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仅是吕夫人,连王应都惊呆了,吕岳是何人?乃是梁皇最疼爱的小女儿之夫,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人物,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如今竟然落得一个养马的下场。世事变化之快,怎能不教人惊叹。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恍若晴天霹雳一般,吕夫人怔在原地,一直喃喃的重复此话。
郎飞冷眼看着她,片刻后,待其稍平心绪,突然一拍案上响木,道:“吕夫人,五年前你在洛河县开设易香阁,行略卖人口之事,你可知罪?”
闻得响木之声,吕夫人猛地惊醒,后又听到郎飞的问话,眼珠转了半天,这妇人回道:“此事乃是已故的外子所为,小妇人并不知晓。”
听她事到如今还在狡辩,郎飞冷冷一笑,道:“此事有雪娅作证,你还妄想抵赖?是不是也要同那狗知府一般吃些刑罚才肯招认?”
“哼,你作为一个修仙者,难不成也要如酷吏一般,行那屈打成招之事不成?这女子乃是你带来之人,岂可令我心服?若是没有别的证据,只是刑讯逼供,那来吧,老娘和你奉陪到底。”
郎飞见她摆出一副滚刀肉的德行,不禁恨得牙痒,正想让左右衙役掌嘴之时,忽然斜下里窜出一个人来,指着吕夫人道:“若要其余人证又有何难?洛河城中贺三牛曾为你易香阁中执事,而他现下结发妻子便是你先前贩卖之人,此事洛河县内百姓皆知,吕夫人你还有何话说?”
“这……这……”吕妇人低头沉吟片刻,本着能抗一时是一时,能拖片刻是片刻的想法,望着走出的许勃道:“许勃,哦,如今该称你做许县令了,既然你言洛河城内有人可以作证,那你就将他们请来,老娘安心在这等着便是。”
“你……”见她全然不顾先前的贵妇颜面,撒起泼来,许勃顿时语塞。
郎飞在上冷眼旁观,看完眼下一切,眯着眼瞅了吕夫人半晌,开口道:“五年前我将众女救出,事后曾多方找寻,却怎也找不到你的踪迹,贺三牛是你阁中执事,据他所言,你还有一个贴身的仆从也同样不见了,应该是跟你一道来了这梁州吧?现如今,你是这梁州的风云人物,而那位叫做屈才的仆从在你的照佛下想必也混得风生水起吧。”
听到郎飞之话,吕夫人突然脸色一变。见及她的表情,郎飞心中一动,转头对堂下王应道:“王大人,你可派人查查吕夫人手下有没有一个叫做屈才的贴心仆从。”
“郎小仙长,不用查了,在这梁州,稍有身份之人皆知,吕夫人手下却有一个屈才,乃是她三楼十八铺的大总管。”
“哦,如此就简单了,即刻拘押屈才,让屈才来大理寺中和她对质,略卖人口乃是死罪,我就不信屈才冒着杀头的危险还敢保她。”
“啊!”郎飞话音一落,吕夫人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至极,颓然无助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见及此幕,郎飞冷冷一笑,道:“此次下山后的经历当真是一波三折,不成想此次梁州之行竟能了了五年前的因果,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
反复嘟囔几句,郎飞心中不禁唏嘘万千,末了摇摇头,叹口气,对着洞衍老道与王应道:“此妇人之罪当是略卖人口无疑,此刻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客栈休息了,她的事便交由你们处理吧。”
洞衍老道点点头,道:“郎小仙长放心,便是没有此事,老道也要追究她的罪责,更何况她还做了如此伤天害理行径。”
郎飞闻言一笑,向二人拱拱手,然后对着王子服等人道:“剩下之事便交给他们了,咱们返客栈,明日一早送李延太子回朝。”
几人闻言点头,跟着他走出门,别过洞衍老道二人,偱原路返回落脚的客栈。
待几人回得客栈,刚进门便见满满一桌子的酒菜。小芸眼珠滴溜溜瞅着门口,郎飞刚一进门她便一下跳至身旁,双臂环抱着郎飞手臂,撒娇道:“飞哥哥,飞哥哥,你看小芸为你准备了好大一桌子菜,为你顺利完成议和之事庆功。”
郎飞轻叹口气,手指轻刮她琼鼻一下,笑道:“还庆功?我看你是惹了事,怕我回来责怪于你,这才卖弄心思,讨好我吧。”
“吡”小芸食指按在嘴角,对郎飞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轻哼一声道:“哼,臭飞哥哥,坏飞哥哥,全被你猜中了。”
“你呀,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干嘛,都这么大了还改不了惹事的习惯,跟那呆子一般无二,还将清寒带去那种地方,要是让云羽师叔知道了,你就等着受责罚吧。”
小芸听得此话,一挑娥眉,道:“他敢!他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便让师父将他胡子全部拔光。再说了,今日之事我可是询问过方师妹的意见了,在他答应后我们才进去的。”
郎飞闻言戏谑的一笑,道:“哦?那你可问过子服师侄的意见了?”
“他呀,他就一小辈跟班,凡事都有我们两位师姑做主了,他哪敢有意见,对不对啊?子服师侄?”
王子服听他二人扯到自己身上,不由得脸色一愣,待看到小芸威胁的眼神,慌忙苦笑道:“芸师姑说的是,说的是。小侄一个晚辈,自是该当对您言听计从。”
郎飞眼光在王子服与小芸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十数遍,心中暗暗奇怪,这王子服乃是个如倔驴一般的人物,凭他五年前在玄羽峰连续堵了自己数日的山门便可知晓,怎么此刻在小芸面前活脱脱一副老鼠见了猫的神情。
百思不得其解,郎飞只得丢掉疑问,对着王子服恨声道:“你说你一个稳重之人,怎么今日也随了她们俩胡闹?二女一男逛青楼,若被云羽师叔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收拾你呢。”
“这……”王子服一脸委屈,刚想出口解释,抬头时突然瞥到小芸的眼神,立刻又如蔫了的茄子,低下头去。
郎飞见他不语,气冲冲的哼哼了几声,转眼看到自万花楼见到她时直到如今仍如喝醉一般,玉脸通红的方清寒,忍不住又捏了小芸鼻尖一下,指着方清寒道:“你明知这丫头不懂凡俗之事,却还说征得她同意云云,哼,下次再想与她一道出行,想都别想。”
小芸紧皱鼻头,摇着郎飞手臂道:“不去,飞哥哥,我保证不去了还不行吗?快坐,快坐,你也累了一天,赶快吃饭吧。”
郎飞无奈的轻叹一声,这才回身招呼一声脸色尴尬的李延几人入座用餐。
须臾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延与许勃毕竟只是凡人之躯,这一路劳顿,又经历今日之事,此刻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顿时感觉头昏脑沉,于是向郎飞几人起身告辞,各回房间安歇。
待席上只剩下他们几人,小芸却缠着诸人不许离开,并且还连连使坏,将那不堪饮酒的方清寒灌的醉意朦胧,一脸赧红。又过片刻,见及她眼神渐渐迷离,这才一把拉了雪娅,哈哈大笑着跑回卧房。
此时席间只剩下郎飞、方清寒、朱罡列与王子服四人,望着方清寒娇憨的模样,王子服只觉口干舌燥,匆匆饮下一口黄酒,起身迈步,拎着把长剑跑出门外。
待他走后,望着眼前人面桃花笑,妩媚芙蓉羞的方清寒,呆子抽着口水,苦着脸腹诽小芸几句,转头对着郎飞道:“飞哥儿,咱们来这梁都不是还有一事未办吗?趁此月黑风高夜岂不是最佳时机?”
郎飞眯着眼看他片刻,微微一笑,道:“你这夯货,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嘿嘿,飞哥儿,你说哪里话,休要取笑俺,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郎飞闻得此言,探头看看窗外,果见得天地间漆黑一片,星月无光。这小子沉吟片刻,突然点点头,道:“也罢,今天便入梁宫一行。”
朱罡列心中一喜,赶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伸手拉起郎飞,道:“事不宜迟,飞哥儿,这便走吧。”
郎飞闻言起身,二人出门来到院中,正赶上王子服在槐树之下舞剑。王子服见得二人身影一愣,疑惑的问道:“郎师叔,如今天色已晚,你们这是要去作何?”
郎飞正待回话,朱罡列这货却拉了他一把,转头神神秘秘的道:“赏花。”
王子服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道:“赏花?这大半夜的赏什么花?”
“要你管,你还是去屋内照看方师姑吧,她一个人还在那要酒喝哩。”
王子服听到呆子所言,心中一突,他本就是为了少看方清寒几眼躲了出来,却没想到二人又将此事推到他身上。
“唉。”王子服叹口气,正待转身回屋,却突然被郎飞一把拉住。“师侄且慢。”话罢又转头对着呆子道:“此行还需师妹同行才可。”
呆子一愣,不解的问道:“为何?”
郎飞嘿嘿一笑,道:“去了之后你自会知晓。”话罢一把放开那不知所措的王子服,闪身回屋。
几句话的功夫,这小子便搀着斜倚着他的方清寒走出房门,也不顾二人玩味的目光,与方清寒同乘身后跟出的小白儿,眨眼间冲天而去。
朱罡列见此咧嘴一笑,接着挑衅的看了王子服一眼,也驾了当扈,飞天而起,紧追郎飞而去。
王子服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没明白呆子那句“赏花。”末了只得无奈的摇摇头,收了长剑,转身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