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大哥,那个提升意珠吞噬速度的丹药,什么时候能够做出来。”
“做不出来了。”
“啊,为什么?”
“少了一味药引子,药店里边没得卖。”
“不会吧,西曲城这么多药店,你为什么不多跑几家?”
“那味药叫做三道柚,你自己去药店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
于是,巫马夕便在西曲城逛了一个下午,从南到北,大小药店都逛遍了,还是两手空空。此刻,他就站在汇珍阁的门口,向内窥探。
汇珍阁是他唯一没有来问过的大店了,因为上次就是在这里销的赃,虽然当时化了妆,但巫马夕仍然怕被人认出来。
他向内窥探了一阵,发现上次那个姑娘不在,这才大胆地步入店内,走到柜台前。柜台后边站着的是一个胖子,秃头,满脸都是笑。他的笑容很真诚,无奈巫马夕天生对胖子有抗拒心理,对那笑容视而不见。
“三道柚,有没有?”
“三道柚?”胖子似乎挺迷惑的样子,“哦对,想起来了。”随即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兄弟,我跟你说,那药不好使。……”
“闭嘴,倒底有没有?”巫马夕今天找这药找了一下午,这一类的说词已经听了好几遍了,接下来那个胖子一定会说,“虽说持久力强吧,但是伤身,而且有奇臭。你说你浑身上下跟个臭鼬似的,哪个姑娘肯要你,没有姑娘肯要你,你就是本事再强又有什么用呢?兄弟,试试我这瓶秘制的‘XXXX’,一定让你……”
巫马夕是真没想到这个什么“三道柚”居然是强力春药,难怪出门的时候,居寒松那张百年不化的寒冰脸上笑容那么诡异。
胖子清了清嗓子,拿起一本册子正要翻看有没有存货,一眼就瞥到从后门进来的司影,立即叫道:“影丫头,这位客官要买‘三道柚’,咱们这里还有没有存货?”
巫马夕听到他这么叫唤,脸上便是一黑,向后边看了一眼,立即转回头去,神情严肃。从后门袅娜多姿地走过来的那位丽人,正是上次收购他赃物的那位。
司影走过来,向巫马夕上下打量,初始有些疑惑,随即便开始笑起来,笑容变得越来越促狭,道:“小弟弟,你知不知道基本的步骤啊?”
“什么……步骤?”巫马夕神情仍然严肃,却不由自主地结巴了一下。
“先摸手,再摸肘,顺着胳膊往上走啊。”司影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姐姐跟你说哦,女孩子都喜欢温柔的男人,你可千万不要太急哦。”
这倒底是汇珍阁还是烟柳阁?怎么错位得这么严重?
巫马夕几乎要夺门而出了,强自镇定,追问道:“有没有?”
司影道:“你说的是姑娘还是什么?”
巫马夕转身便走,在出门时一脚绊在门槛上,差点摔了个狗抢屎。
司影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直腰来,双手叉腰很泼妇地站在门口,道:“叫你跟老娘装木头。”
从后门进来的谭其鳄一进来便看到她这个造型,脸上全是不豫,只是不便斥责,转身又往后门进去。
“谭其鳄,小六子哪里去了?”司影眼观六路,早已经瞟到了谭其鳄的身影,毫不客气地出言相问。
“我把他派去外地做事了,要挺长时间才能回来。”谭其鳄面带笑容,只是眼中蕴着一抹寒芒。
……
最后这味药还是没能找到,巫马夕只能交待一家叫“百草何”的药店代为收购。闷着头往回走,偶然间抬头一看。
这谁啊?这不是周三泰周爷嘛!
只见在前边不远处,周三泰周爷正挑着一个幌子缓缓而行,上书四字“仙人指路”。
十六岁的时候,巫马夕与这个周老骗子在一起待了足足八个月。老骗子说,他一生骗人无数,但巫马夕是唯一一个没有被他骗到的人。为此巫马夕得意了很久,直到他离开之后,才突然发现,自己在他身上的花销,已经超过了五十枚金币。
如今真是狭路相缝小巷中。
巫马夕快步上前,拦在老骗子前边。
“唉呀,小夕啊!”老骗子神情激动,一把就抱了过来,一张大嘴立即便往巫马夕的脸颊上亲去。巫马夕的脸上瞬间变色,自顾不暇,找麻烦的想法立即便抛到爪哇国去了。
两人在路边小摊上坐了下来,开始叙旧。老骗子表达了他对巫马夕的无限思念。巫马夕知道这些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假的,却知道这两年来,自己对于这个老骗子的思念是真的。他在老骗子身上学到的东西不少,溜门撬锁、骗人、最重要的是,学会了调侃自己。
老骗子就住在这条街的街尾,工作地点在西曲城的另一侧,这个叫做兔子不吃窝边草,即使算不准,也不能给客户畅通的找麻烦渠道。
二人在老骗子门前分开,巫马夕道:“我现在叫丰元章。”
两人在一起时,偶尔会听到老骗子这么说,“我现在叫某某某”,巫马夕便立即明白,老骗子又在骗人了。
老骗子脸色丝毫不变,道:“元章,我看你现在混得挺不错的,下次来看我的时候,记得带只烤鸭,大旺河的,记住了。”
看看,这什么职业素养,顺手就敲竹杠。
巫马夕往回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一路都在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先被居寒松捉弄,又被那个姑娘捉弄,然后又被老骗子捉弄。巫马夕苦笑着摇头。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巫马夕每天的工作繁忙而又单调,除了修炼之外,便全副身心地扑在意境原理的研究上边。
有了居寒松的教导,他的意境原理学习变得系统起来,由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丁逐渐入门,逐渐深入。巫马夕的学习态度很端正,从基础开始,每一个课题都必须吃透,才会去进行下一个课题的学习。
外边的世界几乎已经完全被他忘记了,脑子里边全是意境原理的知识,每时每刻,这些知识都在思考和学习之中增长,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也经常由于意境原理方面的灵光一闪而突然醒来。
他完完全全地入了迷,眼中、耳中、全是意境原理。往往饭吃到一半,突然想到一个意境原理方面的问题,便立即扔下碗筷开始思考,拉着居寒松请教,然后由这个问题扩散开去,迅速沉入一个又一个的课题学习之中。
在几个月的学习之中,巫马夕并没有好高骛远地学习一些高深知识,而是拼命地打基础,所有学习都围绕着一些基础的理论。像一些专业方面的理论知识,他都会刻意地避开,比如在几个月的学习之中,他就从来都没有深入学习过巫咒理论知识,只是略为了解了一下。
手上的几本意境理论教材,他都已经倒背如流,其中的知识都清晰地刻印在他的脑海中,但是他并没有盲目地寻找别的教材来学习,而是不断地深化对于这几本书籍的理解。
这几本意境原理教材中,有几本已经流传上千年,是毫无争议的经典。蓝闵的一本《立体结构解析》,他学了十几年,还是偶尔能够从中挖出东西来。这几本书,他接触的时间才几个月,自然还是大有可挖。
在意境原理的学习中,他发现立体结构的知识帮助很大。每次在研究一个结构时,他的脑中立即便会清晰地浮现出这个结构,所有的细节都是纤毫毕现,许多计算在脑海中便能够完成。而反观居寒松,则必须画六视图辅助,有时候还会忘记一两个细节。
这种优势大大地提高了他的学习效率,每一个课题的学习都为他节省了大量的时间,让他的意境原理水平一日千里地进步着。
经过几个月鲸吞豪饮式的学习,他的意境理论可谓是真正登堂入室了,他跟居寒松之间,除了请教之外,已经可以开始相互探讨。这也就是说,巫马夕的意境原理水平,虽然还是不如居寒松,但距离已经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居寒松对于他的进步极为惊异,他的意境理论知识,那是十几年寒窗苦读得来了。而巫马夕在几个月的时间之内,就已经有了迎头赶上的趋势,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己十几年的存货就要被他掏空了。
在学习期间,所有的研究结构,都来自夏夜萤语。他所有的学习心得,首先便是在夏夜萤语上边得到印证。通过这种学用结合的学习方式,他的意境理论知识越发地脉络清晰,基础打得极为扎实。
在意境原理的研究过程中,他已经收到了自己的回报。夏夜萤语之中的几个牵引被他重新优化,整个意境性能大幅度提升。巫马夕每天用这个意境修炼,再辅以居寒松的丹药,修为提升得极为迅速。他已经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很快便要冲击境士四阶。几个月之内从二阶到四阶,这在从前是根本不能想象的。
但是,在研究和修炼之中,他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得到,夏夜萤语被自己练偏了。这个意境必然有问题,意珠上边曾经出现的那些阴影便是明证。
正是这种担心的存在,让他的研究更多地偏向于夏夜萤语。
夏夜萤语的编织风格,与现今常见的意境编织风格有一些明显的区别。比如说,在现今巫咒意境编织结构中,不太可能出现带有棱角的转折,但是在夏夜萤语中,这种转折却不时出现。
巫马夕查过台隐的许多藏书,从万流时代直到现在,这种编织风格都不常见。就是在夜行时代末期的《意境结构谱》中,这种锋利的转折也不是很多。
同时,夏夜萤语记载在紫色石条中。这种记载方式,他是闻所未闻,旁敲侧击地问过台隐,据他说,历史中出现过的意境记载方式,似乎只有六视图和意简两种。
那么,夏夜萤语会是什么时候的产物呢?莫非还是更早不成?那岂不是有近三千年的历史了。在巫马夕的印象中,夏夜萤语真像是一个史前的怪物,记载方式奇特,编织风格奇特,而且,以仅仅六枝的意枝数,编出了一个如此强劲而宏大的意境。
这种奇异有助于拓展他的眼界,但也正是这种陌生和诡异,给他的研究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以至于让他对于意境中的偏差束手无策。
好在晚钟的修炼一直在持续,到如今,意珠上边已经是光洁如镜,看不到任何瑕疵了。而修炼时心惊肉跳的感觉也再没出现过。这似乎说明,他暂时还不用为这个意境的偏差而头痛。
此刻,巫马夕和居寒松正坐在养露秋的房间里边,埋头苦思,居寒松已经扯掉许多头发。旁边养露秋满脸微笑地看着,最近两个月生活很安定,没什么人来打扰她了,而且颓废了许久的居寒松,似乎也有一些振作的迹象,这让她心中很满足。
摆在两人前面的是一个小结构,三条意枝相互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树枝状结构。
这是夏夜萤语中的一个结构,由于牵引,这个结构编织出现了问题。巫马夕感觉,夏夜萤语的不正常,正是因为这个结构的编织出了问题。所以两人现在的课题就是,研究这个结构的作用倒底是什么。
他们已经卡在这个问题上两天了,稿纸上已经编写了一大堆的计算公式,这些计算还在增加,但是这个结构的真实用途还是没有推导出来。似是而非的结论已经推倒了好多条了。真实的结果还是如雾里看花。
这个课题的研究中,有大约四成的计算都是巫马夕完成的,这直接证明,两人之间意境原理水平已经拉得很近了。
巫马夕看着眼前一筹莫展的居寒松,心想,看来以后意境学习,又要换地方了。居寒松能教他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巫马夕将目标瞄准了台隐。通过几个月的学习,在台隐面前谈论意境,应该不至于漏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