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武成十五年、清同治二年、西历1713年、俄历创世后第7221年(注:当时俄国用创世历)元月十三日,下贝加尔督军驻地涅尔琴斯克(尼布楚)城内一个令所有哥萨克及其他俄国居民震惊的消息正在流传---庞大的清帝国在与南方华夏帝国的决战中失败了,整个清帝国因此被逐出了中国••••••
震惊过后,俄国人狂喜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二十四年力量薄弱的俄国不得不向清帝国屈服从而放弃了整个外兴安岭以南及黑龙江流域。如今强大的清帝国已经不复存在了,那么俄国重新掌握上述地区的时机也就到了,因此陷入狂欢的俄国居民和哥萨克们都在醉醺醺的狂呼向东、再向东,直至鄂霍茨克海••••••
不过与底层百姓的盲目乐观不同,下贝加尔督军伊万-费德罗维奇-克德里恩特却有自己的想法,这位出身里加的德意志小贵族在给西伯利亚总督的信件中写道:
“••••••这个消息的可靠性毋庸置疑,一个鞑靼人的大臣亲自前来协商借调援兵的事情,但我认为,清帝国是个庞大的帝国,一次决定性的失败固然使之被迫退出富饶的中国,可要说这个帝国就此崩溃显然是一种过于盲目的乐观••••••制定和执行政策之前,首先必须观察清帝国与华夏帝国之间的战争是否还有长期化的可能。如果清帝国被华夏帝国持续攻击,那么其在北方的兵力必然大量调往南部,届时帝国可以毫无阻挡的进入阿穆尔河(黑龙江),控制结雅河(精奇里江)乃至布列亚河(牛满江)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反之,如果两个帝国就此和解,清帝国的相当一部分力量必然会投入北方的拓殖,届时我们反而会成为对方进攻的目标••••••除了黑龙江以外,南下征服喀尔喀蒙古人也是可选的目标之一,比起征服阿穆尔河流域可能遇到的抵抗,喀尔喀蒙古人的力量显然要薄弱许多,而且通过蒙古的线路,可以与南方的中国人进行联络,届时双方联手共同消灭清帝国,平分满洲将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不管怎么说,做好准备是必要的,尽管陛下正在与瑞典展开决定性的斗争,无法更多的从国内调来援兵,但我依旧希望在夏天来临之际,阁下能派来一千人以上的援军,以便我能进行防守和越过额尔古纳河••••••”
给总督大人的信件发出之后,伊万-费德罗维奇-克德里恩特又派人向雅库次克督军区传递清帝国战败的消息及自己的一些判断,希望对方也做好准备,一旦证明清帝国已经异常虚弱了,两个督军区便同时行动,共同侵入外兴安岭以南地区。
接着克德里恩特又向手下命令到:“立刻向伊尔根斯克、色楞格斯克、上乌金斯克、斯列坚斯克、卡雷姆斯克、普里额尔古纳斯克、克拉斯诺卡缅斯克、奥廖克明斯克以及卡拉尔斯克派出传令兵,征召当地哥萨克入伍,再准备火药和粮食,战争很快就会到来的••••••”
做完了这一切,克德里恩特招来一名与喀尔喀人有贸易的俄国商人:“伊万诺维奇-马尔卡耶夫-卜罗达斯基,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请你务必穿越喀尔喀人的控制区抵达中国,与新兴的华夏帝国建立联系••••••”
卜罗达斯基回应道:“督军大人,为了沙皇陛下的荣耀,我在所不惜,只是我希望能拥有一支卫队,一份官方的证明,否则华夏只会把我当成间谍而非使节。”
“可以安排给你一支布里亚特人的卫队,再派一名五十人长(俄国官名)作为你的卫队长。”克德里恩特说到这,略微有些犹豫。“但是你要的官方文件怕是有问题,毕竟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督军,并没有足够的权限••••••”
“督军大人,我认为您完全可以用西伯利亚总督的名义给我这份文件。”卜罗达斯基挤眉弄眼道。“想必这是我们与华夏帝国的第一次正式接触,对方未必会了解我们的情况,我甚至希望阁下能以御前大臣的名义给我命令,只是这太过僭越了。”
克德里恩特想了想,反问道:“北京的欧洲传教士们会不会揭穿这个骗局呢?”
卜罗达斯基成竹在胸的回答道:“普通传教士又怎么可能知道督军与总督的不同?”
“你说的很有道理,你的身份越高,对与华夏帝国的接触来说约有利。”克德里恩特同意了。“你要的东西很快会准备好,你需要几天才能出发。”
“我还要准备一些难得货物,否则在冬天上路会引起喀尔喀人怀疑的。”看到督军大人有些不悦的样子,卜罗达斯基给出了一个时间限制。“督军大人请放心,这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之内我出发••••••”
在卜罗达斯基的接受克德里恩特命令的三天后,奉天城内的清廷也举行了一次重要的会议。会议上,苏努提出了迁都、重建禁旅八旗的两项主张,很快得到了包括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发度、礼部尚书丹岱、理藩院尚书鄂缉尔、吉林将军觉罗杨福的支持。
一众才在奉天过了几天安稳日子的八旗王公们虽然不太乐意,可是想到开春后就有可能面对夏军的兵锋,因此很快也被说服了,然而关于新都的位置,王公们各执一词。
吉林乌拉首先被淘汰了,原因自然是因为离开盛京太近,不够安全。吉林将军的前驻地宁古塔也被淘汰了,原因则是太偏。黑龙江城和瑷珲则太过北面,移居京师的八旗王公们已经承受不了这一的苦寒了。
黑龙江将军觉罗孟俄洛建议迁都齐齐哈尔;大学士博定和刑部尚书阿喇纳建议以布特哈(打牲)衙门驻地为新都;丹岱和苏努则主张前黑龙江将军驻地墨尔根;但此时工部尚书穆丹给讨论在兴头上的众人泼了冷水。
“诸位大人,无论迁到哪里,这皇宫要建吧,这几十位王爷、贝勒的府邸要建吧,还有满朝的文武不见得都住野地窝棚吧,这七七八八加起来,工程量之大,就是我大清国力鼎盛之际也得花上数年甚至十余年的时间,如今就更够呛了。”穆丹知道一旦新都的位置定下来,工部就要承担极大的压力,因此他要把丑话说在前面。“说一千道一万,这些地方都是人口不长的荒野之地,没有人,连工料都凑不齐,更不要说修什么新都了?”
一众王公大臣目瞪口呆,的确,北面有人吗?当然有人,少说有几十万新满洲,但这几十万锡伯、巴尔虎、达幹尔、鄂伦春、索伦、费雅喀、鄂温克、奇雅喀喇、呼尔喀分布在极其广阔的东北大地上,根本无法凑齐到一块来。
没有人当然干什么都扯淡,对此,户部尚书殷特布进一步阐述道:“还有粮食,供应新都的粮食怎么解决?前方作战的粮食怎么解决?”
愉亲王允禑反问道:“殷大人,如今你是大司农,你倒说该怎么办?”
殷特布看了看庄亲王博果铎和显亲王衍潢,一咬牙提出个震惊全场的建议:“如今之计,只有效仿先帝迁关内民人实东北的故计,将奉天城内外的百姓全部迁到新都周边去开垦。”
“混账东西!”衍潢大吼一声。“殷特布,你是受谁指使,胆敢断本王的根基。”
和亲王允佑不动声色的往前踏了一步:“显王,皇上还在呢?不要失仪。”
看着同治帝铁青的脸,履亲王允祹也出言劝到:“显亲王,海逆打过来一样什么都保不住,不如迁到北面去,或许尚能保全。”
衍潢还待反驳,庄亲王博果铎却冲着他摇了摇头,孤掌难鸣的衍潢只好气鼓鼓的退到一边。衍潢都不再硬顶了,其他几位世居奉天的八旗王公也只能偃旗息鼓,但从表情来看,他们显然都没有被允祹的解释说服。
殷特布却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除了将辽东的百姓迁到新都外,朝廷还要下诏将所有包衣及民人全部抬旗,并且废止旗人原有的饷例,发给土地让他们自耕自种,朝廷每年只收两成的粮食,凡是家中有从军的还要免征田赋。”
这下除了关外诸王公外的其余八旗王公也开始愤怒起来了,此时就听殷特布说道:“朝廷还要厘定制度分别授予各王贝勒以下宗室及功臣爵位者土地,朝廷大军除一路要在南方抵御外,还请深入蒙古征讨不从,掠来的人口分配给各王以下充作奴隶••••••”
听起来这个倒可以接受,但关键是清廷的军队要在奉天以南挡住夏军,所以博果铎放眼望向苏努道:“苏阁老,这又要编练禁旅八旗,又要在南面挡住夏军,还要派兵进入蒙古征战,朝廷还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苏努干巴巴的说道:“年前,朝廷一共从新满洲征召了一万五千兵马,再加上从逃来奉天的旗人中征召的二千兵,加起来有差不多有六万人,禁旅八旗这边少说得有万人,进入蒙古也得至少万把人,留下不到四万,顶不顶得住海逆的兵马,这就得看大将军王的本事了。”
说到允禵,众人才发现允禵并没有来参加朝议,这下众人有些慌了,和亲王允佑问道:“禁旅八旗能不能少编一点,南线兵马多了才更有把握挡住海逆。”
“不是奴才一定要扣下这点兵马。”苏努随口解释道。“北面罗刹人知道大清败了,说不定会趁火打劫。”苏努其实是蒙骗众人,却没有想他已经一语中的了。“所以还得留一手。”
殿上众人面面相觑,此时履亲王允祹言到:“既然鄂罗斯也可能翻脸,奴才以为或可以将新都设在三姓(依兰县)附近。”
“奴才附议。”愉亲王允禑也表示同意,虽然没有现成的城市,但松花江畔有足够的地方作为耕地,更为重要的是此地距离俄罗斯和华夏斗有足够安全的距离。“奴才还提议彻底废止布特哈八旗的貂皮税,改税为军役,以便扩大朝廷的兵力。”
大学士博定补充到:“若是布特哈八旗各部放弃游猎,朝廷也可以在新都附近划地安置,同样也可以给予免税的待遇。”
理藩院尚书鄂缉尔接口道:“一切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