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嫣儿的述说,史应龙心中几个谜团逐一解开,心想原来五散人以教主的位置来劝说殷天正起兵反元,庄铮不服殷天正,又找回颜垣,知道厚土旗精锐被殷野王所灭,这才愤而离开。还有刘福通攻下开封后,开始排斥五行旗之人,庄铮这才会让明玉珍和常遇春入川,想要打下一块基地。怪不得他会放弃旧怨,这么轻易就和大华结盟,原来都是时势所逼。
王嫣儿讲完之后,一脸好奇道:“史大哥,我听蓝玉说,卫壁是杨逍的儿子,这是真的吗?”史应龙点头道:“是真的,我听武姑娘说过,杨逍早年时欺骗了卫壁的母亲,后来才认回来他。”灭绝冷笑道:“杨逍这魔头狠毒狡诈,无所不做,连留下的孽种也一般下流不堪,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史应龙劝道:“方姐,你不必动怒。明天我们跟庄铮入城,只要能靠近杨逍,你我联手之下,纵使杨逍这魔头背生双翼,那也无路可逃!”
灭绝点点头,便不再说话。王嫣儿却拉住史应龙,不断问他婚礼上的事情。史应龙逐一回答,只听得王嫣儿懊恼不已,连说错过了盛事。不久后天色渐晚,庄铮令人送来食物,三人用过后便各自休息,史应龙到另一顶帐篷睡下,灭绝则在王家姐妹的帐篷内歇下。
次日一早,庄铮将史应龙、灭绝两人请到大帐之内,说道:“史兄弟,今日是杨逍儿子娶亲的日子,他给五行旗送来请柬,想必是打着请君入瓮的主意。不过我五行旗一样另有打算,这次入城之后,还请两位帮我缠住杨逍与他几名属下,令他们无法抽身去指挥部下作战。”
史应龙拱手道:“客随主便,一切听从庄掌旗使吩咐。”庄铮哈哈笑道:“好,史兄弟,只要这次除掉杨逍这个叛徒,我就奉上五十枚‘轰天雷’作为谢礼!”史应龙笑道:“那么小弟就不客气了!”
“哈哈!够直爽,果然很合我脾气!”庄铮称赞了一句,又对颜垣道:“颜兄弟,你那面准备的怎么样了?”颜垣尖声道:“经过连日奋战,众位兄弟已将地道挖到奉元城内,只要得到信号,即可打穿地面。”
“好!等此战结束,我给厚土旗诸位兄弟都记上一份功劳。”庄铮伸手在颜垣肩上拍了拍,又说道:“常兄弟,我军入城之后,一切战斗便交给你来指挥了。”常遇春捧拳道:“属下遵命。”庄铮又连下了几道命令,等到巳时末,便带着十几名高手前往奉元城东,史应龙戴上面具,和灭绝也混在其中。
“上面的人听着,本人五行旗掌旗使庄铮是也,是来参加杨逍儿子婚礼的,你们快去报告给杨逍听!”庄铮高声大喊,又从怀里掏出请柬,扬手掷出,便见一片红光旋转着激射而出,夺一声钉在城头旗杆之上。城门守将忙取下请柬,翻看之后便道:“还请诸位稍等,本将这就派人回禀杨大帅。”挥手召过一名士兵,交代几句之后,便令其前去禀报。
奉元城东一富绅的府上,悬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大厅内有不少城中豪绅已经就坐,正自交头接耳,等候吉时到来。附近一处小花厅内,杨逍手捧香茗,正低首轻啜。对面坐着一名鹤发道人,只见他头戴一顶三台白玉冠,身披紫金绶仙衣,一股端庄肃穆之气自然流露,正是全真掌教完颜德明。
完颜德明说道:“杨大帅,不知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杨逍放下茶杯,微笑道:“真人,贵教数十年来为元人朝廷奔走张目,被敕封为道门之首,向前更是一路护着也先帖木儿撤入奉元城,如今您突然转变立场,本人实在是有些担心呀。”完颜明德一掂长须,诚恳道:“杨大帅,我全真教先前为了保全教统,不得不投靠元人官府,这数十年来虽然听命于官府,却也未作出什么残害百姓之事。如今元人式微,正是我全真教摆脱其控制的机会,我若不趁机而起,如何对得住历代忍辱负重的全真先贤?”
完颜明德这一番话说的极为诚恳,言真意切,杨逍也无法分辨其中真假,不由轻叩扶手,在心内衡量与全真教合作的利益。完颜明德又说道:“杨大帅,我全真教在北方有百万信徒,大多数是殷实人家,只要我一声令下,贵军便不必再军资器械之缺,必能迅速成势。待来日功成之时,我教只求能执掌世外之务,绝不涉足世内百事杂务,如此大诚意,难道您就连试一试也都不愿意?”
杨逍却不置可否,他多年来与明教高层争权夺利,甚至连光明顶都不敢轻离,岂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心想全真教这种元人老牌爪牙,如此急于跟我合作,莫不是出了什么重大变故,逼得重玄子不得不迅速找人结盟?
事情确实如杨逍所料,之前全真教一直站在元人新皇帝对面,屡次得罪当年还是皇太子的孛儿只斤·爱猷识理答腊,在其夺位之夜,更是汇聚大都内的全真角门徒与之对抗,结果惨遭失败,连全真教祖庭之一的长春观也被夷为平地。
完颜明德当时率领座下弟子在终南山祖庭拜祭历代掌教,等他得到消息时,大势已去,再也无法挽回。而且新皇帝已经开始打击全真教在北方的势力,再加上天下大乱,元人开始式微,完颜明德便动了学习吕不韦的念头,多翻考虑之下决定与杨逍合作,想要为全真教将来埋下退路。
“天下反抗暴元的势力如此之多,山东有毛贵、河南有刘福通、扬州有日月军、西南有大华,为何真人偏偏要选中势力最为薄弱的我来合作?”杨逍沉思片刻,便出言试探。完颜明德笑道:“杨大帅,我道教素来讲究机缘的,我从终南山出来后,第一个便遇到了贵军,在奉元城内,又先遇了到您,这就是天意指示呀。不客气地说,雪中送炭才更能显示我全真教诚意,杨大帅,你以为如何?”
杨逍笑道:“既然真人都说的如此透彻了,我再不答应,岂不是显得不近人情?”完颜明德抚掌笑道:“杨大帅,今后我全真教便唯您马首是瞻,还望将来多多照顾。”两人同举香茶,互敬之后哈哈大笑,话音未落,便有一士兵快步奔了进来,禀告庄铮等人之事。杨逍问清庄铮等人相貌之后,说道:“那些人正是应我邀请而来,你去告诉张统领,把人放入城来。”
士兵听令而去,杨逍又对完颜明德道:“真人,这庄铮带兵围在奉元城外,实在是令人寝食难安,如今他被我诈入城来,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只是我人手不足,还望真人遣人相助。”完颜明德笑道:“自当如此,我座下弟子皆在附近,只要他们布下天罡北斗大阵,量那庄铮插翅难逃。”
杨逍站起身来,拱手道:“真人,时间紧迫,还请贵弟子尽快在前院布下阵法,就地擒下庄铮等人。”完颜明德回过礼,也不多言,便匆匆而出,前去布置。杨逍自去喜堂,与众多豪绅寒暄过后,便端坐上首,静心等候。
不多时,庄铮等人便到富绅的府外,未曾入内,便感到里面杀气弥漫,不由停下了脚步。庄铮手中狼牙棒往地上一顿,砰一声震碎了数块青石,运起内力喝道:“杨逍,我好意前来贺喜,为何不见有人迎接?莫非这便是你杨家的待人之风?”这一声又如洪浪,滚滚入内,震得大厅内诸多豪绅脸色发白。
杨逍还未答话,却听一女子冷冷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杨家人婚宴上大肆喧闹!”声音虽然不大,却立即将庄铮余音消除,清清楚楚飘入了大门内外所有人的耳朵里,仿若贴耳轻言,足见其内功深厚,远胜于庄铮。史应龙与灭绝闻言心内一凛,不由对视一眼。
史应龙心想此人功力之高,不下于我,不知杨逍从何处找来这等帮手?听其话中意思,似乎是杨逍家族之人,但武林中从未有人知道杨逍出身何处,这等高手突兀出现,实在令人费解。他暗中猜测,又觉着声音颇为耳熟,就是想不起是何人,便凝神往门内望去。
不一会儿,便见杨逍身穿吉服出现在门口,背后有一女子悄然而立,约摸二十七八岁年纪,风姿绰约,容貌极美,正是当初与史应龙有过一面之缘的杨映雪。只是她如今脸色红润,身着厚实的锦衣华服,跟以前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相比,却又增添三分真实之感,令人目光不由自主的汇聚过去。灭绝低声问道:“此女是谁?”史应龙用极低的声音答道:“古墓杨家的人。”
“摧心掌再加上九阴白骨爪,我早该想到是终南山古墓杨家的人!”灭绝心念疾转,多年来盘桓在心中的几个谜团逐渐散去,恨恨想道:“原来杨逍这魔头是终南山古墓杨家的人,怪不得会知道倚天剑在我峨嵋手中,怪不得师姐会为他所骗!”
庄铮见到杨映雪这么一个意料之外的高手出现,心中震动不已,但一想到史应龙与灭绝两人,却又镇定下来,大喝道:“杨逍,你身为我教光明左使,多次违背教规,残害教中兄弟,十几天前又指示人刺杀了白不信、李喜喜两位红巾军统领,今日我便要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