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俞师弟可还记得否,你初到京都定阳时,那供奉院外阁的大执事同轩子曾命你与三位身负奇术的胡夷使者一较高下?”
俞和默默一忆,脑海中浮现出四道身影:当先是一位手持五尺奇形大刀的黑衣人;接着是一位光头虬髯,身披钢铁重铠,手持巨盾战锤的壮硕武士;然后是一位红袍裹体,挥舞双刀的干瘦刺客;最后是一位带着银质面具,能操纵植物与冰火雷电之力的秘术师。
“确有此事。”俞和点了点头。
“当时贤弟你在定阳城东大校场上一展神威,当着大雍振文帝、满朝文武百官和数千皇城禁卫军兵将的面,将那四人杀得一败涂地。俞师弟你下手虽有些失了分寸,但幸好你身边那个女娃娃,居然似是伏牛山玉镜崖‘七指药圣’的衣钵传人,只略施手段,便又将那四人的命给续上了。”卫行戈一边喝酒,一边徐徐说道,“本来这四人若是就这么安然无恙的返回了西夷赤胡之国,那这事也就不惹因果,反倒会因为贤弟你独斗四位胡夷奇人,扬我九州修士之威风而天降功德,可偏偏有人从中作祟,那这一桩好事给搅成了祸事!”
原来广芸大家的丹石妙术还大有来历,居然是什么伏牛山玉镜崖“七指药圣”的道统?俞和眼珠一转,笑问道:“这坏事的人,是那同轩子,还是卫师兄的心腹高手?”
“贤弟果然心思灵慧。”卫行戈倒不忙着辩解,他拿碗与俞和的酒碗一磕,自喝了一大口,这才不紧不慢的道,“愚兄剖心析肝的说一句,我卫某人至始至终,从未有过谋害俞师弟心思。天庭四御仙帝在中央玉皇座下效命时,便是齐心协力共掌乾坤,如今上界变故,四御仙帝遗下道统传于你我,我等在这纷乱尘世中更当齐心协力才是。”
俞和也喝了一口酒,说道:“依卫师兄所讲,便是那同轩子暗中派人,将这四个胡夷来使给截住了?”
“不错。愚兄不瞒贤弟,那凉厚子与同轩子虽然与愚兄有所交易,但他们两人也是一身道门牛鼻子的倔脾气,并不愿成为愚兄掌中的傀儡,故而两边既各取所需,亦互相提防。在那供奉院外阁中,愚兄安插了眼线,所以他们两人的种种计略,尽都了如指掌。”
卫行戈看着俞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摇了摇头道:“贤弟你那时初出茅庐,不识人心叵测。你拿出那半截断戟给同轩子看,人家立时就将你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带你去城东大校场,本是想借刀杀人,存心要让你死在胡夷使者手中,那扬州府供奉阁和罗霄剑门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多追褒你壮烈捐躯,给你作一场水陆法事风光大葬,三清道尊前点一盏长明灯也就罢了。可没成想贤弟乃是堂堂长生大帝道统传人,无论是身上气运还是道行修为,哪里是蒙昧粗俗的蛮夷异人能挡?结果同轩子谋算落空,反倒让俞师弟你成了大雍振文帝眼中的红人。于是他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暗中派人截住了那四个逃命而去的胡夷使者,当场斩杀了其中两人,将另外两人打成重伤,然后故意放走。以愚兄推断,这同轩子依旧是想借刀杀人,他指望那两个胡夷使者出城搬来救兵,将贤弟格杀在京都定阳。”
俞和嗤笑一声道:“可惜那同轩子的计谋似乎又一次落了空,而卫师兄算的也不准,俞和此后再也没同什么胡夷奇人照过面,这不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陪卫师兄喝酒么?”
“非也,非也!”卫行戈摇了摇头道,“当时愚兄并未确定贤弟你就是得了长生大帝道统之人,故而也没派人暗中护卫贤弟。可那同轩子和胡夷使者身边,却皆有愚兄的暗探相随。重伤的胡夷使者马不停蹄的逃出京都定阳,在城西二百里外,的确藏有另一拨胡夷高手接应他们。那城外的胡夷高手共有五位之多,而且其中任何一人都能取走师弟的性命,就连愚兄派出的眼线,都被这五位胡夷高手查觉,施展古怪的手法格毙当场。但愚兄也不知为何,这五位胡夷高手汇合了重伤逃出京都定阳的两人之后,却不重返定阳报仇雪恨,而是一路向西北疾行,径直穿过大漠,回到西夷赤胡之国去了。”
“原来并非是卫师兄暗中替我挡了一劫。”俞和笑了笑,喝了口酒,“既然他们远遁赤胡之国,莫非这桩因果还有什么下文转折?”
“师弟猜得不错。”卫行戈压低了声音道,“那七人也不知道在赤胡国王面前说了些什么,之后的这几年中,总有不少胡夷异士横跨大漠而来,试图潜入九州腹地。前几年来的还只是一些平庸之辈,虽然人数众多,但凉州府供奉阁与我西北魔门一致对外,各遣弟子将这些胡夷异士斩落于大漠边缘。可最近这一年多里,竟然共有四位西夷赤胡人中的绝顶高手横跨大漠而来,在西北关外与我九州道魔修士展开连番恶斗,道魔两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折损了十数位前辈高人,这才格毙一人,生擒一人,却让剩下两人重伤逃走。愚兄甚憾,未曾亲身与这些赤胡绝顶高手过过招,但据参战的西北魔宗耆宿言及,这四位赤胡绝顶高手,人人堪比魔胎玄珠大修,甚至有一位已不弱于陆地神仙,加上他西夷荒蛮之地的种种秘术奇技,令人防不胜防,当真是凶威滔天。”
俞和没有开口接话,只是默不作声的低头喝酒。他在朔城老街隐居,但神念亦能洞彻天地,大漠边缘有道魔高手与胡夷异士争斗,俞和是能查觉得到的。近年来,确有好几次天地元炁如沸,诸般雄奇异相频现,俞和也能猜得到,此时定然是有绝世高手在施展惊世神通手段,作那生死搏杀。
“赤胡大雍以荒漠为界,虽然世俗争战不断,但两边的大神通者各据一方,甚少往来。本来愚兄也不知为何近年多有胡夷异士来犯我九州疆土,可半年前在瓦石峡发生了一场极其惨烈的遭遇战,我魔宗折损了一位魔胎境老祖和两位还丹九转的高手,另死伤魔修十几人,终于生擒活捉了一位西夷赤胡人中的绝顶高手。从他的身上,愚兄才大略弄清了致使胡夷异士连番入侵九州的因由。”
卫行戈讲罢,翻手取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灵玉石球。透过莹润剔透的玉质,可以看见这枚玉石球中封禁了一株碧绿的巨树,有万道漆黑魔火缠绕在树根、树干和树枝上,但无论熊熊玄火烧化多少枝桠,这巨树就立时又长出多少新枝,一时间漆黑魔火和巨树谁也奈何不了谁,就在这小小的玉石球中相持不下。
“这便是那赤胡绝顶高手的神魂残片。”卫行戈把玉石球推到俞和面前,说道,“愚兄奉我西北魔宗宗主上尊之命,施展大黑天摄魂法,将这赤胡绝顶高手神魂抽离,以玄火焚烧拷问,虽然获知了一些重要的线索,但因为发现其中牵涉到师弟你,故而未及禀明宗主上尊,先行前来将此事告于师弟知晓。”
俞和好奇的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那颗灵玉石球。莫看这玉石球似乎清清冷冷,其实是触手火烫如红炭,由此可见其中的漆黑魔火乃是一种极为霸道魔门神通。而那株由赤胡高手神魂残片变化而成的碧绿巨树更是神奇,即使被封禁在这玉石球中,依旧透射出庞然生机,哪怕是万年成精的人参娃娃破土跃出之时,恐也及不上这碧绿巨树的生机惊人。玉石球里两股力量一主生一主死,恰恰形成了一种阴阳平衡。
“一道神魂居然会显出如此奇形,可那赤胡高手又绝非是古树成精,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吧?”卫行戈笑了笑,招手收起了这枚灵玉石球,“西夷荒蛮之地的种种秘术奇技,却有其独到之处,与我九州的三千大道迥然不同。之前虽然也擒住过一些不那么高明的胡夷异士,但我等施展搜魂炼魄的魔功,却始终查不出什么线索。盖因这些蒙昧蛮人虽然能操纵风雨雷电冰火之类的自然之力,或者是借用胡夷神祗的力量强化肉身与人争战,但他们修行神魂心性的法子却是粗陋不堪,寻常胡夷异士的神魂与凡俗中人并无多大的区别。我以搜魂炼魄之法一摄,三魂七魄便立时支离破碎。据说他们的阳寿也与凡俗中人相差不多,区区百年光阴却能修出如此神通,委实难以想象。而唯有这种将神魂凝练为物形的绝顶高手,才能延寿至十甲子左右,但胡夷异士一旦凝练了物形神魂,那就可以飞天遁地,有翻天覆地的大神通,论及争斗厮杀之能,直可与剑修大宗师比肩。”
罗修上人轻轻一哼,开口冷冷的道:“老朽倒是很想会一会这赤胡绝顶高手!”
卫行戈赶忙陪笑抱拳道:“若是罗修前辈出手,小小的蛮夷之人,自然是不堪一击。”
虽然这记马屁拍得并不高明,但罗修上人挑了挑眉,不再言语。俞和追问道:“卫师兄从这道神魂之中,到底拷问出了什么?”
卫行戈见果然挑起了俞和的兴趣,心中大喜。他也不故意卖关子,接着说道:“愚兄以玄火每炼化这树上的一枝一叶,就能窥探到这位赤胡绝顶高手的一丝零星记忆。可这位赤胡高手活了有一百八十多年,愚兄想知悉的事,对他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这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水磨工夫,虽然知不甚详,但大略上却能推断得出,这些奇人异士接二连三的奔赴九州腹地,为的是寻找在京都定阳与你一同显身的那个女娃娃,或者与那女娃娃具有同样药石神通的炼气士。”
“什么?”俞和拍案而起,桌上的酒坛酒碗哐哐乱响。
倘若那些胡夷奇人异士是为了旁的什么缘故,或者只是为了寻俞和复仇,那俞和都绝不会如此失态,反正惹不起躲得起,大不了远离西北边塞就是。九州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在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里隐修的高人不知凡几,区区一些胡夷蛮人,能掀得起多大的风浪?
可偏偏他们要找的居然是宁青凌,这可就触动了俞和的底线。自打离开罗霄之后,俞和就把云梦大泽畔的烟水茶园视为了他的家乡故园,把小宁师妹视为自己唯一的亲人,那无股法言喻的深厚情感与羁绊,乃是俞和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温暖,绝容不得任何人触犯分毫。
冲霄而起的浩然剑炁,让一楼的老康掌柜等人尽都周身发寒,瘫软在地上,汗出如雨,体若筛糠。俞和左目中迸出一道白光,右目中迸出一道乌光,两仪剑芒直射出一尺来远,几能将虚空割裂。再看俞和眉心处一朵白莲尽展亿万莲瓣,脑后升起一轮灼灼圆光,中央一道玄奥仙符显化,符中四个云篆大字:“执掌南天”!
磅礴气势如怒海惊涛,连卫老魔都被震慑得退开了一尺。罗修上人眯着双眼,脸上笑意盈然,口中喃喃的道:“好气势,好剑炁!就是要这个样子才对!百年之后你若能与我放手一战,定是快意平生!”
卫行戈瞪眼望着俞和,心思急转:“好个‘水中金’的命格,一旦触及了你的底线,你小子便会立刻展露出惊天动地的锋芒。看来那女娃娃竟是你小子的禁脔,我倒要下些功夫去查查那女娃娃的底细,想要掌握你这柄宝剑,或许她就是关键人物!”
狂暴的气势昙花一现,俞和深吸了口气,眨眼间又变回了那个平凡的酒楼小厮。他朝卫行戈与罗修上人拱手一揖道:“恕罪,恕罪!是俞和一时失态了。万万没想到我昔年一时逞强,竟然祸及他人。只是那些胡夷奇人寻找我师妹究竟有何图谋?”
“少年人就当有此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大气魄!”卫行戈笑了笑,说道,“其中因由愚兄也未尽知,只晓得那曾与贤弟交过手,后来逃回赤胡的两个使者当中,有一人进入京都定阳之前被加持了某种诡异的秘术,可极大的提升其肉身气力,但施术之后,阳寿骤减,活不过半年。可贤弟将他打成重伤,又遭令师妹妙手回春之后,那人不但阳寿尽复,肉身上还发生了一些古怪的变化,赤胡奇人正是为了查明真相,而频频入侵九州。贤弟有所不知,那伏牛山玉镜崖‘七指药圣’的丹石神通,最擅替人逆天改命,续命延寿,我看赤胡人这次是图谋我九州的长生之术,故才如此悍不畏死。”
“原来如此。”俞和喝干了碗里的酒,沉声道,“那么方才卫师兄所说的‘该杀之人’,便是那些赤胡蛮子了?”
“也不尽然,贤弟尚有一段隐情不知。”卫行戈又给俞和满上了酒,说道,“我道魔佛三宗虽然争斗不休,但居高位者皆深识大体。一旦有蛮夷奇人异士来犯,都会暂且抛开道统之别,共攘外敌。可偏偏道魔两宗都有一些败类,为了蝇头小利,而做出离经叛道之事。道魔两宗查知,如今共有三十五位道魔两宗的修士偷偷去了赤胡国,向那边的绝世高手献媚,以延寿丹方换取蛮夷手中的天材地宝。可胡汉血脉不同,这些人又没有‘七指药圣’的独门丹方,炼出来的丹药施在胡夷人身上,似乎并无延寿的效用,反倒会夺人性命,于是胡夷高手勃然大怒,将这些人以秘术炼成了傀儡,虽神智不泯,但只能为胡夷人效死力。如今这三十五人一齐穿越大漠而来,妄图进入九州,去找真正的不死灵丹。愚兄担心的是,这些人的面貌气息与九州修士一般无二,若被他们潜入中原,辗转找到了令师妹,那只怕会是凶多吉少。”
卫行戈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朗声道:“我九州无上大道,岂能落入胡夷蛮人的手中?这些败类,本就罪该万死,又被胡夷人炼成傀儡,更是不能不杀!”
俞和点了点头道:“师兄说得不错,因由俞和而起,自当由俞和了结果报。只是不知如何才能分辨出谁人是胡夷傀儡?”
卫行戈取出一片玉符,放在俞和面前,说道:“此符内藏玄机,贤弟只消把符牌握在手中,以真元渡入,再看人时,若他印堂处有血光闪烁,脑后有一道黑线伸出,直入西北天际,则此人必是胡夷傀儡无疑。贤弟自可拔剑斩之,为我道魔两宗清理门户!”
俞和伸手把玉符捏起,暗暗渡入一缕真元,只见卫行戈印堂处有一道星光和一道黑火缠绕,罗修上人印堂处有一柄寸许金剑明如烈阳,且两人脑后都没有什么通天黑线,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多谢卫师兄赐宝。”
卫行戈又摸出了一片一模一样的玉符,在指尖把玩道:“如今我等人人都带有此符,为的就是能找到这三十五人而杀之后快。贤弟仗义援手,当是愚兄说谢才对。”
俞和摆了摆手道:“九州卫道大事,炼气士人人有责。何况此事因我而起,俞和责无旁贷。”
“愚兄敬贤弟一碗。”卫行戈大笑,举碗敬酒。这回居然连罗修上人都伸手拈起了酒碗,冲着俞和一晃。
俞和赶忙拿起酒碗,喝了一碗,又回敬了一碗。
可这手里的酒碗还没放回桌上,突然看罗修上人一皱眉,耳听见卫行戈嘿嘿一笑,对俞和道:“贤弟莫怪,为了保你清白,愚兄得演上一演,让贤弟受苦了!”
说罢卫行戈翻手一掷,那空酒碗挟着一道雄浑的魔劲,朝俞和手中的酒碗破空撞来。
俞和猛吃一惊,方才还言谈很欢,这老魔头怎的说翻脸就翻脸,当真魔门中人就是这么喜怒无常的么?
他想要运功抵挡,忽听耳边有罗修上人传音急道:“莫要使力!无妨!”
一道森然气机锁住了俞和的手腕,令他不能动弹。就听见“咔嚓”的一声裂响,两只酒碗一撞,顿时化作千百块锋利的碎瓷片,罡气扑到面前,宛如暴风卷着无数利刃扫过俞和的身子,登时将他的衣衫划得破破烂烂,胸口双肩手臂上,满是狭长的血口子,鲜血汩汩的冒出来。
俞和身子一晃,闷哼一声,脸上发白,嘴角渗出一缕暗红色的血。
虽然身上剧痛,但俞和心中却很清楚,卫行戈这一击,并非要取他性命,似乎只是要将俞和整治出一幅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而且颇受了些折损的模样。那满身的血口子虽然触目惊心,但无一伤及经脉筋骨,只是几十道浅浅的皮肉伤创而已。俞和方才与罗修上人试剑时,因为两人的剑炁在俞和肉身中缠斗,故而留下了一团淤血未散,而那卫行戈的一股罡劲撞到俞和身上,正好把这股淤血给尽数逼了出来,看起来就好像俞和内腑被震伤,口吐鲜血一般。
飞散的碎瓷片把顺平酒楼二楼搅得一片狼藉,只剩下三个人所坐的凳子依旧完好。
俞和大惑不解,顺着卫行戈的目光一看,透过残破的木窗,往见东北方天空中有数点奇光一闪而过。
短短数息之后,十几位身穿着凉州府供奉阁执事法袍的修士在顺平楼二楼显出了身形。这些供奉阁修士一看卫行戈,立时个个气机勃发,手中宝光四射,似乎随时要扑过来厮杀似的。
“我说今日天发异兆,却不知是什么风把你这恶贯满盈的老魔头给吹到朔城来了。怎么?是不是卫法王练魔功缺些血肉生魂,到这儿屠戮凡俗百姓来了?”领头的一人背负双剑,左手捧着一道金镶玉的令牌法宝,右手点指着卫行戈,厉声呵斥道,“老魔!胡夷蛮人大军将至,你也跑出来凑热闹?替天行道可不是你这魔头会做的事情,须知攘外必先安内,今日就让道爷我先除魔,再卫道,梅开二度,落个双份的大好功德!”
这边卫行戈冷笑连连,还未等他开口接话。有一人拎着八节紫竹鞭越众而出,他满脸惊愕,瞪圆了眼睛望着俞和,口中喊道:“小俞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俞和故作艰难的点了点头,一边咧嘴笑,一边口中兀自喷血不止。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颤声应道:“我这可不是除魔卫道来了么,小杜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