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堂厅内,马大人手拿着密旨若有所思,那模样好像有什么心事,忽有人恭敬道:“禀刺史大人,门外有康化军校尉佟光求见。”
“谁?”马大人抬头沉声吐问。
“大人,是康化军牙军校尉,佟光求见。”禀报之人恭敬回答,却是那个门将。
“让他进来。”马大人回应道,门将恭应去了。
片刻后,一名身穿将甲的校尉走了进来,其容貌普通,年龄二十七八,右手拎一皮袋,正是主动与陆七建交的佟光。
“牙军右卫营队正佟光,拜见节度使大人。”佟光左臂横胸,单膝跪地的恭敬说道。
“佟光,你来见本军,有事情吗?”马大人淡然问道。
“回禀大人,属下的家叔是新任石埭县丞,属下受了家叔所托,今日送来了一万两的礼银,请大人收下。”佟光恭敬的,直白的回答道。
马大人看着佟光,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起来吧。”
“是,谢大人。”佟光起身恭立。
马大人看着他,问道:“你的家叔,怎么想了给本军上礼,他不是京城贵人提拔的吗?”
“回大人,家叔是京城贵人提拔的,但也想得到了大人的庇护。”佟光恭敬回答。
马大人默然,过了一会儿,忽道:“你应该是认识陆天风的。”
佟光一怔,恭敬道:“是,属下认识陆天风,是在一次杀他的任务中认识的,那一次属下失了手。”
马大人淡然道:“你的家叔,与陆天风走的很近吗?”
佟光一怔,回应道:“回大人,家叔与陆天风是不认识的,属下可以保证,家叔与陆天风绝无任何的直接关系。”
“是吗?但本军听说,你的家叔自从任职了石埭县丞,却是一再的暗护了陆天风的势力。”马大人冷说道。
佟光一惊,犹豫了一下,恭敬道:“大人,家叔是真的与陆天风不识的,但家叔确实是暗护了陆家,不过根本的原因,与陆天风是扯不上关系的。”
马大人一怔,眼睛威凌的盯了佟光,佟光的神情见了惊惶,忙道:“大人,属下听家叔说,他是不想与牛县尉做对的,可是萧府的一位总管暗见了家叔,请家叔暗护了陆家,家叔不敢不从的。”
“萧府?”马大人惊愕失声。
“是萧府的,大人,陆天风有一个妹妹,是萧府四小姐的心腹婢女,而萧府四小姐是兵部荣侍郎的未婚儿媳,家叔说,可能就是萧府四小姐,令他护了陆家的。”
佟光急声的解释道,心里却是吃惊的不得了,原来他今日接到了金子和一封信,信里言说了五种的应对可能,这么的回答,就是信中的可能之一,他不知道信是不是陆七写的,如果是,那陆七实在是太可怕了,竟然能够先知了马大人的所问。
他眼见马大人的面容凝重了,转了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马大人才问道:“佟光,你家叔在京城的贵人是那一位?”
“大人,属下不敢了乱言,事实上,家叔也不知道提拔的贵人是哪一位,是突然有一个中年人找上了家叔,问家叔能不能够供银两万,以及听令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家叔说能够之后,不久就被吏部提拔为了石埭县丞,不过家叔自己猜度,提拔的贵人,不是萧府,就是荣氏,肯定不会是周氏,因为牛县尉是工部侍郎的家奴,而工部侍郎据说是周氏的背景。”佟光恭敬回答,所答也是信中的可能之一。
马大人点点头,忽说道:“你去吧。”
“是。”佟光恭应,继而犹豫一下,又恭敬道:“大人,属下有一请求,想说。”
马大人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说吧。”
“大人,自属下上次杀陆天风失利,惹了都尉大人非常的不悦,自那以后一直的冷淡属下,属下想请大人,调了属下去左卫营。”佟光恭敬说道。
这却是他自己的发挥,他在军中混了多年,已然很明白诸多的潜规和忌讳,他这一请调,一是能够让马大人释疑了他不知道扩军之事,二是军中一向有嫡属的潜规。
如果马大人将他与左卫营的队正对调,那就会造成了将官们的猜疑,会以为节度使大人有了不信任的想法,在顾虑之下,马大人就会优先的考虑提拔他,就算不能了提拔,佟光也确实想离开了右卫营,陆七的事情,让他失金丢了人,确实使他在右卫营受了轻蔑冷遇。
马大人听了一怔,想了一下,点头道:“好吧,你回去听信。”
“谢大人,属下告退。”佟光恭谢,上前放了金袋在几上,然后向马大人恭敬军礼,之后离开了。
马大人看着厅口,若有所思了片刻,忽自语道:“陆天风应该是萧氏的背景,常州立军,常州有萧氏的主支之一,难道陛下的意思,是想了扶植萧氏拥军,想寄望了萧氏抗衡了江阴军张氏。”
“可是据说萧氏一直的暗中支持雍王,陛下若是那么做,岂非是在养虎为患,以陛下的一向行事,是忌讳了雍王势大的。”
这时,名为留山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恭敬道:“大人,夫人说了,请大人放心,另外陆天风那里,属下亲去告知过了,陆天风说,他会记了大人的成全恩情的。”
马大人点点头,抬眼道:“留山,你去一趟京城,暗中打听一下,陛下是不是有心迁都了。”
留山一惊,讶道:“迁都?”
马大人点头,说道:“陛下有心在常州立军,那应该是想要钳制了江阴军,为什么要另立军的钳制江阴军,应该是京军要西驻了。”
“大人,不可能吧,西部如今乱象纷纷,陛下怎么敢迁都了洪州。”留山置疑道。
“就是因为了乱象,陛下才知道了急迫,若是西部有失,那这唐国江山还能够保住吗?早就应该迁都西部了。”马大人摇头说道。
留山哦了一声,耳听马大人轻叹了一声,道:“陛下若是迁都洪州,那必然要在鄱阳湖的门户之地驻了大军,而本军最怕的就是会被调离了池州,本军是不愿去了鄱阳湖的,更不愿去了常州,本军就想了在池州不动。”
留山哦了一声,马大人又吩咐道:“你去了京城,去见工部侍郎一次,奉上五万银子,再告诉赵大人,陆天风来了池州是千牛卫皇使,又有萧府的暗护,本军不敢杀之,请赵大人见谅。”
留山恭敬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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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雅间内,陆七拿着一封手书令,这是马大人的属官亲送来的,告诉他明天就可以去怡情院领人。
那位中年人又说了马大人没有见过雁儿主婢,隐晦的告诉了陆七,雁儿小姐还是完璧,另外也解释为了不生非议,只能将人卖去了怡情院,让陆七领人之后,不得带回了石埭县,陆七当然明白马家是为了名声不损,他只能神情感激的恭敬道谢。
恭送了中年人之后,陆七笑着将手书令给了王琴儿,笑道:“琴儿,我们可以无憾了。”
王琴儿接了手书令看了一下,柔声道:“那位马大人,名声一向贪婪,他身为了权柄极重的大官,能够容忍的迁就了老爷,应该是个能屈能伸的奸雄。”
陆七点点头,道:“可惜,雁儿小姐被卖入了娼籍,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恨了我。”
王琴儿淡笑道:“老爷无需了忧心,雁儿日后不会知道了老爷的义举,她就是被马府的夫人所忌,而被卖了的。”
陆七一怔,继而默然无语,做无名的义士,他当然是愿意,事实上,他是没想到马家会卖了雁儿主婢入娼籍,如今的残酷后果,他是不愿去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