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节我要做遥远的新娘
在二十年以前，还记得，那一天也下着大雨。
漆黑的夜，寒风凛冽。四岁的秦优优拉着妈妈的手在雨里淌着水。那雨可真大啊，跟这会儿下的差不多。至今忆起，都能感觉到当时的寒凉。只听见妈妈一个劲儿的抽噎着，分不清脸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回外婆家呢。”
秦优优抬起稚嫩的小脸，雨水毫不留情的冲击着眼眸，她想努力的看清妈妈的表情，可是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因为，因为，因为爸爸不要我们了，呜呜——”妈妈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别跟孩子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外婆一边严厉的数落着妈妈，一边将半夜三更赶回来的秦优优揽入怀中。
“爸爸，我要爸爸，呜呜——”
小小的秦优优像是突然间明白过了什么似得，看见妈妈哭成个泪人的样子，鼻子一酸，也随之开始嚎啕大哭。
“小优乖，爸爸出远门去了。小优不是还有妈妈和外婆吗，小优是最乖的孩子了。”一时间外婆老泪纵横，她伤心的摸着眼泪，用极小的声音嘟囔着，“这到底造的什么孽啊。”
在以后的多少个日日夜夜里，秦优优总是搬着小板凳坐在大门外等待爸爸的回来。可是爸爸却从来没有回来过。这一日，她吃完了午饭，外婆拎着她的小手出门闲逛。走到公路边上的一个小湖边，老远就看见一辆白色的小轿车疾驰而来。
在那个年代，汽车还不算普遍。外婆的家住在比较偏远的一个小镇里，在那里，汽车少之又少。当秦优优看见这辆疾驰的轿车后，便停住了脚步。她的胸膛里，小小的心脏‘咚咚咚’的欢跳着。就像是冥冥中觉得车里的人一定是来找自己的。
会不会是爸爸。
当然，这只是秦优优小脑袋里的一个想法，剩下的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随着一阵尘土的飞扬。白色的小轿车停在了路边上。车上下来一男一女，面貌生疏，应该不是本地人。秦优优并没有觉得失望，也许她早已知道，爸爸在也不会来接她们了。她任然不跟离去，撑着头张望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这一男一女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拉开后车门。从后座上走下来一个面貌清秀的小男孩。白净的面孔，长眼，鼻子高挺，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男孩的穿着干净清爽，应该是家里人很挺爱他吧。
一男一女只是稍作停留了一会儿便驱车离去了。看那女人的样子，慌慌张张，就像是电视中演的小偷一般。秦优优皱了皱小鼻子，表示对这一男一女非常厌恶。
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模样。球鞋很白，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晚饭过后，秦优优飞快的跑出门外。一口气跑到了湖边。他真的还在啊。远远的就看见小男孩独自坐在湖边，斜阳洒在他的肩上，就连睫毛都渡了一层金边。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优优。”
“我叫——”
————
再后来的事情，秦优优记不得了。总之，在以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中，这个小哥哥在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直到秦优优十六岁那一年——
“阿远，昨天跟你一起回来的女孩儿，她是谁呢。”秦优优的眼神飘忽不定，小脸通红，两只手来回缠绕着。
“是一个同学，怎么了优优。”将最后一快寿司塞进秦优优的嘴里，这是遥远亲手做的。记得上次秦优优说过很喜欢吃这个洋东西。
“喔，没，没怎么。我以为，我以为——”
“嗯？你以为什么呢？以为是我女朋友吗？喔不，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呢。”
“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喔，大概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有女朋友了。”
“哈哈，是吗。那你真早熟呢。”
“哈哈，我也觉得。”
————
“优优，后天就是你十六岁生日了。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送你。”湖边的柳树下，遥远和秦优优面对面坐着。
“我啊，我想要阿远哥哥娶我。我要做遥远的新娘——”秦优优眨巴着大眼睛，此刻正一脸认真的望着面前的遥远。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可是阿奴却觉得，认真的女孩儿才是最美丽的。
“哈哈，优优不害臊喔。你才多大啊，就想着嫁人。”遥远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眼神中有些闪躲，自己真的好想娶面前这个女孩儿。可是义父说过，不可以娶秦家的女人。
“怎么了，你变卦了，你变卦了。我四岁的时候，就决定要当阿远哥哥的新娘了。你也答应过，会娶优优的。你，你——”
没有得到遥远肯定的回答，秦优优觉得委屈极了，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就掉了下来。
“不哭，不哭。怎么会变卦呢。”
“那你发誓。”
“我发誓。”
“那你说你会娶我。”
“我会娶你。我发誓，我遥远这辈子一定会娶秦优优做我的新娘。”
————
在这一刻起，秦优优就做了一个决定。哪怕私奔，自己也要跟遥远在一起。
辗转难眠的一夜，秦优优翻来翻去怎么都睡不着。明天，喔不，还有四个小时，自己就要过生日了。他们相约，要一起去小镇里唯一一家的冷饮店吃冰淇林。
一直到窗外泛白，秦优优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窗外鞭炮声响起，吹吹打打的锣鼓声将睡梦中的秦优优吵醒了。房门被外婆锁住了，桌子上还有一张字条。大概就是说，让自己在家安心的等着，她和妈妈很快就回来。
好奇害死猫。
登上小板凳，想要看清窗外是谁家的花轿。只觉得全身一震，秦优优就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待到秦优优醒来后，她的记忆里再也没有遥远这个人的名字。而在这座不算太大的小镇里，从此再也没有一个叫遥远的人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