重一记耳光混合着雨水落到了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感觉从脸上直坠到心里。
冷颜涨得脸通红,那只还停在空中的手不停地颤抖,嘴唇哆嗦,想痛骂方破的话,终究是骂不出口。
他无理吗?可是刚才自己明明也乐在其中,要不是自己忽然之间变得那么软弱,任他索取,又怎么会壮了他的胆?说好不勉强自己的,现在算什么?严格说他并没有怎么强迫自己,而是自己在投怀送抱。
为什么会这样,她居然会接受他的亲吻,居然没有在一开始就狠狠地拒绝,与其说冷颜是在生方破的气,不如说她是在恨自己。如果说君皓不值得她为之守节一生,可是不过短短数年,她就开始动摇,沉沦在男人带给她的片刻欢愉里,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真的象皇后怀疑的那样,天生就有着水性杨花的本性,一旦有了机会马上就会显露出本性来,那么以前要求君皓要对自己专情,岂不是笑谈?
她瞧不起这样的自己,厌恶这样的自己!
方破被冷颜这一巴掌彻底的扇醒,脸色煞白地看着冷颜眼中神情急剧地变幻,却不发一言。
冷颜猛然转身,在疾风骤雨里向山下跑去,方破一拉她的手,竟然被滑脱:“颜儿——”
风雨里,冷颜不管不顾地一甩手就跑,如同离弦之箭,眨眼就已经窜出了老远,只是她的脚步忽然一个急收,狂乱的心里一丝不安涌了上来。
按照方破的内功和她们曾经一起习武比试来说,方破追上她是轻而易举的,除非是他并不想追自己回去,刚才那一扯,他明明已经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忽然之间就失去了抓力,而且似乎在她飞奔而起的那一瞬间,好像听到他跌倒的声音,会不会是自己那一推,将他推下山去?
想到刚才站在崖边,只需要一步就可能坠落下去,冷颜心里一紧,转头看去,大雨滂沱,遮住了视线,她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感受,飞快地奔了回去。
远远地,她看见方破半跪在雨地里,一手死死地按住腹部,一手用力地想支撑着站起来,可是一连几次都失败了,他张开嘴艰难地喘息着,看起来衰弱的随时会昏厥过去。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冷颜扑过去,扶住方破。
方破抬头看见冷颜,焦急的神情被勉强挤出的一丝笑意代替:“颜儿,我没事,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会,会回来的。”
说到最后一个字,方破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身体一沉,倒在了冷颜的肩头,只听得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一只手下意识地搭在冷颜肩头,力度不断加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冷颜几乎要痛呼出声:“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该怎么办?”
此时方破两眼无神,意识已经有些涣散,只是那巨大的疼痛让他无法昏迷过去。
冷颜忙背起他,向青禾村跑去:云天应该知道他是犯了什么病吧,至少那里有些药品,可以解燃眉之急。
回到小院,冷颜一脚踹开院门,奔到方破的屋子前,照样踹开房门,直奔床前,将他小心地放到床上。
方破似乎清醒了一点,松开了抓在冷颜肩头的手,双手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冷颜见他浑身发抖,嘴唇已经咬破渗出了血,虽然他一直没有喊叫,也可清楚知道他已经痛入了骨髓。
冷颜不假思索地忙碌开了,一把将方破的上衣全部撕开,想看看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她一眼看见方破的腹部上好像透明一般有青色的花纹在一张一合,忽然向四周散开,忽而紧紧地聚集起来,而且还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其间游走,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东西?肯定就是这个东西在作怪,可是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他缓解痛苦?
“方破,告诉我,怎么帮你。”冷颜俯身下去,按住方破用力去抓床柱的手,以防他用力过猛伤到自身。
“你走。”方破挣扎着说。
要我走?冷颜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想问,这时身后传来了云天的声音:“我来就行了。”
不等她回头,云天已经奔到床边,拿过一条汗巾给方破擦拭身体,可是他怎么也擦不干,这时冷颜才明白方破身上根本不是什么雨水,而是不停流淌的冷汗。
“我能做些什么,你快说啊。”冷颜见方破时而蜷成一团,时而在床上翻滚,痛苦不堪,而她却什么也帮不了,情急地对云天吼叫起来。
“你出去。”方破在喘息之间看着冷颜说。
云天见冷颜难堪,说:“你准备好木桶,弄些热水,再帮他准备些干净衣物来。”
冷颜忙不迭地出去准备,当打开衣柜寻找替换衣物时,一件破烂不堪,却洗的干干净净的黑色坎肩出现在她眼前,那是上次为了救青禾村的村民,她们被冲到山坳里时,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他缝制的,他居然当宝一样仔细收藏着。
一切弄妥当后,冷颜猜想方破还在为先前那一耳光生气才赶自己出来,也不敢进去再招惹他,站在外间告诉云天后就退到了门外守着,怕云天万一忙不过来,喊自己也比较方便。
这样一来,里面的动静就逃不过冷颜的耳朵。
虽然方破一声不吭,但是那痛得辗转反侧,用脚撞击床板,尽管已经很克制,仍是不免发出的声响,一下下仿佛在打在冷颜的心头。
看云天有条不紊地忙着,显然方破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不知道他多久发作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苦苦地挣扎熬过来得吗?这该要忍受多大的痛苦!
后来听到水声响了一阵,然后里面的动静慢慢地小了,直至完全静了下来,冷颜长出了一口气,以为方破终于安然无恙了。
紧闭的门忽然“咣”地一声几乎是撞开了,云天衣衫尽湿,有些虚脱地倚在了门边:“颜儿,现在只有你能帮他。”
“行,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冷颜忙上前扶住云天摇摇欲坠的身体,点头到。
云天却靠着门没有动,眼中闪出温和却异样的光彩来,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冷颜问:“在这之前,我必须知道你对方破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决定要不要你帮他。”
什么感情?冷颜心里乱成一团麻,这个问题困扰着她,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否则怎么会选择逃避?
云天见她为难半天也没有答案,似乎一件明白了,有点无奈地点头,喃喃道:“看来都是命里注定的。”
“什么?”冷颜不解地看着他。
云天下定了决心一般,再看向冷颜时目光坚定道:“方破很喜欢你,也许超过你的感觉和想象,可是他却一直不愿意强行将你留在身边,你知道是为什么?”
冷颜摇头,她一直以为方破就是个那么宽宏大量,天塌下来也可以当被盖不拘小节的人,可是今天才发现自己错了,原来他吃起醋来,也是那么癫狂,她真的对他了解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