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听了却沉默未语,陆七讶道:“姐姐,你没听清吗?”
宁儿细声道:“我听清了,其实你小时候是订过亲的。”
“什么?姐姐你说什么?”陆七猛的支肘而起,吃惊的问道。
宁儿躺着看着他,细声道:“你别吃惊,你订亲的事情是你父亲告诉我的,说在你两岁时与一位上司中郎将的一岁女儿订了亲。”
陆七诧异道:“有这事?这订亲的事情,娘怎么不告诉我。”
宁儿细声道:“这件事有些复杂,听你父亲说当年寿州失陷后,朝廷迁罪战败将领,那位中郎将因作战不利被朝廷拿问抄家,当时你父亲身负重伤朝廷就未究罪,以后形势纷乱举家逃迁到了这里,你父亲后来派下人去京都打听,却找不到那位中郎将及其家人的任何信息,也不知是死是活,你父亲对此事始终是耿耿于怀的。”
陆七点头道:“原来是找不到人了。”
宁儿细声道:“找不到人是一回事,夫人不告诉你此事,主要是这门亲事夫人不喜,原因是那中郎将的女儿不能语言,是位能听不能说的哑女,夫人当然不希望你娶个哑女。”
陆七深感意外的啊了一声,讶道:“是位哑女。”
宁儿点头道:“是哑女,当年订亲女儿才一岁不知是哑,后来知道说不了话,那位中郎将主动要求退婚,是你父亲不肯退的,现在音信全无,亲事有也是等于无了,你都快二十三了,那女孩二十一二,若是未亡也是嫁人了。”
陆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宁儿细声道:“这事你千万别对夫人说去,好吗?”
陆七一笑,点点头拥过了她。
两人又拥了一会儿,陆七和声道:“姐姐,你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吗?”
“不知道,你父亲当初只是回忆过去说了说,没提那个中郎将叫什么名字?你问是想承认这亲事吗?”宁儿细声说着。
陆七沉默了一会儿,和声道:“我父亲是位重信守义的男人,这件事他老人家生前即然耿耿于怀,等于是遗愿未了,我做儿子的有责任替了心愿,日后有暇我去京都找找,如果能找到,并且那个女孩未嫁我会酌情接受这亲事的。”
“你怎么酌情接受?”宁儿追问了一句,这关乎她的未来幸福。
陆七和声道:“家和万事顺,我不可能接纳一个不讲理的泼妇进门,如果那女孩心地善良宽厚,我不会因她是哑女而嫌弃不娶的。”
“夫人那里你怎么解释?”宁儿又担忧的问道,她现在地位卑微,最怕惹来各个主人的厌恨不喜。
“姐姐放心,我若是找到了,就说是一位父亲的军中旧友告诉的。”陆七和声说着,宁儿娇嗯一声放心了。
这么聊着两人那能有睡意,石头斜躺下搂着宁儿,看着微明的屋窗,片刻后忽笑道:“姐姐,我早知道亲是相不成的,你替我去相看,感觉那个雁儿小姐是什么性情的女孩。”
宁儿笑嗔道:“怎么?是不是动花心的惦记上了。”
陆七笑道:“有什么好惦记的,她再美丽也不会超过姐姐的。”
宁儿笑嗔道:“你这嘴可真甜人心呀。”
陆七诚挚道:“姐姐,我说的是真心话,在我见过的女人里,姐姐是最美的。”
女人最爱听人说她美丽,宁儿自然是心头愉悦,她柔声道:“小七,姐姐自觉容貌比那位雁儿小姐差不许多,但雁儿小姐的气质文雅高贵,那是姐姐比不了的。”
陆七笑道:“我听冬青说雁儿小姐喜文人雅士,这类倾慕文人的小姐多数都是孤芳自赏,完全不知生存与美梦的区别,嫁人后都会自叹命薄未找到真正的脱俗雅士。”
宁儿笑道:“你这话听着有点酸意呀。”
陆七脸皮微热,辩解道:“我说的是事实,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有几人不留恋青搂,古来许多的名人诗句,都是由青楼而出的广为流传,从家里写诗出名传诵的,实是不多。”
宁儿笑嗔道:“古人若是听你之言非气死了,你这么说是不是也想留恋青楼,也写些传诵的名诗。”
陆七嘻笑道:“我是武人,可没那份才情,青楼是不会去的。”
宁儿忽伸出玉手捂住他嘴,柔声道:“小七,男人去青楼是很正常的,日后你不想去也会有了友人邀你去的,姐姐不愿听你说些不切实际的空话。”
陆七一愣,窘迫的笑了笑,事实上他是不能保证不去青楼耍的。
宁儿收回了玉手,柔声道:“小七,姐姐无权说教你,只能提醒你一句,去青楼玩一是小心染病,尽量找高级的歌妓,二是不要动情,青楼是销金之地,偶而去乐乐可以,你若是迷恋上某一歌妓,就算手有万银也会花费空的,临后无银之时情也就绝了,青楼是买卖交易之地,基本上是认钱不认人的。”
宁儿这么温言软语的反让陆七心内生愧,忙点头道:“姐姐的话我会牢记的。”
宁儿欣慰的笑了,柔声道:“其实青楼女子都是很可怜的,自古青楼之中痴情才女有不少佳话流传,你以后不应鄙视她们的。”
陆七一怔,感觉宁儿的言行有些反常,一般情况下良家妇女最不喜夫君去青楼,也鄙视痛恨妓女,宁儿不但不劝导他别去,反而同情妓女。
他的不理解是忽略了宁儿现在的身份,宁儿的妾婢地位比青楼女子强不了多少,也深知刚性劝阻陆七日后别去青楼是没用的,不如柔和的指导,因为宁儿不想以后陆七事事瞒哄她,有一次瞒哄就开了口子,用理解的方法促使陆七长久的信任她,那样陆七有什么不顺心或愉快之事都会找她倾诉的。
看着陆七不解的眼神,宁儿笑岔道:“小七,你猜雁儿小姐有多大?”
陆七一愣,想了一下和声道:“二十。”
宁儿一愣,柔笑道:“原来你知道了。”
陆七摇头道:“我不知道,是你的问话语气,加上雁儿小姐倾慕文人的挑剔,说明她年龄肯定大了,但也不会太大,说二十岁只是取中的猜测。”
宁儿点点头,细声道:“闺阁女儿二十还未订终身是很少见的,耆老周府的长辈都很着急,只是这位雁儿小姐生性高傲,许多提亲的大户都被拒绝了,而望江堡地处乡地,很少有才貌双全的少年郎,就是石埭县城也找不出几个,这位雁儿小姐的姻缘可真是难了。”
陆七笑道:“周府倒是很宠这位雁儿小姐。”
宁儿笑道:“你说对了,雁儿小姐是周府老夫人的心尖子,有老夫人撑腰,没人敢迫了雁儿小姐应婚。”
陆七笑道:“这么位娇贵小姐我还真是配不上,咱们别说她了。”
宁儿柔笑道:“不说她了,那说说你,你告诉姐姐阿亚是谁呀?”
陆七一愣,继而心有所忌的,故意的诧异道:“阿亚?我不认识这个人呀。”
宁儿娇嗔道:“你说不认识,那你上次醉睡中怎会喊阿亚这个名字,你喊阿亚我救不得你,那声音非常的凄凉。”
陆七坐起身,神情故作茫然的思索着,阿亚这个名字是他心底的绝密,八岁那年他坠马的似乎死过一次,醒了之后好像变成了一个名李卓的人,但那个李卓并没有抹杀他的原本,而只是带给他很多的做人意志,以及莫名其妙,模模糊糊记不清的古怪记忆。
后来随着他的长大,李卓的一切在陆七的生命中越来越淡化,也可以说是李卓的一切被陆七的成长和环境给同化了,他现在就是陆七,李卓的一切更象是一个怪梦,而且有的时候就是一种恶梦,这个绝密他不敢告诉了任何人,他若说了,别人只会当他是邪魔附了体,那会自找了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