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孝天想想也是,林易阳得罪的是皇亲,不是一般的小人物,他杀个百户别看事情不小,可是毕竟却还惊动不了朝廷,但是他要是杀了个皇亲国戚的话,那么这篓子可就捅大了,肯定会捅到京师去,福建各路官府衙门也肯定不会再坐视不管,到时候只要查知是他做的,肯定会不惜动用全省之力,来把自己干掉。
南日岛距离福州太近,现在看似官府不想动他,可是一旦捅了这个篓子的话,官府便再不会坐视他的存在,会不惜血本的把南日岛拿回去。
他眼下还有褚彩老这个大麻烦没有解决,再去捅这个篓子,肯定是不智之举,加之台员岛的鸡笼湾和淡水寨,目前还都处于刚刚起步不久的阶段,许多基础设施尚不完善,南日岛还不能舍弃,相当一段时间里,南日岛还是他的根据地。
只有到了鸡笼湾和淡水寨两地彻底夯实了基础之后,他才可以考虑放弃南日岛,现在显然还为时过早了一些。
加之林易阳的家深入内陆,交通也并不方便,他要是贸然出头,派人去干一票的话,进去容易出来难,搞不好还会出大事。
所以虽然他很替林易阳愤怒,但是理智还是让他暂时放弃了为林易阳出头的念头,叹了口气点头道:“说得有理,不瞒林先生,现在于某也遇上了些麻烦,近期被搞得有点焦头烂额,你的事情我记下了,回头待到时机成熟,有朝一日我定会替你报仇雪恨!”
林易阳听罢之后立即站了起来,对于孝天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抱拳一鞠到地说道:“在下多谢于当家!有于当家这句话,林某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杀了那厮林某不敢奢望,但是有朝一日只要能将当时行凶打死家兄的他们那几个家奴干掉,林某就已经知足了!”
于孝天赶紧起身将他扶起,将他按回到椅子上,再次坐下和他一边喝酒一边品尝花生,接着闲聊了起来。
两个人一直又聊了一个时辰,于孝天感觉到林易阳这个人是个思路非常活跃之人,而且好奇心很强,接受能力也很强,特别是他提出他们生活的这片海洋和陆地其实是一个球体的时候,林易阳最初只是感到惊讶,待他稍作解释之后,林易阳便接受了他的这个论断,这换做这时代的一般人,是很难理解的,可以说这一点非常难能可贵。
另外林易阳十分聪明,很多事情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一些书他看一遍,就基本上大致可以记下主要的内容,而且不管是对于理财,还是行政方面的事情,也颇有一些见解,这一点更是非常难得,让于孝天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现如今他最奇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虽然他想办法从陆上用各种手段弄来了一些识文断字之人,但是这些人他留用观察之后,并未发现有几个可用之才,而且这些人眼界比较窄,根本不能成为他得力的助手,只能放在一些位子上做一些简单的事务,却不堪重用。
可是这个林易阳不同,他身上有很多优点,而且很有一些见解,眼下他正需要这种人来帮着他打理一些重要的事务,同时也可以充当他的参谋,帮他出谋划策。
于是他的心思就活动了起来,想要将这个林易阳留在身边,正待他要开口提出这件事的时候,林易阳却问起了他有关褚彩老和海狼之间冲突的事情。
于孝天现在也不再拿林易阳当外人了,将他和褚彩老之间发生的冲突和现如今他面临的困局原原本本的给林易阳说了一遍。
林易阳听罢之后摸着下巴的短须,慢慢的喝着酒,时不时的夹一个花生米送到嘴里,想了一阵之后,对于孝天问道:“于当家,褚彩老乃是闽南和广东一带出了名的巨寇,你这么招惹他,肯定是有所持才对!
不得不说褚彩老这一招确实是一招妙棋,可谓是直接切中了于当家的要害,于当家行事作风于其他海贼大相径庭,想要在你辖地之中建立一个从未有过的秩序,可是于当家忘了一点,想要建立这种秩序,首先要有足够强的实力维护这个秩序。
以前在没有遇上褚彩老这样的大佬的时候,于当家尚可凭借自己的实力维持这种秩序,并且做的还相当不错,可惜的是这次却碰上了褚彩老这样的大佬,于当家这次遇上了对手,以你的实力,肯定现在无法再维持这种秩序了!
褚彩老人多船多,无需使用太多的力量,便可以轻易的打破于当家建立的这种秩序,使得于当家疲于奔命,然后他便可以利用于当家实力空虚之时,来对付于当家了!”
于孝天听了林易阳的分析之后,对林易阳这个人的敏锐更是佩服了几分,立即点头道:“说的不错,非常好!可以说林先生是直接切中了这件事的要害!褚彩老应该就是这么想的,但是虽然我们也想得到褚彩老的阴谋,但是却一时间找不到破解的办法!
现如今我只能增派一些船只人手,到福州沿海一带搜捕这些褚彩老派来的手下和他们的船只,但是林先生也知道,茫茫大海之上,想要找到这些船,并且将其肃清,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往往他们只要有一条船,我就可能需要投入五条船甚至于十条船才行,这么一来,短时间之内,我们根本无法彻底将这些船只肃清。
故此我今日决定,派出一部分船只和人手,将交过通行费的过往商船组成船队,然后为其护航,护送他们通过我的地盘,否则的话,我们海狼这块招牌,真的要被褚彩老砸了!
今日说起这件事,不知道林先生可有破解之道吗?”
林易阳听罢了于孝天的安排之后,接着一边慢慢的喝酒,一边闭目思考着,过了一会儿之后,睁开眼对于孝天说道:“听于当家这么一说,从目前来看,于当家应对还算是中规中矩,并无失策之处,可见的于当家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了这样稳妥的决定。
但是这么做虽然稳妥,可终归还是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终归还是在被动的应付,却无法彻底将这个麻烦清除!
而且眼下褚彩老的手下仅仅还是在针对商船下手,暂时还未作出更过分的举动,如果换做我是褚彩老的话,那么我就把事情做的更绝一些!
我可以让人扮成贵部的部众,不但劫商船,而且对渔民的渔船也下手,甚至对沿岸村镇发动小规模的袭击,不求能成功,只求多杀人,多干缺德事,能把贵部的名声搞臭就行,如果是那样的话,估计于当家会更加头疼!
于当家不但求财,还要求名,这声誉很显然对于当家很是重要,虽然这些事不是你做的,可是官府和老百姓无从分辨,褚彩老做的一切都会被扣在你们身上!到时候于当家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这个好名声,可就会一落千丈,成为千夫所指了!”
听到这里,于孝天不禁打了个冷战,因为林易阳说的不错,他之所以眼下在福州这一带混的不错,官府也懒得管他,老百姓也把他当成好人,愿意帮着他做事,可是一旦褚彩老采取这种激烈的手段,给他泼脏水扣屎盆子的话,那么他这两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这点好名声,估摸着一下就会被搞得臭到家了!
难怪有人说,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读书人比起粗人来说,他们别看手无缚鸡之力,可是粗人一般情况下更喜欢直来直去,而读书人往往使坏的时候,会出各种阴招,让人防不胜防,林易阳这一招确实更损,而他目前可以大致猜出来,褚彩老使得这个法子,搞不好就是上一次来这里的那个周师爷给他出的!
幸好这厮坏的还不够,要不然的话褚彩老派来的这些手下在福州什么都干,那么就真够他喝一壶了!想到这里,于孝天不由得更加紧张了起来,林易阳想得到,那么迟早褚彩老也想得到,如果是那样的话,到时候他更是堵都没地方堵去!这些脏水泼到他身上之后,他可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确实如此!可是虽然明知褚彩老可以这么做,可是于某却一时间想不出太好的应对之策,林先生,烦劳你帮我想想看,该如何应对褚彩老这缺德带冒烟的损主意呢?
这也是为了福州这一带的百姓渔民着想,唯有我尽快解决了褚彩老这个麻烦,才能重还福州这一带的安宁!有劳林先生了!”于孝天这下真有点着急了,对林易阳说道。
林易阳抱拳道:“于当家莫急,容在下考虑考虑!只是在下还有些事情暂时没有想明白,不知于当家可信得过在下,能先为在下解惑,在下方能想出周全之策!”
于孝天这会儿有病乱投医,而且他也相信眼前这个林易阳,绝非是敌方派来的什么细作,时间也不允许他派人去再对林易阳的身份进行核实,所以他立即点头道:“这是当然,既然有求于林先生,那么于某自然要先让林先生搞明白一些事情!林先生有什么不知道的,尽可以问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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