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心慌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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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节 青衣 (一)

第二百七十八节青衣(一)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鬼。而是人心。

嫉妒是一切噩梦的始作俑者,当一个人被嫉妒蒙蔽了双眼,那么他的心,也在那一刻便成了黑色。

所谓无风不起浪,可有的时候,这风,却是一阵邪风。

不知道是从几时开始,就流传出这么一条谣言:青衣利用美色迷惑勾引刘家少爷,其原因则是想飞上麻雀变凤凰。几乎是一夜之间,在这座不算太小的镇里,成为家喻户晓的事情。一连数日,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这都是大家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

刘家有一个老夫人,年近八十,可依旧耳聪目明。为人极其恶略,刘泪公子的父亲,刘员外,就曾经被这位老夫人在二十年前棒打鸳鸯了。她似乎对于此类事情,有着特别的嗜好。

为了能让刘泪公子按照她的意愿死心塌地的与一个大家闺秀结合。老夫人几乎是茶饭不思、甚至以死来威胁,却始终不能如愿。

树欲静而风不止。

又是一个艳阳天。太监嗓门李班主一大早就来到了青衣的房前。

“叩叩叩——”

青衣有早起的习惯,但是这么早就有人敲门,还是很少见的事情。此时,青衣正坐在桌前专心的做着女红,绣的是两只鸳鸯。嫣红的底布,鲜艳的色彩搭配。那双眼睛更是被青衣绣的活灵活现的,还少一点就要完工了——

“谁啊——”

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惊扰到了青衣。手中哪根闪着银光的绣花针,一不小心刺到了食指上,柳眉皱了皱,咛哼一声。鲜红的血瞬间就涌了出来。这可不是个好征兆,至少,古代讲究点儿的人家,都是这么理解的。

青衣将食指轻轻的含在嘴里吮吸着,口齿不清的询问来人。

“是我,我是李班主。我是来传话的,刘家公子约你午时在东面的桥头上见面。”

李班主尖着嗓子答道。这个声音真是难听极了,像是在破损的弓上拉大弦。

“噢?午时?他昨天怎么没跟我说呢——”

青衣愣了一下,像是有些意外,昨天傍晚,她和刘泪还见过面,并没有听刘泪说起,今日还有这样一个约会的。青衣可以理解他,近日来,刘家闹的很凶,她几乎没有机会可以单独与刘泪呆在一起。

“呃,这个,呃,我不知道。我就是个传话的,话我传到了,去不去你自己看——”

李班主今天似乎有些不在状态啊,这说话的语调有些反常。

“我——”

青衣当然会去啊。只要能与刘泪在一起,哪怕是让她午夜去,她都不会有二话。只是莫名的一阵心悸,让她感觉有些不安。可是又说不上,是什么事情让自己不安的。

青衣还想说点儿什么,可门外李班主离开的脚步声已经响起了。

“什嘛东西,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我呸——”

李班主没走出多远,便开始谩骂。话说的声音很大,似乎专门让屋里的青衣听见的。

青衣当然听的见,她扬了扬细长的眉,没有说话。随后便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欢天喜地的梳洗打扮去了。她不在乎别人怎么对她,怎么看她。她在乎的,只有那个眉宇间满是秀气的刘泪,刘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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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公子,借一步说话——”

这是戏班李班主特有的太监嗓门,令人作呕的独特声音,让人听过便不会忘记。

“噢?怎么是你,是不是青衣——”

刘泪看见来人,先是一惊,赶紧将窗外的李班主请进了屋子。然后四处打量着,确定没人看见。才安心的将门关上。

“快说,怎么了,你怎么跑来了,是不是青衣出了什么事情——”

这可是刘家的府邸啊。并不是外人能随便出入的。在加上青衣的关系,整个戏班上下,都未必能有一人进的了刘家。可这时,刘泪已经思考不了这么多了。他只是想知道,佳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青衣姑娘约您午时以后到东头的桥头见面。她说找你有急事,至于什么事情,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嘱咐,让您别超过亥时,否则就赶不上了——”

李班主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故作神秘的还专门捏着嗓子。

“青衣约我,怎么这么急啊,她昨天怎么没说——”

刘泪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小的不清楚,小的只负责传话。不过看青衣姑娘的神情,像是有急事的样子。所以,所以在下才冒死赶来传话——”

李班主说话的时候,专门将‘所以’的‘以’字拖了很长的尾音。

拿着刘家公子给的赏钱,接受着刘家公子千恩万谢,并亲自送出门后。李班主小心翼翼的在刘府转了一圈,一缕烟钻进旁边的一座别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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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您安排的事情,小的已经办妥了。”

李班主唯唯诺诺的说着话,可那邀功的语气,却丝毫掩盖不住。或者说,他本就没想掩饰。

“噢?是吗?你确定他们俩人没有怀疑吗?”

珠帘后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夫人。额头饱满,眉眼清丽,这是天生的福相。

“确定确定,我办事您放心。”

李班主重重的擂了擂前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因为用力过大,他有些吃不消的咳嗽了起来。

“好的,这是你的赏钱,拿着吧。记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老夫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她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轻蔑的扔到地上一包银子,便挥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您放心,您放心。谢老夫人,谢老夫人——”

李班主两眼放光,他连滚带爬的捧起地上的银子,便退了出去。走过门槛的时候,他突然打了个哆嗦,他感觉很冷。可是没有多想,光是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就够他乐和的了。

“哼,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才能让我放心。”

老夫人冷哼一声。那张慈眉善目的福相脸,突然在这一刻,变得可怕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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