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郑之我是郑克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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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避让

十一月的南中国海平静无波,原本强劲的北风在过了北回归线后也因为受到热带云团的作用而消弱了威力。此时,一队掠过珊瑚岛的舰船惊散了正在休憩的海鸟,扑扑棱棱的仿佛是在像这些不速之客提出抗议。

“真无聊。”轮值的杜虎瞅着蓝天白云发着牢骚。“都二十余日,什么鬼都没见到。”

“好了,别吼了,没见到也就没见到了,总好过前次飞鹰号遇到风浪吧。”一旁以领队身份充任日光号船长的贺天没好声没好气的劝诫着。“就你这耐心,等乙卯生都捞到领队了,你也做不成船长,到时候看你羞且不羞。”

“做不成领队就一定当不上船长?”杜虎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陈一他们三个到现在不还是班长嘛,可谁又能让他们把飞鹰、飞龙、骑士三舰给交出来?”

“就你这怂样,能跟三杰比?那可是特例,他们三个是总领亲口关照两年不能晋升官衔的,所以才委屈以班长的身份领船长一职。”贺天显然对这位同年没有办法,所以只能随他去了。“你且看好了,等两年一过,他们指日就上去了。”

杜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上去才好,上去了不久把位置给腾出来了吗?”

“腾出来?你想得倒美,”贺天递给他一杯茶,这是他们前前次的战利品,一艘八百料的广船中运往巴达维亚的商品,结果被贺天他们以资敌为由连人带船给抓回了台湾,按照郑克臧制定的规则,贺天以中层指挥官的身份分得了这些。“余可是听说总领有计划以新的建制编组远航营,到时候就没有队长、营官了,就只有船长、统领和提督的区别,而且后两者必须是建船长的,你说总领这样重视一船之长,谁还会把船长让出来给你做?”

“总领真有这个意思?”杜虎重视起来了,以至于没有注意茶的温度,一下子被烫伤了嘴。“我呸,呸,小天,你是不是想烫死俺,还少一个对手啊。”杜虎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贺天已经懒得跟他计较了。“可眼下远航营的船就那么几艘,那后来的人不都得熬着?”

“你说得没错,就是都得熬着。”贺天扳着手指数着。“麻英必然是霸着新建的飞天号的,飞鹰、飞龙、骑士也是三杰的,余也不可能把日光号让出来,所以,只能等出一艘新船,委一名船长,如此总领也好优中选优。”

“那俺岂不是没有希望了。”杜虎一阵泄气,远航营中比他出色的多了去了,真要如贺天所言的,那他可真的要落到乙卯生的后面去了。“俺怎么这么命苦啊,”杜虎嘟嘟囔囔着。“好不容易资历上去了••••••”

“别在那干嚎了,想当船长,可以啊,回台江队好了,要不去琉球营也成。”贺天故意刺激着杜虎。“常天远可是整天盼着有人能顶他的位置呢,巩天也说不定不想当他的副营官呢,你过去保不齐就连升三级了。”

“那种船长谁愿意去当啊。”杜虎手一挥,然而马上脸色一变。“这事可保不齐啊,”他这话说得很突兀,贺天也被他搞糊涂了。“真的有可能,没错,下一艘船不是巩天就是常天远的,总领一定是这个心思,要把人流转起来,才能让咱们彼此相争。”

贺天眉头一挑,杜虎说得还真有些道理,不过他已经是船长了,即便常天远和巩天到了远航营,也不见得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因此他一脸轻松的说到:“来就来嘛,不争上一争,怎么能显出谁有能耐,是谁饭桶来着。”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当了船长,就看着••••••”

杜虎还想说什么,突然头顶上的了望哨传来报告的吼声:“骑士号发来旗号,前方,夹板大船一艘,佛郎机人,船型未知,八千料以上。”

两人悚然而惊,别说八千料以上了,全队四艘战船加起来总的荷载也没有八千料,因此这可以说是整个远航营遇到的最大的威胁了,不过佛郎机人跟明郑之间并非敌对的关系,到底会不会打,还有待主帅的决定。

“快,向后方飞龙、飞天发信号,询问该如何应对。”贺天不敢怠慢,马上命令着。“本船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不管是当值还是休息的,得到命令之后都拼命的跑动起来,先是捆扎甲板和隔舱内容易移动的东西,随即清理各种容易在炮击中形成次伤害的小件物品,接着把装这防火的海砂的木桶推上甲板、置在炮仓中,然后将成桶、成箱的火药、弹丸依次放在两舷合计六门的三寸(6磅)炮边上---不过炮门并没有打开,这是因为纵帆船抢风航行,浪头溅得比较高,在战前打开会导致海水渗入,从而污损火药。

正在全体船员忙碌的时候,前方的进一步探查结果就传了过来:“骑士号确认,佛郎机船,约八千料,克拉克船型,单舷炮门十一,另上甲板有数位佛郎机快炮。”

刚刚听说是克拉克船型的时候贺天的脸色一缓,即便是单舷十一门炮的消息也没让他改变,但听说对方上甲板有能快速发射霰弹的佛郎机炮后,他的脸又慢慢沉了下来:“这仗难打了,刁斗,飞天号的命令来了没有。”

没有,了望哨一边干脆的回答,一边向主队打着旗号传达骑士号的最终报告,这个时候杜虎回到贺天的身边:“克拉克船跑得慢,咱们可以抢风拦截,但咱们的三寸炮威力不够,很难打沉对方,但要放走了对方,麻英也舍不得,估摸着正为此头疼。”

“这不是关键,虽然咱们不会跳帮,但克拉克船既大又高,佛郎机人居高临下,其上甲板的后膛速射炮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伤咱们露在船面上的水兵,但若是不逼进的话,正如你说的,三磅炮跟挠痒痒似的,就是飞龙和飞天的四寸(28磅)炮也未必能给对方造成什么威胁。”贺天叹息着。“这次估摸着麻英不肯冒险的。”

正说着,后面的命令通过旗号传了过来,果然如贺天所判断的:“全队转向,避让对方。”

警报解除了,但杜虎的脸色却是不好看,相信这也不是杜虎一个人的,看着嘴边的肉飞了,应该没有一个人会好受的:“咱们什么时候能有八千料的大船,不要八千料,五千料,老子就冲上去跟佛郎机人拼了。”

“别想了,眼下东宁能造三千料夹板船船已经不错了。”贺天拍了拍他的肩。“但不是不能造,而是没有合适的木料,而且英圭黎工匠走了,马原他们能一年两艘的造出来已经不易,就不要强求了,其实只是数量够,群狗也能咬死大象。”

“那也得把炮都换了,就咱们这些小炮,”杜虎摇摇头,这个时代海战的道理是船大胜船小,炮多胜炮少,群狗咬死大象的老黄历早就不再是金科玉律了。“就算佛郎机人任咱们打,也未必能打沉了,说不定轰了半天还漂在海面上呢••••••”

“蔡义派人去谒见了宁靖王?”郑克臧还不知道海上这一幕呢,但饶是如此,他此刻也很是生气。“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朱氏一脉了,该不会三国看多了,认为自己是刘皇叔,准备拿衣带诏吧,是不是还想清君侧呢。”

听到如此诛心的话,郑斌的脸也不禁抽搐了一下,不过明宗室在台这么多年了,这也是第一次发现有藩下私谒,难怪郑克臧会大发无名之火呢:“世孙,事情蔡义已经做下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蔡义的白衣军还有不少人在军中吧。”郑克臧冷冷的说到。“余怎么听说他最近身子有些不适,这样,郑卿,你且替余去看望一下,就从内库房里捡两味补药带过去,”郑斌浑身一激灵,郑克臧这是赐死啊。“叮嘱他好生喝了,不要传染给家人。”

“臣明白了。”郑斌不敢久留,当即提出告退。“臣这就去办。”

“记得别在办砸了。”郑斌差点脚一软,忙不迭的退了下去,看着他的背影,郑克臧眉头紧缩。“看起来,余的锦衣卫不得不早做规划了。”郑克臧传唤着。“来人,把军律司郁大人请来。”很快,郁平出现在了郑克臧的面前,郑克臧也不敢他闲话,单刀直入的问道。“卿可知道什么是厂卫?”郁平一脸的骇然。“很好,卿还有些知识,余也不想行此下策,但有些人就是不消停。”说到这,郑克臧死死的盯着郁平的眼睛。“卿可愿做余的陆炳吗?”

陆炳是明世宗时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因为是世宗的乳母子的关系深受信赖,其后又因在火场中就出世宗而倍受宠信,素有火灵官之称,是世宗朝四凶中唯一善终的,严世蕃曾说:“尝谓天下才、惟己与陆炳、杨博为三”,郑克臧这番话不啻是在承诺什么。

郁平知道郑克臧看似推心置腹,但此刻要是自己说个不字,估计马上就有侍卫出现,因此他权衡再三,一咬牙,死道士不死贫道,这个时候也只能为郑克臧做刀了。

“臣,臣定不负世孙重托!”

“很好,你回去后就在军律司内单独设立一科。”郑克臧满意的点点头。“不过,余也知道东宁各家都用的家生子,渗透进去甚难,余不会强迫卿马上做到能打探一切,还是那句话,慢慢来,稳着点,余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