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里的树木我基本都认不出来,我只知道这是颗巨木,树干差不多要十个人合抱,比较有趣的是,这颗树在以前应该被雷击中过,从中间断过一次。因为它树身十分矮,大概只有五六米高样子,然后上面的树干直线变细,竟只有碗口粗细,也迅速密集了起来,枝繁叶茂,看形状像是一把倒放着的雨伞。
我一下子醍醐灌顶了,心说这家伙倒是出了个好注意!
这上面稍微清理一下,面积也不小,非常适合暂时休息,而且因为还有点高度,所以也不用担心野兽问题,虽然野兽什么的本来就没有看见。我想着,我们甚至还可以在上面生火!
这法子不需要商量,海盗本身就说的不容反驳,然而一说大家也都同意。
一行人只有胖子没有话说,一直盯着抬头盯着大树,脸色发青。
我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一跳,马上问,“怎么了?”
他看着我,脸色扭捏了一下,然后说,“我不会爬树!”
一下子我们都看着他,胖子脸通红,转瞬有些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不会爬树怎么了?我他娘我又不是猴子!”
胖子在这行人中,还有点威慑力,他一火大家都自觉的把头转过去。我强忍住笑,摇了摇头。
一直不说话的奎刚忽然开口道,“头儿,我先上去看看。”
这个的确是要先派人上去,因为别的无所谓,倒是怕上面有蛇或许什么有毒的虫子,虽然我们一路并没有发现,但是这个险冒不起也不值得冒。
说起来这就是做这一行最郁闷的地方了,因为几乎就没有可以放松的时候,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你都必须绷紧神经,不然任何时候,你都有可能万劫不复。最后哪怕你就算平安回去了,还得担心雷子的问题。光想想这就不是人干的活,没有铁一般的神经,不出两年,不是疯掉就是挂掉了。
我问,“你行不行?”主要是我看老七跟个猴子样,海盗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感觉他们应该可以。
那奎刚一咧嘴,似乎是在笑,然后说,“没问题。”
他一边说,一边把装备卸下来,放在一边,开始活动手脚,随便把两把钢刀抽出来拿上。
老七马上道,“等等,我和你一块儿上!”
那奎刚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立刻,两个人活动下手脚,奎刚拿武器,老七则是拿了一把手电筒,然后开始爬树。
这里的树木比较容易攀爬,落脚有点很多,但是需要格外小心,因为树干之上都是苔藓之类的植物泥,落脚不稳就容易滑脚。一旦滑了就可能会一路摔下去。
不过这两人爬得都很稳,一边爬还一边把上面的绿苔藓清理掉,方便后面的人。没多久两人就上了树端,一人一边,开始探头往树端里看。
树冠上的枝叶十分密集,需要一边清理,一边打量。因为也担心有蛇虫聚集在上面,所以两个人弄得非常小心,不一会儿,两人就整理出一块地方来,但弄到一半的时候,但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具体是老七反应很大,人吓了一跳,险些掉下来。
那奎刚则是皱了皱眉头,转瞬一只手抓住一根树枝,另外一只手则是拿出短刀,伸进去挑。马上树冠里面里面的东西就把它挑了出来。
我一看,居然是一副骸骨,同样呈现一副霉变得深黑色,骨头上满是孔洞,里面填满了黑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腐烂的污垢。可能是因为在树上,保持的还算完整。
他看了看,人没什么反应,估计也是见怪不怪了,然后回过头问我,“头儿,怎么办?”
我还没说话,胖子立刻骂道,“什么怎么办,看看有宝贝没,没宝贝就扔掉。他娘的骨头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一想也是,光是一副骨架,既没什么可研究的,也不用担心它变成粽子。对于我以往的经历来讲,还真不算什么。
但老七马上道,“我靠,小心点,这尸体不对头,注意看,他有两个脑袋!”
“什么?”我一呆,“在哪里?”
奎刚转瞬就用刀把尸体摆正,果然,那骷髅头上,居然还有半边脑袋,直接就套在上面。不同的是。这半边脑袋,骨头的颜色是白色的,并没有霉变成黑色!而且只有一半,另外一边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心里奇怪,心说这难不成是个双头人?一想,没脑袋的我都见过了,多长个脑袋,有什么了不起的。
胖子和我想法一样,看了看,转瞬就不耐烦道,“你管他几个脑袋,人家都死了,就算他三头六臂多长得鸡,巴又怎么样?”
我拍了胖子一下,让他嘴上积点德,再说我们还有女士在唱呢。不过我下意识去看媚儿的时候,发现她居然还朝我眨了眨眼睛,一点不悦的神色都没有。我一时无语,这才想起来这里都是些什么人。
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胖子一样想得通,老七还是仔细看了半天,等到确定没什么危险之后,这才把骨架挑下去。这副骨骸显然已经经不住这样折腾了,砸下去就直接分裂成无数块,很多地方都变成了粉末状,只有那半块白色头骨没事,看上去还保持着坚硬。
然后两人上在树冠上清理了一下,砍掉一些树枝,就招呼我们上去。
我们小心翼翼,一步一口气,好比在爬一颗埋着地雷的树,好不容易大家都爬了上去,又费力把胖子拉了上来。
因为还在下雨,虽然是毛毛雨,但人在雨中,脸上的凉意不消,肯定没办法休息,我们就用防水布挡在树枝上面,做了个简单的帐篷来挡雨。
一开始还说不能生火,但是最后浑身实在是难受的不行了,晚上丛林里的潮气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那可不比桑拿房里,湿度是差不多,但不是燥热,反而是一种阴冷。
这种阴冷很难以形容出来,就好像不是身体上的感觉,而是灵魂在发寒,简直无法忍受。
没办法,这么下去我们先要被冻死,只好又把无烟炉拿出来点上,借着无烟炉的热量,大家这才好受一点,实在太疲劳了,连最闲不住的胖子也沉默了起来,我们各自找一根树枝靠住暂时休息。
本来是说好了,不能睡,只是闭起眼睛养养神,但这个实在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住的,而且这样绷紧着休息,越休息只能越累。最后我索性闭上眼睛去想事情,但很难集中精神了,到后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可能就什么都没想。人开始迷糊了起来,
正浑浑噩噩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十分遥远的怪声音,我刚开始以为是半梦半醒之间产生的幻觉,就没怎么在意。但是这个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最后一声几乎在我耳边炸响,是人类的厮杀声!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不但是我,所有人都醒了,然后大家互相看着,面面相窥。但奇怪的是,只有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雾的关系,无论我们怎么去找,都找不到任何东西的影子。
恐怖的地方远不止这些,因为现在的情况和昨天不同,我们听得很清楚,那厮杀声明明就在耳边,甚至我觉得就是从脚下发出来的!可我睁大眼睛去看树下,什么动静也没有发现。
胖子张张嘴,然后轻言细语道,“怎么回事?声音哪来的?”
所有人都摇头,这声音也没个方向,四面八方都是,根本分不清楚。
胖子顿了顿,然后大屁股扭了下,似乎有些不安,说,“怎么办?扯路还是继续看看?”
也不怪胖子不安,这场面的确有些慑人,主要是匪夷所思,要是出现只怪物,我保管胖子就不怕了,但是现在是光是个声音,四周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半响,媚儿忽然说,“注意听,声音好像是周围树发出来的?”
树?!我仔细听去听,说起来还真的很像,或者准确点说,声音好像是这片林子发出来的!难道林子怎么会发生人的声音?
老七忽然问,“大姐头,树怎么会说人话,难道是树精?整片林子里的树都成精了?”
媚儿摇摇头,皱眉皱了起来,然后说不知道。马上所有人都开始看着我,等我发意见。
我头疼无比,心说这毛都没看见一根飞起来,我们要是逃命的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连应该往那边跑都不知道。
更严重的是,在这种环境里穿梭丛林,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体力上咬咬牙应该能过去,但是在这种能见度下,我们甚至可能走着走着,少个人都不知道。
心里犹豫了几秒,就决定静观其变。要是以往,我估计自己想破头都拿不定注意,但是现在不同,我不敢犹豫太久,因为这会让别人看出我的虚实来,正准备说先看看。但是这个时候,四周的喊杀声忽然间就没有了!
整个过程几乎只是一瞬间就完成了,中间没有任何停顿,本来如果稍微有点前奏,或者消弱的话,那么我也能做点心理准备,但是事情一点征兆都没有,整个丛林里一下子变得鬼一样的寂静!
我几乎是强忍住才没让自己叫出来,静等了好几秒,忽然一个“沙沙”声传入耳中。
人下意识的就顺着声音看过去,忽然就看见在不远处的白雾中,一个朦胧的影子闪过,立即下面传出一整“哗啦啦”滑过树木的声音,这是我们昨天没有听到的,我们眼睁睁看着,这只模糊的影子在我们落脚的这颗大树下停了下来。似乎有点鬼鬼祟祟的味道,然后他在树下转了一圈,绕道树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