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紧紧的抿着嘴巴,满手心里都是汗,却把云芳揽在了自己的肩头,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脊背,似在安慰云芳,又似在强忍着平息自己的怒火。
大山早已经听不下去了,双手撑着车辕子下了马车,卷着袖子就要冲上去。车上的小石头瞅了眼李子沟村头影影绰绰的那些看热闹的,他赶紧跳下车,几步赶到了大山的身边,使劲的拉着大山的胳膊,在他耳边快速的低语了起来。
娘没有下车,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锦容他娘,咄咄的说道,“前面这个满嘴喷粪的,你有种把话说明白吗?旧情?!哼,谁跟你这样的人家有旧情,那也是瞎了眼,祖坟上哭着后悔呢!”
“你,……”李锦容她娘脸涨的更红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好,今天我就和你把话说明白,免得你们暗地里做了那么多龌龊的小动作,桌面上还人模狗样的装无辜。”
“说,你说!”娘遥遥的指着李锦容她娘身后渐渐围拢上来的众人,中气十足的喝道,“咱们蓝家虽然不如你们李家富裕,可是行的正、坐的端,没有什么不可以对人说的。今天,你局当着你们李子沟的人说说吧。”
随着娘的大喝声,原本还是偷偷摸摸的瞧着的李子沟众人,一个个的现出了身来,连声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神色,越走越近。
“好,”李锦容她娘扭头看了一眼后面围上众人,咬着牙说到,“既然你们蓝家都不怕丢人,我也就顾不得老爷的嘱咐了。为了我家的容儿,我什么都豁的出去!”
“我等着你说!看你嘴里能吐出什么粪来!”娘气势不减,不闪不避的盯着李锦容他娘的眼睛,喝道。
“我问你!”李锦容的娘绷的紧紧的,她大声的说道,“十几年前咱们两家没有任何结亲的契约吧?”
“当然没有!”娘虽然不明白李锦容他娘为什么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但还是毫不犹豫的说道,“当时你们两口子看着咱们家芳儿受了伤,溜的比兔子还快呢,我当时就庆幸幸亏没和你们定亲,不然我们家孩子还不定受多大的罪呢!”
娘说出了当年的旧事,李明化两口子在那个节骨眼上见风使舵,给蓝家伤口上撒了把盐,围观的人中有些知道些蓝李两家旧事的,脸上纷纷的露出了一些不屑的神情来。
不过,李锦容他娘听了娘的话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根本不顾及周围人的脸色,生怕娘改口似的接了一句,“你承认当年咱们没有任何结亲的契约和口头说饭就好!”
“当年的事是我们当家的瞎了眼,不提也罢,”娘气呼呼的说道,“咱们就说你今天无缘无故的疯狗一样的乱咬一通,是怎么回事吧!”
“好,咱们以前没有任何瓜葛,”李锦容她娘也不想再提旧事,赶紧说到,“咱们就说最近的事情。”
说着话,李锦容他娘脸上就显出了深深的不屑来,“你们先是趁着我们李子沟办喜事的时候派了丑丫头来卖什么萝卜条,勾着咱们家的锦容好奇出去买,见我拦下了,又怂恿着锦容给你们拿灯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早早的打发的锦容,才没让你们的奸计得逞!”
听了李锦容的话,大山额头的青筋跳了起来,不过小石头却使劲的拉了拉他的袖子,自己上前一步说到,“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咱们来李子沟卖东西就是图谋你们家吗?这李子沟是你们家的?这么多的乡亲们呢,都是你们家奴才不成?你们能这么霸道,还不许李子沟的人家买东西了?”
小石头说完,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李子沟众人,看到大家伙脸上都出现了愤愤然的神色,他心头暗自一笑,他就知道李锦容家虽然是在县城里做买卖的,李子沟的人们也许有人会羡慕,有人会巴结他们,可是说他们都是李家的家奴,却是不愿意的。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小石头才又慢条斯理的继续说到,“不错,你们母子是买了咱们几碗萝卜条,最后还主动的拿出了灯笼借给咱们照亮的,可是第二天,我就把灯笼给你们送回来了。难道你是担心你们家的儿子看上了我不成?!我可是定了亲,准备娶妻生子的,可不能陪着你们家公子胡来!”
小石头刻意把‘我’字咬的格外重,虽然是拿着自己说事,可字字句句的都是在暗示李锦容的性|取向的问题。
李子沟的众人中就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噗哧’、‘噗哧’的偷笑声来。而李锦容的娘的脸色却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嘴唇翕动着,却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抖了一会儿,李锦容他娘突然挺了挺脊背,大声的说道,“这件事就算不是你们有心勾引,那买那个破瓷缸的事呢?”
稍稍一顿,李锦容他娘恨恨的说到,“没想到我千防万防,我那年轻气盛的锦容还是着了你们的道,你们竟然哄的我儿花了整整一吊钱买了你们一个破烂的粗瓷缸子,不但让他在舅舅家里丢了脸,还,还勾的他花大价钱买那些一点用处没有的红花种子。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孩子们拿了红花种子,回头就去你们家买了什么破烂萝卜条,你,你们这黑心的,这是让咱家拿钱贴补你们家啊!你,你们家丑丫头不但是打着咱们家锦容的主意,还算计咱们家的家产!”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真是的天大的笑话!”大山用手拨开了大山的胳膊,哈哈的大笑着上前了一步,高声的说道,“你说的这件事我是我办的,不过却不是像你猪油蒙了心的说的那样是咱们蓝家谋算你们的家产,而是你那个好儿子见了咱们的萝卜条好吃又赚钱,起了歪心眼子。他一心想要把咱们的秘方骗到手。咱们兄妹已经和他说的很明白了,咱们的秘方不仅仅是在腌萝卜条的料水里,让他歇了心思!可是那贪婪的李锦容非但不听,还马上从他们亲戚周家那里用五个大子的利钱借了一吊钱当成就买了下来,这件事我们松坡屯和赵家庄的人都知道,相信咱们李子沟的乡亲们也听说了吧?这么明明白白的事,你竟然强词夺理的把屎盆子扣在咱们兄妹的头上,实在是无耻至极!”
在大家伙纷纷点头的时候,大山已经气愤的跳起了脚来,嘴里还不依不饶的说道,“至于买红花种子的事,更是你那个无耻的儿子做的不地道了,咱们家用萝卜条换红花种子,他竟然趁着咱们家的萝卜条一时接不上,出了三文钱一篓的价钱买那些红花种子,后来更是欺道咱们的门上去收,你们仗着财大气粗的,这么和咱们家抢东西,这会儿却红口白牙的说咱们哄了你,你当大家伙都像你们家这么的白痴啊?”
大山的这么一番毫不客气的话说完,李锦容她娘已经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了。她勉强的抬起手来,结结巴巴的说,“生,生意上的事,我,我就不和你计较的了。可是,你们占了这么多便宜了,竟然还不死心,又来咱们李子沟拜什么干娘,这干娘早不拜、晚不败,偏偏挑了这个时候。而且不挑东村,不挑西村,恰恰就是挑了咱们李子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就是想找个由头常来咱们李子沟,常见咱们锦容吗?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