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郑之我是郑克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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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三十万斤

“明中提督刘国轩率兵攻泉州,属邑皆下。

海澄之破,闽省震动。诸援兵退守漳州,国轩议乘虚捣泉州:吴淑分兵复长泰,国轩自率诸军攻同安。时都统雅大里自浙江调兵援海澄,至同安而海澄破;

闻国轩至,弃城走退泉州,国轩督水陆攻之。左虎卫江胜攻南安,下之。于是,惠安、安溪、永春、德化诸县守将皆相继弃城遁走。”

--------《闽海纪要》

在闽南郑军连番大胜的同时,得到水师左镇陈谅、右镇陈起明等部增援的杨贤率部五千奔袭新会,连下斗门、江门,新会守军不过八百,面对郑军兵锋毫无抵抗能力,只能闭门死守,然杨贤在一天之内就将其攻克,随后又直指凤城,造成粤省震动。

尚之信正在电白前线,听说后方吃紧,心中大骇,生怕郑军趁需攻入广州的他立刻回师,结果被祖泽清抓住机会实施反击,在损失了后队三千人之后方得以逃回阳江。

祖泽清本无大志只想割据一方,因此小富即安,见到尚军东撤便返转收取高、廉各府县,完成所谓粤西王的梦想去了。尚之信自此得到喘息的机会,在稍事整顿兵马之后,他留下总兵时应运部二千人防守阳江,自己率万五主力回师省城。

此时杨贤围攻顺德三日不下,便全军转向南海兵临佛山。

佛山早年被成为季华乡,因城内的塔坡岗挖出三尊佛像而改名。在明清之交,佛山与湖北的汉口镇、江西的景德镇和河南的朱仙镇并称中国的“四大名镇”、与北京、汉口、苏州并称为“天下四大聚”,并以镇内的冶铁业闻名广东、驰名全国。

然而佛山再繁华也不过是个镇级单位,镇墙低矮团练有限,抵御盗贼袭扰或许没有问题但却根本无法对抗有训练有素的军队。见到郑军气势汹汹杀奔而来,担心兵祸的阖镇缙绅、商家派人出镇斡旋,愿意白银三万两赎买郑军绕道。

“劳军?”杨贤看着几位士民代表和其奉上牛酒食物,不禁一阵冷笑。“尔等倒也有心。”

尽管杨贤的脸色阴沉,士民代表们还是赔笑道:“王师征讨尚逆,小民等本该箪食壶浆。”

“是嘛?”杨贤下马后绕着这三人转了两个圈子,伸手抓住其中一个的金钱鼠鞭,用力一扯,那人吃痛的叫了一声,然而更加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是杨贤接下来的话。“这个是什么?尔等就是以鞑虏顺民的身份来迎接王师的?”杨贤丢下手中捏着的发辫,随手一挥。“来人,将他们脑后的猪尾巴统统割掉!”

“大人,不能啊!”留发不留头,几个人吓得趴在那只给杨贤叩首。“饶命、饶命呢!”

杨贤摆摆手,示意亲军们退后,同时接过一个马扎坐了下来:“饶命,尔等只想着鞑虏要杀尔等的头,难不成本官的刀就不快了。”

几人伏在那里不敢抬头,但身子依然打颤着,甚至其中一个下身隐隐出现了水迹。

杨贤不屑的撇了撇嘴:“说吧,这劳军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人,小人们想起大人的兵绕道。”左首一人磕磕巴巴的说着。“大,大人的兵虽然秋毫无犯,但、但佛山镇小怕是、怕是无法支应、支应军需粮秣,阖镇百姓愿奉上白银万两,不,两万两。”尽管害怕,但商人的本能还是让他试图跟杨贤这讨价还价。“请大军过而不入。”

“两万两。”杨贤的目光一凝,郑军向南海、广州进军本来就是虚张声势,如今有这个意外之喜自然是锦上添花了,不过他也是老江湖,怎么可能被对方貌似慷慨的话所骗过去呢。“好大的手笔,佛山富庶天下有名,尔等这些年奉献给北虏的有多少,呵呵,来人呢,命令各镇加快脚步,酉时前必须开进佛山,届时少不得抄斩几个甘心事敌的汉奸,二万两,十个两万两也未必没有••••••”

“大人,”中间那人急了,杨贤的威胁几乎正中了他们的死穴,一旦郑军入镇,可想而知将会是一场劫难,就算有人侥幸逃脱了,可万一郑军杀性大作,佛山可就要废了。“三万两、不,五万两,只要大军不进镇,犒赏什么都好说。”

“哦?又改主意了?”杨贤摸了摸胡子。“五万两,啧啧,真不愧是天下四大之一。”但杨贤要的不光光是白花花的银子。“本藩不是绑匪,抓了几张肉票要赎金。”这话让下跪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郑军老将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结果还是杨贤自己揭开了底牌。“其实银子有三万两就足以犒赏全军了,不过,”三人心一沉,就听杨贤说道。“佛山向来以冶铁著名,明日日落前,镇上需备好三十万斤精铁、三万两白银及一应输运的车船送到本军营内,若是过时不至,就休怪本官大开杀戒了。”

“精铁!三十万斤!”听了杨贤报出的数字,左首那人一下子萎顿在地。“大人,这,这个数字实在太多了,且只给一日光景,让余等又如何筹措的齐备,还要输运车船,这一来一去,十万两都不够啊!”

“三十万斤精铁很多嘛?”杨贤站起来,一脚踢飞了马扎,气势汹汹的说道。“佛山周遭炉户数万家之众,日输镇内可达万斤,就算往来贩运有所损益,可镇子那么大,区区三十万斤的存货会没有?尔等是欺余老迈无知吗?”杨贤抽剑指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右首那人。“没有精铁,铸好的铁锁、铁线、铁砧、铁锅、铁镬、铁钟、铁针、铁犁、耙头、镰刀都可凑数,特别是尔等为尚之信铸的大炮••••••”

之前被寒光凛冽的宝剑指着已经够吓人的了,现在听到杨贤把老底都接出来了,右首此人更是一句话不说直接晕倒了。看着同伴的丑态,另外两人同样胆寒,只能唯唯诺诺的拼命点头,生怕再不答应就会触怒了杨贤丢了自己的脑袋。

“滚,”杨贤把剑插了回去。“明日日落前东西不到,后天一早攻镇,到时候鸡犬不留!”

几个士民代表连滚带爬的跑了,边上的副将有些纳闷的问道:“军门,干什么还要给他们两天时间?新会也一鼓而下了,区区小镇矮墙,咱们也就一两个回合就能拿下,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不是比跟他们磨牙强。”

“尚之信快赶回了。”杨贤的目光向西方注视着。“咱们的兵数不过他的三分之一,所以能省一点就省一点。”杨贤补充着。“再说了,攻城容易,抢些白银也不难,但收罗铁料再运出去就麻烦了,有镇里的百姓配合,自然要快许多。”

副将还是有些疑惑:“军门,这三十万斤铁料可占船位啊,楼船镇将本军运来时就已经激的满满当当的了,万一••••••这要是被尚之信的大军给围上了,一战之后就算本军获胜,也不单单是攻下佛山这个小镇的这点伤亡,还不如抢了银子就走呢。”

“台湾那边那么多新移民,铁器缺的不得了,光靠一月十万斤的出产又怎么够呢。”杨贤之前是工官,这些数字自然藏在他的心里。“布料什么还好说,可这铁器就是有银子也难打通关节的,要不是这次时间实在太紧,又岂是只跟这干墙头草要三十万斤。”说到这,杨贤拍了拍副将的肩。“怕误期就去多征集几条长龙来,实在不行使人砍了树扎木排,到时候咱们顺流而下,看他尚之信有没有胆子追到海边来•••••••”

三名使者逃回去一报告,佛山立刻鸡飞狗跳起来,面对在粤省所向披靡的郑军,佛山镇里的富绅、乡宦们绝对没有对战的勇气,经过一整夜的争吵,阖镇的商家终于接受了杨贤的通牒,于是从第二天一早开始,川流不息的运输队就将成捆成堆的铁料运到镇边码头。由于时间太紧,来不及一一称重,又生怕郑军在份量上做文章,因此各家商户只能从宽计算,就这样,最终送到镇外的铁器足足超过了杨贤要求的一成。

这堆积如山的铁器由上百条被镇民藏匿起来及郑军从周便村寨搜罗的小船顺着珠江密布的小河道一路南下,二天后在金湾入海,顺利的运抵了郑军的兵船---三十多万斤的铁器足足让这些小船运了三趟,直到全部郑军随船撤退后的第三天,尚之信部才姗姗来迟收复了新会县城和江门一地,至于斗门更是在郑军主力主动撤退后才敢小心进入。

尽管尚之信并不想直面郑军,但杨贤却没有就此停手的想法,在向东宁运输铁料的兵船将其部接回琼州修养三天之后,他又指挥部下在徐闻上岸,一路北上直逼雷州。雷州守军闻风逃遁,就这样郑军便于名义上打着周军旗号的祖泽清部接壤了。

祖泽清虽然恼怒郑军跟他抢地盘,但由于郑军战力强大且尚之信部尚有可能卷土重来,为了留下后路,他亲自拜访杨贤,双方约定以椹川巡检司为界,以北归祖部,以南归郑军。同时,祖军以低价向明郑方面提供耕牛、铁器、蔗糖、稻米,郑军则在尚军或清军来犯的时候出兵援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