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吾城的春天,来的丝毫不比长安晚。
春风一至,城中的杨树便吐了绿叶,展了腰肢;黑水河畔的野草便顶了嫩芽,起了笑意。绿洲方圆十里尽数开着说不上名姓的小花,灿烂执着的生长着。
生命周而往复的循环着,带给人无尽的希望。
风沙深处的绿洲更能让人心驰神往,烽烟尽出的旗帜更能让人心神荡漾。
伊吾守备府内,倪欣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景色。
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
无人同赏同游,这大好的春景又是开给谁的,作给谁的?
“出来久了,有些想妻子,见笑了。”
他成家了,他成家了!
每每想起那个星夜李括灿烂的笑容,倪欣便觉心如刀绞。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折磨她,让她不顾一切的爱上一个人,再让她发现对方已是心有所属!
她自己编织了一个美丽无比的梦,沉醉于其中不能自拔。当梦醒时分,她能做的究竟是什么?
他是一军兵马使,他可以三妻四妾,他可以依红偎翠,自己却不能就这么委身!
凭什么她倪欣要如此低贱的委身于人,她有自己的底线,她有自己的准则......
可他明明又那么的让自己心醉。横刀立马时的英姿飒爽,营救袍泽时的激昂仗义,指挥作战时的胸有成竹。每一件个画面都深深烙印在自己心间,挥抹不去。
这不就是她所找寻的男人吗?她所爱的男人不正是富有大义,心系家国的勇士吗?
她这么爱着这个男人,偏偏,偏偏又不能说出来......
该死!真是个小冤家!
倪欣贝齿紧紧的咬住了玉唇,一行清泪从倪欣面颊滴落。都是他,都是他惹得自己......
何言美人无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姑娘,您的洗澡水打好了!”正值此时,屋外响起了守备府家丁洪亮的声音。
“进来吧!”擦去面颊上的泪渍,倪欣转过身朝木门走去。
“辛苦了!把这几桶水放到边上吧。”
“姑娘,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小的就先出去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您只管支应一声,小的随叫随到!”那家丁冲倪欣点了点头,和声道。
“多谢了,慢走!”见家丁转身离开,倪欣缓缓的合上了门。
试着拎了拎满装热水的木桶,倪欣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几只木桶所装的水足够她这次沐浴了。她虽是女儿身,但常年在江湖上行走,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来,洗浴自然也不例外。
绕过一只四扇绣花牡丹屏风,倪欣便将几只木桶中热气腾腾的热水注入了半人高的木桶中。氤氲的水汽蒸腾起来,溢满了夹室。倪欣将腰带解下,挂在一旁的五角支架上。由于是出塞远行,她所穿的衣裳几与男子无异。粗制土布虽是耐脏,但经过这一番跋涉,线头子满是土腥味。轻手拍了拍,见效果并不怎么明显,倪欣索性将其丢在了一只木盆中,打算沐浴完再去浆洗。
外衫内是一件绣满彩色牡丹的夹衣,这件衣服的用料就要比外衫讲究多了。凤来仪的老字号在那摆着,他家出的料子可是从不愁卖,纵是标出高价仍有许多名媛小姐争相前往置办。
这夹衣上熏着香,经由水汽这么一晕,更衬得屋内恍如仙境。随手将夹衣挂在了撑子上,倪欣便去解随身的小衣系带。这结子打的太死,倪大小姐一下没有扯开,最后还是用贝齿微微一咬,才算解了难题。
中衣、亵裤、贴身的物什一件件的滑落,倪欣只觉身子一凉,失声呼了出来。没想到春日还是这么冷,屋内蕴着蒸腾的水汽还是有些微寒。除去一只贴身的哬子,倪欣身上已是一丝不挂。尽管知道屋外不会有人,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晕红了脸。毕竟是在陌生的环境,倪欣的小女儿情态被彻底的焕发。
除去身上最后一块遮挡,倪欣缓步走向半人高的大桶。这个木桶甚为阔大,倪欣完全可以舒展开身子。
美人如水,当倪欣将身子浸润到香汤中时,她才真切体会到这句话的意蕴。
若柔若幻,若即若离。这桶香汤的情态倒是像极了现在的自己。
抓过一把澡豆,轻轻在身上揉-搓,倪欣只觉分外舒爽。澡豆一遇到入水的皮肤,便起了沫子,只需稍稍用力,就能除去连日累及的疲惫。(注1)
氤氲的雾气中,倪欣仿佛卸下了所有枷锁,缓缓的闭上了双目。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全部融化成一滩清水,任由方舟从身上荡过......
再整鱼犀拢翠簪,解衣先觉冷森森。教移兰烛频羞影,自试香汤更怕深。初似洗花难抑按,终忧沃雪不胜任......
就在倪欣将要进入太白幻虚之时,木门吱呀一声开启!
倪欣猛然睁开双目,下意识的捂在了胸前。
“谁,是谁!出去,快滚出去!”
虽然她声色俱厉,心中却是极为惊惧。这个淫贼看来预谋已久,竟然在自己香汤沐浴之时潜了进来......
该死!自己竟然没有上门闩......
只是有谁这般大胆,竟然敢擅自闯入她的房间?此时她已经脱得一丝不挂,又浸在水桶中,如何有机会去套上外衫?
倪欣只觉又羞又怒,偏偏又是无可奈何。她现在只期待那人不要向内室走来,不然,不然她......
可是人世间的事情偏偏十有八九不如你的愿,那人的脚步声,倪欣急促的呼吸、心跳声交织在一起,直抑碍的人情-欲难耐。
终于,倪欣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拐过那只四扇屏风,那厮的身形终是出现在她的面前!
“淫贼!”倪欣捂住胸前耸立的双丘,下意识的闭上双目尖声嘶吼着。
“甜儿!”“甜儿!”
嗯,那声音怎么那么熟悉。跳跃着,跳跃着......带着七分惊喜,三分羞涩。
是他......是他!怎么会是他,这个小冤家!
猛然睁开双目,美人双目中出现的即是梦中那具伟岸的身躯......
“是你,你这个淫贼,赶快出,出去!”倪欣惊异的看着眼前之人,撩起香汤便向其泼去。
“甜儿,我回来了。你不是一直埋怨我不回家吗,这下我回来了。咦,你怎么在沐浴?夫君回来了,还不赶快出来迎接?”李括的面颊通红,嘴中浓烈的酒气直把倪欣抑的蹙起柳眉。
“哪个是你家的甜儿,赶快滚出去!”
原来他喝醉了!原来他是喝醉了闯到这里的!
倪大小姐终于明白少年为何会在此时闯入屋内,厉声喝了一句。
“甜儿,你不是一直想问我怎么才能,才能......我们俩只睡在一起是不行的,要,要......”李括一步三摇,缓缓朝水桶中的倪欣走来,脸上写满了笑意。
“不要过来,我不是什么阿甜,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倪欣,倪欣!”这下倪欣可是真的着了骇,不停的嘶吼惊呼。只是她的努力却收效甚微,李括片刻间已经来到桶前。
“甜儿,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那晚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今天,今天我来补偿你!”少年咽了一口吐沫,将倪欣从木桶中拦腰抱起。
芙蓉出水,香溢厅堂!
“放开我,你这个禽兽,我不是什么甜儿,放开我......”
倪欣几乎变得疯狂,这个疯子,这个小冤家竟然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他要干什么?他究竟要干什么?
倪欣从了没有一刻觉得如此惊惧,他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雀,不住扑腾着......
“我爱吃你做的煎蛋,这是真话......嗯,其实有时我们都有些问题,这次,这次我一定满足你......”
虽然倪欣兀自挣扎,但李括常年行在军中,身材健硕,如何能让她挣开?
未待倪欣反应过来,她就被李括沉沉的放到了绣床上。
“走开,禽兽!走开......”倪欣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却是不能将李括推开分毫。
那厮,那厮竟然开始脱衣服!不要,不要,他怎么能这样。
她想哭却哭不出声。难道是自己也想和他有夫妻之实?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件,两件......
及至最后,倪欣分明清晰看到少年那健硕的腹肌,和腹肌下那串熟透了的葡萄......
“你爱我,对吗?”
李括深情的望着对方,轻手擦去倪欣面颊上的泪痕。
倪欣被问得为之一愣,竟是傻傻的点了点头。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嗯。”虽然知道李括现在心中所想之人并不是自己,倪欣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原来,自己终究是放不下的......
“我们来......”
“我......我们......来......”
那年,伊吾城的春日,花红草绿,郎情正浓......
纱帐缓缓的沉下,恰是拥揽一室春色。
李括与倪欣紧紧相拥,这一刻,李括紧紧吻着伊人的朱唇。炽热的舌撬开贝齿,完成了对伊人第一次的征服......
正是美人芳华倾城色,只叫英雄竞狂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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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澡豆:用于洗澡的清洁物,相当于肥皂。在唐代以前,澡豆的使用已经非常广泛,到了唐代,可以说进入了鼎盛阶段。当时的名医孙思邈说:“面脂手膏,衣香澡豆,士人贵胜,皆是所要”(《千金翼方》),指出澡豆是人们的生活必需用品之一。
ps:没办法,应贴吧一孩子的要求,我终于,终于把倪大小姐给七郎搞到了。虽然倪大小姐开始千般不愿,万般不允,最后不还是从了吗?哎,情字最难解。乌拉拉,飘走码字,码字!嗯,飘走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