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首权杖?
毫无疑问,要是从前不说本就慎重到极致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断然就没可能说出这样狂妄且肆无忌惮的话来,便是他说,那莱茵显然要么就会干脆的认为这是尼采的疯魔言语,再要么就是随意一笑认为是尼采‘有伤大雅’的一个玩笑;可现在他却真不可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因为身在教廷且处于教廷权势金字塔中游的他本身就极为了解‘大审判术’在教廷的恐怖影响力,这一点其实从教廷圣女,所谓神的使徒特定的资格中便可瞧出端倪,所以如果他身旁的尼采真的掌握了这样绝对神圣且禁忌的力量,那非但会使他这个新来的守夜者迅速在教廷拥有强悍的影响力,怕也更会直接打破教廷的许多平衡,甚至导致整个教廷面临一系列的洗牌重组——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将圣女安洁拉从撒耶小城带到了耶路冷撒的莱茵督主教也完全有理由肯定再出现这样一个只有神的使徒才能拥有的能力的人,那么这必然会让教廷或疯狂或沉沦!原因……很简单,在教廷这上千年的历史中,就从没有任何一个时期出现过2个人都拥有这种神的使徒才能够拥有的圣洁力量,‘大审判术’也始终都被教廷认为是真正的神的力量。
只是,他怎么可能掌握这种绝对神圣的力量?要知道他可是个黑头发的孩子啊,要知道他一头的黑发和黑色的瞳孔那本就意味着他根本就是被神所抛弃了的孩子啊,那他又怎么可能能够拥有这样神的眷顾?
一个异端,却拥有着象征着光明的教廷最圣洁的力量。
这个世界太妈疯狂了。
而更疯狂的是,这显然根本就是个最纯粹的事实。
……
兴许是察觉到惊骇中的莱茵-奥古斯都豁然转身时眼中并没有掩饰的不敢相信和怀疑,然后就在莱茵张嘴但却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这个黑头发的异端孩子便终于收敛了他此时格外刺眼的平静,他微微笑了笑,毫无征兆的伸出右手食指,接着迎着莱茵督主教惊骇欲绝的神情,他眯起眼睛轻声呢喃:“审判圣光。”
于是一个格外有趣的画面便就成形于竖立着无数教廷历史上显赫红衣大主教的雕像,也埋葬着许多红衣大主教遗骨的陵园前:一个在大陆上被视为不祥视为异端的,拥有着黑色瞳孔的孩子手指尖陡然泛起一团跳动的光明圆球,断然比不上太阳的刺眼和灼热,然而那流淌着神圣气息的光明却就是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尤其是在那一头黑色头发的衬托下,这光明这神圣竟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在教廷攀爬混迹了近20年,心智也早已强大到他以为他再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失态,即便是找到圣女安洁拉时也都只是微微一笑的莱茵-奥古斯都彻底的手足无措了……纵然他拥有再强悍的定力再强悍的心智显然也都不足以让他从眼前的这个画面中清醒过来,他就这样神情阴晴不定的看着面前的黑头发孩子,看着那个孩子指尖流淌着也跳动着的光明,一时间居然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他该如何再看待这个孩子,以及他接下来又该去做些什么,如何去做。
就这样站着,仿佛时间静止。
一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以后。
那团光明像是终于成功灼烧到了他的眼睛,莱茵也便终于反映了过来。然而,反映过来后的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收敛他神情中的惊骇欲绝,他反而是迅速扬手,一道更为明亮更为浓郁的光明气息很快便迅速泛滥在这圣城陵园的周围,试图掩盖着尼采手中神圣气息的同时,他也终于拥有了开口说话的思维能力——他掩饰不住他的惊叹,惊骇,道:“我想我终于知道了这一次你的父亲选择与教廷全面开战的理由。”
当然知道莱茵是在用他的光明神术掩盖他‘圣光审判’气息的尼采收敛了他指尖的审判力量,接着他笑了笑,看着莱茵一脸的匪夷所思和震撼,他摇头道:“事实上,我的父亲还不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面色愈发的古怪。
连斯图雅特伯爵都不知道他的异端孩子所拥有着这样的禁忌力量?那他为何会让他知道这个秘密?这难道仅仅是能够用撒耶小城11年的时光便可以解释得了的?还是说他们的信任,他们曾经约定一个在教廷内一个在教廷外的协议?——显然,这都不可能,一直都很了解面前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是如何谨慎是如何多疑的莱茵也断然不会相信尼采会简单的因为信任,而将这个秘密告诉他。
那么,他今天所做的所说的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莱茵并没有去问出来,他只是看着神情淡然且从容,像是毫不知道他的出现对教廷意味着什么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很久后,才艰难开口问道:“还有谁知道你的这个秘密?”
“据我所知,除了你,我没有再让谁知道过。但那并不意味着这个秘密就真的会永远是个秘密。”
莱茵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再次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平静了许多的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又问:“自从来到耶路冷撒后,我便意识到你似乎跟以前不大一样了,我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为什么,或者说意味着什么……但现在,既然你将你的这个秘密告诉了我,那是不是说你已经准备要做些什么了?那么尼采,接下来你会做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尼采并没有正面的给出答案,最终他也都只是面无神色的看着眼前圣像陵园,突兀道:“我想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但既然插手了玛雅南方那件事情的教廷已经蠢蠢欲动,那我便当然不能等着他们一步步的做下去……莱茵,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等待。”
“所以你选择了张扬选择了肆无忌惮。”
轻声叹息的莱茵简单道,然后他忽然便想起了他的教父,神情复杂。
……
后来。
尼采没有跟莱茵再进行过多的交流,其实他跟莱茵在撒耶小城的11年里所培养出来的并不仅仅是关于一些协议合作之类的盟友关系,更有许多的默契,就像他选择将他最大的秘密暴露给莱茵的原因,莱茵必然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但他不会去问;而同样的,尼采也知道莱茵没有回答他关于他在教廷之路选择方向性的问题也是因为他同样知道莱茵目前的选择,所以他也不会追问下去。最终便只是站在圣像陵园的台阶上望着莱茵一步步走向他的信仰他的追求,他在心中期待着莱茵的辉煌。
他知道。
接下来等莱茵见到了安洁拉,那么等待莱茵就只能是荣耀和不朽。
然后。
莱茵消失在他的视线,尼采再次回头瞧了眼陵园里矗立着的那些圣像后,便终于决定暂时离开这象征着光明的圣城——似乎确实是走的有些突兀了,尼采自己都觉得还没来得及感受圣城耶路冷撒的神圣圣洁气息便就离开好象真的有些不应该,但不管怎样,该走还是必须得走,因为在圣城外还有许多的事情,许多的人在等着他,他这趟来圣城也终究仅仅是为了得到正式的守夜者身份罢了,至于教皇厅,至于那几位精神之父,距离他到底还比较遥远,他能够跟随弥撒的脚步一睹几位精神之父的威严,其实已经是他的莫*幸,尽管他当时的张狂注定了下次的见面必然不会太过愉快。
走在通往圣城外的道路上。
一个人独自行走的尼采显然格外引人注目,因为在圣城里每日都感受着主无处不在气息的人们明显都是格外虔诚且圣洁的信徒,他们这些人也必然会对这个黑头发的孩子有着与生俱来的排斥感和厌弃感,所以本来一脸平静和虔诚的他们在望向尼采时都会迅速带上几分厌恶的神情,以及下意识的做出躲避的动作也都再正常不过——这些,尼采自然不会介意,并且实际上他非但早已习惯了这些人的神情这些人的动作,更是在这些人下意识对他产生的恐惧感中,让他感觉有些滑稽。
毕竟,这里是圣城,是跟他这个异端格格不入的耶路冷撒。
当然,厌恶再多排斥再多,这一路上尼采必然会走的十分平静,原因自然便是因为他这个异端之所以能够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耶路冷撒的道路上,那显然只能有一个原因,并且还是这圣城里几乎人人都能够知道的原因,尽管他并没有穿着白袍,也没有戴上标志性的红手套。
……
耶路冷撒城外。
终于有机会再次从轮廓从整体上去看这座圣城的尼采停下脚步,他望着眼前象征着光明的巨大城堡,再望着城堡上空那团白雾所笼罩着的朗朗天空,感受着自城堡上传来的让人顶礼膜拜让人心生敬畏的浩然圣洁气息,他这个在教皇厅狂妄放肆了一把的黑头发异端悄然眯起眼睛,不知死活的喃喃道:“我来过,我留下过我的脚步,所以我还需要征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