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不少习武之人与驻地军人都来到A区驻地的中心广场上,这里是A区驻地内最大的一片广场,环境虽然不错,但平时却少有人来,一则是在这种已经被变异生物占据的地球人造卫星上,再好看的景色也没有地球上最普通的景色看着顺眼,二则就是这里的另一个用途,祭奠在A区驻地服役或登记过,却死在地卫一号上的亡魂。
广场的正中立着一尊高近五十米的石碑,正面雕刻的“英魂碑”三个大字,尽管已经有些模糊,不过,从那苍劲有力的刻痕中,星一鸣仿佛看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意境,那是一种扑面而来的肃穆,是悲伤,是缅怀……
“这英魂碑竟然能感染我的情绪!”星一鸣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的同时,心头猛地一颤,这绝对是他第一次发现,眼前这几个不知多少年前留下的大字,也可以感染自己的情绪,如果遇到刻这些字的人……甩了甩头,星一鸣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让我们一起缅怀那些逝去的英魂,他们是:白霸天五级武师……赵贼……李忠……”
念出这些逝去者名字的人,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只见老者手中拿着的并非掌上电脑,而是在如今的地球上十分罕见的纸,那种用木浆制作的白纸,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十分罕见的东西了,除非在一些非常正式的场合,发言者才会拿这种纸质的材料,代表其将要宣讲的东西极其重要。
老者的语速并不快,每念完一个名字与他的实力等级之后,便会有一次明显的停顿,那几名站在英魂碑除正面之外三个面的人,便会第一时间刻上这些英魂的名字,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英魂碑三个面上的名字也是有讲究的,左右两边分别是武人与武者的名字,而英魂碑的后面,则是武师级强者的名字。
往日,英魂碑后面很少会出现雕刻名字的人,因为在这种星体上陨落的武师级强者实在太少,可今天不同,那里也出现了一名雕刻名字的工作人员,而且他的工作已经完成,在英魂碑的后面,最后一个刚刚雕刻上去的名字正是白霸天。
虽然A区驻地军方也不知道,这样一位强悍的武师级存在,到底是如何被兽潮杀死的,可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判断出白霸天的生死。
“或许是那兽潮不计代价的疯狂攻击,让这位武师级强者陨落的吧。”
场中绝大多数人都在感慨竟然有武师级强者陨落这件事。
今天,所有来到这里的人心情都异常沉重,这不单单是因为他们中大部分人的亲人、朋友也在这场兽潮中逝去,更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的名字是否也会被刻在某个驻地的英魂碑上。
武师级强者,虽然数量远比大武师级强者多得多,但那也仅仅是跟整个地球只有不足百人的大武师级强者相比,若是与几百万的武者级存在,甚至是几千万的武人级强者相比的话,武师级强者实在太过稀少了点,而今天,在刚刚的兽潮之中,竟然陨落了一名武师级强者,在场这些人很难相信,那样一名存在真的陨落了。
“难道是被兽潮围住了?”
这是场中一些人如是的猜测着,包括白霸天三人的其他队友也是如此,若不是直接被兽潮围住,以白霸天三人的速度,绝对可以在被兽潮击杀前逃回驻地,那些武者级,甚至武人级的变异生物,可没有白霸天三人的速度快。
“呜……吼……”
远处传来一声声变异生物的嘶吼与咆哮,仿佛在向这里哀悼逝者的人类示威,亦或是它们也在哀悼逝去的同伴,天空越发的阴沉下来,凛冽的寒风更加的刺骨,若不是在场的这些大多都是习武之人,又穿着有保暖功能的战斗服,恐怕有不少人都要被冻得瑟瑟发抖。
目光随意的在人群中穿梭,连星一鸣自己都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冰冷,就好似被某种实力极端恐怖的变异生物盯上的感觉,浮现在星一鸣的心头,星一鸣猛地一扭头,正好看到一双透着阴冷寒意的眸子,这眸子的主人脸黑得如锅底一般,此刻星一鸣看过去时,竟然根本分辨不出此人的眉毛。
见星一鸣看向自己,那黑面大汉的嘴角挂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小子,等着下地狱吧。”虽然黑面大汉没有发出声音,但通过对方的嘴型,星一鸣却看出他想要说什么。
微微一愣,星一鸣眉头紧皱,不管他如何在记忆中寻找,却根本没有发现与这黑面大汉有关的任何信息,由此可以肯定,星一鸣从来都没见过这黑面大汉。
“没见过却要杀我?”星一鸣不禁再次抬头望去,此刻大汉已经收回目光,不过,就在星一鸣的目光扫向那大汉身旁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原因,此刻黑面大汉的身旁正站着一人,这人即便是化成灰星一鸣都不会忘记,那正是蝮蛇。
……
回到5号楼1011号自己的房间,星一鸣躺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卧室已经被星一鸣让给了李妍,他自己自然只能在这客厅中休息。
看着雪白的棚顶,星一鸣心中想着很多事。
“原来除了大武师级强者可以硬抗这兽潮,武师级强者最多也就是可以安然逃离而已。”
“听说还有比这兽潮更可怕的变异生物动乱,那即便是大武师级强者在野外遭遇也不能幸免,就算是人类在各个星体上,唯一的避难所驻地都会被动乱的变异生物摧毁一些。”
“当年,面对比现在还要多得多的变异生物,千年前的强者们是如何把他们赶出地球的呢?”
以星一鸣此刻的见识,实在无法想象,当年变异生物与人类在地球上大战的场面,那绝对是两个种族的碰撞,为了生存,为了在地球上活下去,那种战争的惨烈程度,绝非今天这兽潮可以媲美的,看看地理书中,提到过的那些在人类与变异生物决战时留下的裂谷、盆地……便可以想象,当年的那场大战是多么的惨烈。
战争,那样的冲突才能称得上战争,这兽潮在那种毁天灭地的战争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
“变异生物与我们地球人类,只有一方能够生存下去,就像现在,我们人类只能生活在地球,太阳系其他星体都被变异生物占据一样,虽然说那些行星与卫星的环境不再适合普通人类居住,但其中应该也有收缩战力的考虑吧。”
原本星一鸣一直觉得,变异生物不过是用来积累财富与地位的工具,它们的最终命运只有被杀,可今天,看到那么多鲜活的生命,与自己一样的地球人类陨落在兽潮中,星一鸣终于明白,变异生物同样在击杀人类,击杀数以万计如他一样的习武之人,谁都不敢说,未来的某一天,当变异生物的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它们不会反攻地球上生活的人类。
然而,当变异生物反攻之时……星一鸣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那绝对是生活在地球上人类的灾难,甚至是末日。
这一刻,星一鸣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刘正,想到了武刚,想到了穆卡,想到了……一个个熟悉的人,一个个关心过他的名字自脑海中不断闪过。
“不!不行!我决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星一鸣猛地坐起,由于他的力量实在太大,沙发都被他弄得“吱呀吱呀”直响,可这一刻,星一鸣根本没去理会这些,他的脑海中不停回放着一个个画面,那些人类强者死在变异生物手中的画面,那些人类强者被变异生物吞吃的画面,那些异常血腥的画面不停的刺激着星一鸣的神经。
“拯救地球人类……啧啧,小家伙,你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就在这时,星一鸣的心底突然响起了沃特的声音。
“救世主?我只想保护我应该保护的人。”想到蝮蛇竟然与自己一样,都拥有沃特的炼毒手段,如果说星一鸣心中没有一点疙瘩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也明白,这一切非沃特的本意,但……
“其实你不必为我找什么理由,让那蝮蛇可以接触我的传承体系,就是我安排的,否则凭他那点本事,如何能破开守护我传承体系的剧毒?”沃特轻笑道。
“为什么?”对于这个几次三番救过自己性命的外星系强者,星一鸣实在恨不起来,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是十分难受。
“不管是收你做学生也好,教那蝮蛇炼毒制毒手段也罢,我的目的都很简单,只要可以帮我报仇就可以,你不是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你们地球上的一句古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的给予,只是为了在可预见的未来获得回报,至于是谁,我并不在意。”沃特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说的不过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
此刻,星一鸣身体僵硬,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尊师重道一直是华夏国的传统,虽然对于沃特的手段星一鸣一直有些抵触,可当他同意拜沃特为师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沃特当成了自己的老师,值得他尊敬爱戴的老师。
可是,今天沃特的这番话,实在太超乎星一鸣的想象,他完全没想到,沃特不但在教自己,也在通过另一种方式教导蝮蛇,难怪历史上从来没出现过毒师的太阳系地球,如今能够出现蝮蛇这样的毒师。
沃特的气息渐渐消失,他没有解释,或许在沃特看来,自己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因为这一切都是事实。
作为曾经几乎没有朋友,独自行走无尽岁月的超级毒师,作为让人又爱又恨,生怕一句话得罪,而惹来杀身之祸的恐怖强者,沃特在被那个他欲杀之后快的人算计那天起,就陷入了一个极端之中,疯狂的极端,不惜一切手段,也要报仇的极端情绪里,只不过,一直以来星一鸣没有发现而已。
透过窗户望着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天空,看着熟睡中的李妍,星一鸣猛地一咬牙,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