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簿想了一下和声道:“天风,你救了陈府之后,我就有心与你结亲,我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出嫁了,一个才六岁,因此我问了舅父,舅父的嫡亲女儿和孙女均己名份有归,没办法才从庶子的女儿中抉选。说实话我没见过择选出的这个表侄女,是舅父向我推荐的,舅父说推荐的孙女美貌知礼,绝对能够配的上你。”
陆七听的一皱眉,迟疑了一下,正色道:“仲叔,您能不能安排一下,天风想先看看陈小姐,最好是在陈小姐不知道的情形下相看,如果天风不中意,这亲天风是不能应的。”
王主簿脸一变,冷道:“你不想应亲了。”
陆七正色道:“天风己喊您仲叔,这亲己是应定了,不过陈府结亲的小姐我必须中意才行。”
王主簿冷道:“这么说你对那个辛韵儿,也是中意了才应亲的。”
陆七点头道:“是的,我与辛小姐在望江堡见过一次,当时并未在意,之后辛姨娘登门说有结亲之意,我娘看过辛小姐很是中意,问我时,我同意了娶为妾室,后来辛姨娘再次登门送给了我娘一千两私房银,我娘很是感动,进而应下了娶辛小姐为平妻,我归家知道了,自然不能驳悔我娘的决定。”
王主簿三角眼盯着陆七,冷道:“你若是不中意还算什么应亲?”
陆七正色道:“仲叔,陈府不会只有一位闺阁小姐吧,天风的意思是在陈府未嫁小姐中,选一位最中意的。”
王主簿一怔,神情缓和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陆七和声道:“请仲叔见谅,天风虽然年轻好色,却也注重情感,不想娶了看不上眼的女人,一旦迎娶终生不弃。”
王主簿沉吟了一会儿,和声道:“你这个要求也不算过份,只是陈府是官宦人家,若是由着你逐个相看拔选,对陈府可是一种污辱。”
陆七和声道:“仲叔,天风当然不能做出污辱陈府的行为,此事只能暗中相看,事后也不声张外传。”
王主簿好笑道:“暗中相看,那似乎有些困难。”
陆七和声道:“应该不难的,仲叔只须请仲婶出面邀请陈府十二岁以上,未嫁未订的小姐入县城游玩,由天风护送即可暗中相看了。”
王主簿一怔,笑道:“你倒真是足智多谋,不过十二岁的是不是小了一些。”
陆七神情微窘,厚颜道:“十二岁是小了些,但这事关了天风的姻缘,天风希望能多些陈府小姐参与,同时也免得陈府中人起疑生恼。如果中意了小一些的,天风可以请媒文定延后几年迎娶,或者文定后用花轿接到家中侍奉母亲。”
王主簿微笑的点点头,和声道:“你稍待一下。”说完去了门口,吩咐人去唤二夫人,二夫人当然就是王主簿的平妻。
王主簿回转后落座喝了一口茶,然后和声道:“天风,我知道,你现在想让陆氏一族富贵起来。”
陆七一怔,心道这个王主簿真是对陆家之事了如指掌,他和声道:“仲叔一语言中,天风是肩负了陆氏一族的发展重责。”
王主簿点点头,和声道:“你想要陆氏成为大族富户,这我是理解的,不过石埭县这个县域,地方官绅之间的利益非常复杂,每一区域每一行业都有着不凡背景,你是不宜了急切行事的。”
陆七点点头,诚恳道:“仲叔,天风也知道不可触动石埭县的原生势力,因此只想开几间铺子做为起步。”
王主簿点头道:“你这么想就对了,其实你开药铺的事情就处理的很好,不以官压人,主动上交费钱,这两样作为,证明了你是个很智慧的人物,你若是以官压人不交费,牛县尉是不会容你的。”
陆七点点头,问道:“仲叔,您的势力都有那些人,能够告诉了天风吗?天风不想以后生出误会。”
王主簿和声道:“天风,你应允了结亲,我们就是一家人,我的事情自然不能瞒你,不过你在明面上,不能与我走的太近,要保持一种中间态度,你我走的太近,会引起很多的人敌视了你。”
陆七点头道:“天风明白了。”
王主簿和声道:“天风,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依附了赵县丞才有这么大权力的。”
陆七一怔点了点头,王主簿淡笑的摇摇头,和声道:“天风,石埭县现有三大明面势力,一是孙县令,二是赵县丞,三就是我,我曾是朝中礼部尚书家的一个书僮,所以我的权力靠山是朝中的礼部尚书家。”
陆七一听惊讶道:“您的靠山是礼部尚书。”
王主簿苦笑的摇摇头,道:“不是礼部尚书,是礼部尚书家,我只是个礼部尚书家的家奴,说句让你轻看的话,我是靠了妹妹才得以外放为官的,我的妹妹是礼部尚书二公子平妻的陪嫁婢女,而我也是陪嫁过去的,因机敏通文成了二公子书房侍候的奴仆,后来才得以外放到石埭县做了主簿,说白了我就是二公子外放到地方上的敛财奴仆。”
陆七听了心头陡重,忽想起了妹妹小妍和萧府门丁说过的话,他迟滞了数秒,淡然道:“仲叔,您是家奴,其实我也是家奴,小官永远是大官的家奴,就是礼部尚书也是唐皇的家奴,这没什么可轻看的。”
王主簿面现讶色,看着陆七和声道:“想不到你对此事,会有如此的透彻见解。”
陆七和声道:“天风的此种见解,是在军中听一位上司饮酒时说的。”
王主簿点头道:“出去见过世面的年轻人,果然是老成多智。”
陆七和声道:“您过讲了,以后官面上的事情,还请仲叔时刻教诲。”
王主簿赞许的点点头,对陆七谦恭不亢深为喜欢,尤其是陆七的理解令他如遇知音。
他和声道:“官面上的事情说白了就是利益二字,你问仲叔在石埭县的势力有什么人,真实的说只有陈府,具体的说有七里乡的宋府和牛县尉,陈府是我嫡亲娘舅,我当初得到外放机会,抉择来石埭县就是因为娘舅是这里的耆老。”
陆七一怔,不解问道:“仲叔,陈耆老既是您的嫡亲娘舅,那您怎么会卖身为奴呢?”
王主簿一怔,和声道:“我是在京城卖身为奴的,也可以说是故意卖身为奴的,我的父亲曾是池州参军政事,纳了我的母亲为妾,后来我父调去京城任职,过了一年却病故了,我是庶子,很不受大娘喜欢,后来家道日落,我的妹妹被卖为了奴婢,我就主动也卖身为奴了。”
顿了一下又和声道:“我当初是能够来投娘舅的,我娘舅的耆老之位,是靠了我父的帮助才得到的,但是我知道那时候来了石埭县投亲,只能是寄人篱下的平凡一生,所以我宁可成了高官的家奴。”
陆七明白的点点头,和声道:“是天风唐突了。”
王主簿伸手一摆,和声道:“我卖身为奴的事情,今日看来是正确的抉择,我并不以为耻。”
陆七默然点头,耳听王主簿又和声道:“我来了石埭县后,经娘舅的说合,我娶了宋府的庶子嫡出的小姐为平妻,就是我的二夫人。至于牛县尉是这里的原生官吏,原本就是赵县丞的人,我来之后与赵县丞达成了约定,赵县丞专收东北两街的商费,西南两街的商费归我,牛县尉是辖管西南两区的武官,自然也就投靠了我。现在石埭县的官场形态是我和赵县丞联手架空孙县令,但是我的靠山差赵县丞许多,因此我对赵县丞一向是讨好忍让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