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姐姐,你还好么?”
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七郎的怀中,八妹赶紧走上前,小脸上满是关切之意。
见到歹人离去,那罗氏女忙擦了擦眼角,将撕扯弄乱的衣衫整了整,低着首小声应道,“原来是八妹,奴家多谢几位出手相助。”
“姐姐没事就好,这些人岂有此理,待鱼儿回去定要让爹爹去好好收拾他们!”
八妹愤怒的挥了挥小拳头,然后走上前,打算扶起罗氏女,可是后者却是一声惊呼,吓得八妹满是紧张,“怎么了,可是伤到哪里了,我这就给姐姐去请大夫。”
秀眉紧蹙,罗氏女挤出一丝笑意,“只是刚才扭伤了脚,并无大碍,而且奴家便是大夫。”
见罗氏女虽故作无事,但额头上的汗珠还是不断的滴落,刘延昭明白她脚应该伤的不轻,想着,接过排风手中的物件,让她与八妹一同小心搀扶起罗氏女。
“罗姑娘可是要前往何处办事?若是不着急,我这就让七郎回去骑马来,也好送你去,免得伤势加重。”
“多谢六公子,家父受公子所托,去营地给兵士治伤,所以特地嘱咐小女去府中查探你与七公子的伤势,没想到在途中遇到这等事。”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事情竟是因他而起,听到这,刘延昭心中倒是有些愧疚,“让罗姑娘受惊了,我与七郎已经无事,却是连累姑娘受了惊吓。”
或许是听出了语中的歉意,罗氏女轻轻摇首,“六公子无需自责才是,而且奴家也是两位公子所救。”
“罗姑娘蕙质兰心,不可多得。”
见对方这般温婉,刘延昭顿时极有好感的陈赞了一句,稍后抬首看了看半空的炎阳出言道,“不过待在此处终究不便,不如到前边的茶楼坐上一坐。”
双颊莫来由的多了一丝绯红之色,罗氏女低着头,声音依旧轻盈,“六公子盛赞了,奴家全凭六公子吩咐。”
说罢,在八妹的搀扶下,罗氏女慢慢的朝着茶楼走去,落在两人身后的六郎扯了扯七郎的衣袖,压低了声音,“七弟,你身上可有银两?”
“六哥突然提议出门,所以并没有回房取银子,不过荷包中应该还有些。”
“那唤顶轿子还够使么?”
起初,刘延昭是想让七郎回去骑马来送罗氏女回去,但是想到这一来一回颇为费事,倒不如找顶轿子来。
“六哥是要给罗家姐姐用?她家在城东,离这里倒是不算远,应该够了。”
说道着,七郎将腰间的荷包取下来,打开一看,几块碎银子,正如他所说银两不多,但至少可以解了燃眉之急。
取了一块碎银做茶水钱,刘延昭接过七郎手中提着的物件,“去找顶轿子,我们在茶楼等你。”
“哎,明白了六哥!”
进了茶楼,此时离晚膳还早,坐着的皆是些避暑唠闲之人,见到刘延昭等人走来,都不禁将声音给压低了。
想来之前那一幕这些人都是瞧见了。
没管这些投来的闪烁目光,找了张靠近的桌子,坐下之后刘延昭点了一壶凉茶,并吩咐伙计打一盆井水送来。
暑夏之际,井水甚是凉快,刘延昭印象中扭伤可以用冰敷减少疼痛,但这个时节冰乃是罕见之物,只能用井水替代了。
与八妹讨了手绢儿,本想让罗氏女来湿了敷一敷脚踝,可是后者听了却是害羞的低下了头。
“六哥,大庭广众之下,你让罗姐姐家脱掉鞋袜,岂不是遭人取笑?”
被八妹一埋怨,刘延昭这时才想起来,的确,他们是在茶楼中,罗氏女怎会当众脱鞋去袜?
尴尬的笑了笑,将手绢放在铜盆的边上,“鱼儿说道的是,那便给罗姑娘擦擦汗,也能清爽几分。”
“多谢六公子。”
罗氏女轻轻的说着,本来想取出自己怀中的手绢,但是又感觉不妥,便伸出白皙的细葱手拿起手绢,用铜盆的井水湿了湿,擦起脸颊上的细汗。
稍作了歇息之后,七郎才满头大汗的走来,而八妹则再次扶着罗氏女往外走去,坐上了停在门口的轿子。
“七弟,你带着八妹与排风先行回府,我送送罗姑娘。”
与七郎交待了一声,刘延昭便随着轿夫一起往城东的方向走去,这样碰到马元的人折返寻仇,也能护住罗氏女。
走了小半个时辰,穿过几条街,在罗氏女说的药铺前停了下来,济春坊,名字挺雅致的,和罗家父女向来奉行的悬壶济世倒是很相合。
轿子停了下来,罗氏女慢慢的探出了身子,刘延昭忙上前扶住了她,“罗姑娘慢点,小心脚下。”
被刘延昭搀着胳膊,虽然是有衣袖相隔,但罗氏女的脸颊还是没来由的微微一红,“多谢六公子。”
这时,药铺中的学徒也发现了门前的罗氏女,忙迎了出来,其中还有两名小娘子,看来罗大夫还真是与世大不同之人,竟也收女孩儿。
见到来人,罗氏女立马将右手臂从刘延昭手中抽了出来,“六公子,天气酷热,不妨到屋中稍作歇息,也让奴家一表谢意。”
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西斜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摇了摇头,刘延昭微微躬了躬身,“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罗姑娘能不怪罪,延昭便已经是感激万分。姑娘的脚还需趁早医治,时候已晚,在下便先行回去了。”
闻言,罗氏女也自然是不再强留,道了声谢,便在人搀扶下,往着药铺里慢慢移步走去。
见她身影消失在门辕之内,刘延昭遂折身往返,想起刚才她害羞的模样,不禁心中一阵骚动,但须臾便摇头自嘲起来,才见到一个美女就心猿意马了,真是没出息,更何况这罗姑娘心中所属的可是还还未出现的四郎,哪能这般抢了兄长的女人?
再次大加鄙夷了一番自己,将这杂念抛开,不过毕竟认识了位美女,刘延昭心情还是颇为愉悦,欢喜之下,口中哼着小调迈步向前。
“小姐慢点。”
济春坊的内屋,罗氏女在一名中年妇人的小心搀扶下坐了下来,那妇人从一边的铜盆中湿了湿汗巾递了上前,口中满是后怕的念叨着,“老天爷保佑,还好小姐没有事,这些天杀的恶人,真希望老天爷将他们全都收了!”
将手中还有些潮湿的手绢儿放到桌边,接过递来的汗巾,罗氏女轻轻的擦拭了几下,“张妈,这件事千万别让爹知晓,我怕他又会气急伤了身子。”
“小姐放心,张妈明白”,正在祷告的张妈连连点头应声,随即看到那桌边的手绢,顿时眼光变得奇怪起来,“这手绢儿不像是小姐的……这是……”
感觉到语气的变化,罗氏女赶忙摇头,“张妈你多想了,这是刘府八妹的手绢儿,我这脚扭伤了疼的厉害,小林子他们应该已经配好药了,劳烦张妈将它取来。”
“瞧我这老糊涂的,竟然将小姐的伤给忘了,小姐你坐着歇一歇,老妇人很快就回来。”
待张妈走后,罗氏女将那手绢拿了过来,放在手心,却不由的生出个念头,今日所见的六郎似乎与寻常有些不同。
少了冷漠孤傲之气,却是多了些温和可亲。
不过这样的他却是更好呢,想到这,罗氏女也不知为何冒出这个念头,脸莫名的发烫起来,忙低下了头来,生怕被进来的张妈给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