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统领手下的那名军官在心中暗自叫苦,却迫于信王赵榛的气势与地位,不得不结结巴巴地回答。虽然对方只是可能是信王,很可能是假的。但不论真假也让他害怕,他结巴的说道:“我……我是说,百姓们……你们各自……散开,回去吧,否则,莫统领下了命令……格……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顿时一阵骚动,这些人都知道那个冷血的莫统领大人绝对不会和他们开玩笑,因此这道命令一下,不少人顿时有点摇摆不定了起来。
但信王赵榛只是点点头。喝道:“完了?”
“完、完了……”军官手上直冒冷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胆战心惊,明明那疑似信王的小子离自己还远,但他心中却总有一种一柄利剑正悬在自己头顶的错觉。
信王赵榛点点头。说道:“那么,现在轮到我说了。”说罢,他向前一步,左手将剑鞘向下一压,右手握住剑柄,长剑出鞘时,仿佛是一道银华闪电一般。然而所有人都看到信王赵榛由下向上拉出一条长长的银线
一道厉剑飞出,直接顺着信王赵榛的手向前飞出,仅仅是一把飞速甩出去的长剑,尽然已将栅栏‘咔嚓’一下切断,然后刹那之间崩散成碎块……
飞剑再向前,巨大的栅栏拒马顺着信王赵榛的剑势,轰然一声沿着整整齐齐地切口崩塌。
利剑扫过,一切阻挡的物件都化为两边,长剑飞到那名军官的身前,骤然落地,插入那名军官的脚下。吓得那名军官直往后退。
而信王赵榛将的手臂舞过一个半圆,然后后退一步。
信王赵榛回过头,他的眼睛里映出了这些江湖人士以及帮派众人们神色各异的脸。他牵着白月的手,面色平静地开口道:“我带来了我的承诺——”
“还记得你们说过的话吗?”
平淡的声音,却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一声铮鸣,穿过每一个人的心脏。
众人们张开口,一时却不知该作何回答。
“我记得”只有穿着灰青色长袍的年轻人激动地分开人群冲了出来,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来到信王赵榛面前,然后抬起头看着这位自己眼中年轻的信王,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他竟然真的来了。“我记得……”年轻人喘了一口气,小声重复道:“我来了,不论您是大人也好,还是真的信王也罢,反正我是会追随您的……”
信王赵榛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越过他,落到其他人身上,每一个人。“其他人呢?”信王赵榛说道。
而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你们……”一身灰青色长袍的年轻人愤怒地四下看着这些人,恨不能一拳打在这些人脸上,将这些懦弱之辈打个人仰马翻。
可仍旧是一片沉寂,死一般的寂静!说这个年轻的人是横扫金军的信王,大家还真不信。
信王赵榛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若是你们,就不会选择同时得罪两方势力。”
正在这时,就在众人的前面,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房间胡同之中,突然冲过来一些穿着黑色甲叶的士兵,他们一冲过来,就立刻举起手中的弯刀,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向信王赵榛冲来。
信王赵榛猛的一摆手,第一个冲到他身边的黑甲士兵已笔直地被扇飞出去,他在半空中落到地面上,“噗通”的一声,重重的摔落在地。而露出来的,尽然是金兵特有的带着两条毛绒绒尾巴的帽子。
所有的人都呆了,一动不动,宋军与江湖人士们都移动也不动的看着这一切。
第二个金军士兵已经冲到信王赵榛的身边,但信王赵榛头也不回地抓住那个士兵向他刺出一刀的右臂膀,向前一扯。
随着“咔嚓”的一声,和一声惨叫,金兵的左臂膀已被卸下。信王赵榛抓着对方的手腕顺势一个过肩摔,将他重重地砸向地面,将头颅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摔出了红白之色的脑浆。
他左手握住夺下来的弯刀,反身就是一刀。一道月形白光,后面的两名金军士兵齐齐从腰部折断,血流横飞,半截身体谢谢的倒了下去••••••
信王赵榛面色如常地放下弯刀,转过身,面对那些倒下的金军士兵。他看着所有的人们,淡淡地开口道:“现在,我给你们这样一个荣耀,加入信王军。”
年轻的王爷举起手中的弯刀,刀尖直指前方的长街。
“在这个城市的这些街道上,所有逝去人的灵魂,他们无声地注视着你们的战斗。而你们愿意用另一种方式,与这些昔日的同伴并肩作战么?你们愿意消灭践踏你们尊严、蔑视你们生命、抢掠你们财富的官匪么?你们愿意加入我信王军,成为信王军的一份子么?愿意么?”
那一刻,所有人都仿佛停下了呼吸。
没有人说话,但有人别过头,但有人眨了眨发涩的眼睛,但有人默默地按住了自己的长剑。是啊,没有什么比与同伴一起并肩作战、互相信赖,而且又深厚的后台,还有飞黄腾达、名利双收更能令这些江湖人们动容么。
对方既然勾结了金人,那么就是他大宋的敌人,为信王作战,参加信王军,也算是为大宋剿灭金人与内奸。所以他们就不是造反了,他们是功臣。所以,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只有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
年轻的青衣侠士无力地垂下手,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样一幕。他看着这些前一刻还沉默不言的剑侠客们,这一刻人人都冰冷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一脸肃然地拔出自己的剑。
剑是剑手的第二生命,所有人都默默地出列,默默地站成一排,站在那位年轻的信王身后。
信王赵榛微微一笑,他放下刀,只感到有一团火焰在自己胸膛之中燃烧。他的面色一冷,开口道:“谁管事?”
人群之中地位和威望最高的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一走出了队列。
“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和职位。”信王赵榛说道。
“单宏飞为你效劳,信王千岁,我是两湖江湖门派的盟主。”长发的帅气中年人看了信王赵榛一眼,微微一躬,如此答道。
“花中龙,荆湖北路各路帮派总瓢把子。”皮肤黝黑的大汉双手环抱,上下打量着信王赵榛。
“苗玉凤,我是金花山寨的寨主,同时也是附近受害士绅的代表。千岁,恕我直言,虽然我同意与我的人一起加入,但并不表示一定会执行一切命令,我会自己选择行动的方式。”如此答话的是一个身材火爆,有一头长发的三十左右的女人。
她说完,用柳叶一般的眼睛挑衅地看了这个年轻的王爷一眼。信王赵榛不在意地一笑。
他回视这位半老徐娘地美人儿,说道:“我给你们的任务,却很简单。你与花中龙大侠各自整编一队人,分别留守此地,以及奔袭与控制西门。我对你们的要求也只有一点,那就是坚持两个时辰,破晓之前我要看到你们各自人马的旗帜始终飘扬在城门之上。”
他的目光又落在蓄着一头长发,面色潇洒的中年人单宏飞盟主身上,他说道:“至于单宏飞盟主,你的任务是带领你的人以及剩下的独行剑手们与我一起,攻击石门城镇守使的府邸。”
“愿闻其详。”单宏飞躬身,不慌不忙地答道。
“等等。”苗玉凤打断并皱着眉头质问道:“西门?为什么我们要去西门,我们的目标难道不是攻下镇守使,杀死那个该死的人渣吗?”
信王赵榛一脸平静,开口答道:“因为那只是其中一个目标,但我不妨开门见山告诉你们,你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将是一群番人,金国军队的战士。”
“什么?金国军队的战士?”三人皆是一愣。
“虽然莫统领的兵马都在城外远处抢掠,一时赶不回来。但是,莫统领与金国军队勾结,但金国的人马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大量的隐藏在城内。或许会有一小部分,但大部分人必然在城外附近。我想就他们只能就近躲在西面的森林之中。而你们的任务,就是阻止他们进城,直到我们达到我们的目的。如果对方走其他的城门,必然会费很多的时间,到时候我们也有时间攻破莫统领的府邸。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金人的数量不会太多,估计不会超过一千,不然的话,他们也无法通过边防的。”信王赵榛淡淡地说道。
苗玉凤与单宏飞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看到互相眼中的犹豫。
只有花中龙瓮声瓮气地答道:“既然大人知道莫统领与金国军队勾结,那莫统领身边想必高手云集,进攻镇守使府邸必定也是最困难的任务,那么大人为什么不选择我们荆湖北路各路帮派来发动进攻,难道是看不起我们荆湖北路各路帮派的战斗力么?”
单宏飞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面露难色。
但信王赵榛却摇了摇头:“我说过,我并不清楚你们的组成和实力。不过,既然我选定了这个阵容,那么••••••”
他回过头,用坚硬而又有威严的神情说道:“一切就依我的命令行事。”
他又抬起头看着远处的街道。
“好了,时间不多。”信王赵榛说道。
“你们抓紧时间,但记住我的话,一边是荣耀与我赐予你们的权力,另一边是地狱和死亡还有卑微与背叛,我给过你们选择的机会,希望你们将来回首此刻时,可以问心无愧。”
“那么现在,愿意得到这份荣耀的,跟上我!”信王赵榛说完,已一只手牵着白月,踩着擦擦作响的碎石向前走去。
三位团长听出信王赵榛话语之中冷冷的威胁之意,心中暗自一凛。而小女孩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一字一字地说:“赵榛……哥哥,其实……你不必为了……白月……战斗。”
“我听到……爷爷他们说过,只要白月……到了……那里,一切都会……平安无事。”
但信王赵榛听了这句话,只是微微一笑。“白月,你不明白,这并不仅仅是关系到你一个人的战斗。”
信王赵榛轻声说着,他看着大街远处城门口已经被自己赶跑的官兵,所留下的莫统领泄愤而诛杀地整整齐齐两排延伸至黑暗之中的尸体,有些出神的说道:“这是我的战斗,既然选择了铁与血、剑与火这样的一条道路,就必须坚持到底。不论是对于金人也好,还是对于我大宋的蛀虫也罢,仅此而已••••••”
当信王赵榛在这里,选择了回来面对这一切,直视自己为了大局而忽略的东西。有人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连小节都亏了,大事如何可以去下决心做到?信王赵榛做的不仅仅是抵抗金军那么简单,他可是要建立一个汉唐盛世的强大大宋的。
所以,展现在他面前的路早就变得崎岖而艰难,仿佛通向熊熊燃烧的火焰的尽头,到处都是荆棘缠绕,到处都是流淌着鲜血。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次,信王赵榛就是要任性一回了,所以他还是回来了。若说下午的暴怒只是一念动摇,那么白月与蛮族人之间的选择就给了他最后的启示。就像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如果总是选择逃避,那么他永远只能是一个失败者,哪怕是为了大局也好。何况,大局是什么?有些事情,不是以人的意志而改变的,欲速则不达,未必就是越早到越好。
况且,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为了获得那张圣旨,却失去了自己内心的一切。那就是他想要的一切?不是!到时候,有可能将来打破旧秩序的时候,遇到的艰难更多,那么为了大局是不是都可以放弃?放弃了,就无法成功了。
想建立一个开拓国土,超越汉唐,甚至超过自己那个时空的元蒙帝国,信王赵榛就必须付出更多更多的东西,打破一切旧的,建立新的,开拓性的东西。
信王赵榛忍不住失笑,因为他发现到头来,自己还是准备了一个最为复杂的计划。他曾无数次避免进入这样一个结果,避免如同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一般将自己置于命运轮盘的另一端。
可一次次踏步之后,他又回到了原地,手中紧握着这样一个计划。
信王赵榛淡淡一笑,他真想遵从吉倩倩的计划,如此安稳,如此简单。不可否认,那位吉倩倩的选择是如此的符合逻辑。虽然很简单,很残忍冷酷。
“可是……信王赵榛,最终你还是信王赵榛啊……!想建立一个强大的地跨亚美拉澳四大大陆的强悍帝国,就必须打破一切。边疆五千万平方公里的大宋帝国!想象一下!”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但随即,信王赵榛的目光却变得坚定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他来执行这个计划。那怕只有一个机会,但就像过去一样,像他一千面对金兵时一样,面对金国军队的千军万马。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信王赵榛回过头,看到那个年轻的青衣剑客从后面紧紧追了上来,那个年轻人仿佛重新整理好情绪,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冷漠。
“殿下?”“你听到声音了么?”信王赵榛没有回答,只是如此问道。
“什么声音?”“战争的声音——”信王赵榛从怀中拿出一支响箭,淡淡地答道。
那一刻,大地都在震颤,莫统领在城里布置的骑兵已从街道转角杀出。
大地似乎都在震颤,马蹄在夜色之中翻腾,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
衣甲鲜明的莫统领手下的骑兵们齐刷刷冲了过来,寒光森然的长枪一排排放平,战马长嘶,奔腾着从街道的转角背后奔腾而杀出。
但信王赵榛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骑兵,他将响箭向上一射,说道:“我的战士们,该进场了。”信王赵榛念道。
箭矢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了爆竹的噼啪声。所有人都看到,那一刻白光交织,从夜空中纷纷冉冉而下。
然而光幕之后,在街道暗处,十几名骑士手持银色长枪迅速奔驰而来,一个个战士与战驹昂首挺胸,横枪在身前一放,迅速的已出现在大街中央。
信王军骑兵?战场之上为之一滞。
“信王千岁!”信王军特战队战士一号与众战士的声音空灵而跳跃。
“向前进攻。”信王赵榛目视前方,吼道。
莫统领的骑兵已近在咫尺。
而他身边年轻的剑客微微一怔。如果说原来他对信王赵榛的身份还有所怀疑的话,随着这些盔甲鲜明,斗志昂扬藏在暗处的骑士们一出现,他立刻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此时,他不在怀疑。
但信王赵榛可是堂堂的一代亲王,是不是不必要亲自出手了。看到信王赵榛准备先出手的摸样,青衣年轻剑客正想开口提醒,但才刚刚伸出手就僵住,整个人呆在那里,再也发不出只字片语。
因为他看到信王赵榛面色从容地向前举起剑。那十几位银色盔甲的骑士回过头,众人的瞳孔之中映衬出敌人的骑兵们越来越近的身影。但他们举起长枪,大街之上两者之间的距离却反而像是一刻之间远远地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