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人会思考,会言语,故没有平等。你之平等,不是他人之平等;他人之平等,不是你之平等。
——《黄昏教典》第七章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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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音”大地上,一场白色灾害正四处肆虐。它比任何自然灾害都要让人敬畏,因为它——葬礼霉菌——永远饥渴,永不满足,不把一切有机物都吸收殆尽是决不罢休的。人类烧掉树林与草原,但当火焰熄灭后,这些白色怪物又会自灰烬中爬出,继续蚕食地表。可以说,在这种前所未见的亡灵天灾的逼迫下,生灵已退无可退。
“这么严重……”
在亚斯坦特的重灾区,一个祭祀在城下站定,满面忧愁地看着爬满白色的城墙。他拿出匕首,往手心处狠狠割了一下,血却是纯金色的。他将血液洒在地面,以血珠落点为中心,白色神奇地消退,扩散出一个又一个圆形空洞;而空洞范围内的哀伤蘑菇也迅速枯萎、变黑,化作一撮黑色渣滓,结束了短短的一生。几个躲在门洞阴影里的霉菌巡游者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自然消融,连一颗孢子都没有留下。
大约三十多分钟后,祭祀走到城市中心地带,他身后的区域都已被清理干净。这时候,一个声音自空中传来:“你虽然能清理霉菌,但光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你要干到什么时候?你其他事情都不用干啦?”
祭祀抬头,对这个拍翅下降的鸟人道:“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能办到,假如我嫌累而不去做的话,那大家还能依靠谁呢?”
“又来了,全世界第一的个人英雄主义者……”鸟人叹道,眼睛红亮得像是烙铁:“你每一滴血都在消耗自己的经验值!但你就算牺牲自己,也只会徒劳无功。我敢说,就算你降到0级,你也没办法阻止这一切!”
祭祀只是笑笑:“我倒是觉得,如果我降到0级,整个灰烬旷野都会被净化一空,乃至于这片土地再也不适合葬礼霉菌生存。仔细一想,似乎挺划算的。”
“别傻了,明明就只差一步,难道你不想三转吗?!掉到0级再爬起来是什么概念?不是每个人都像江花火那样坚强的!”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的话,至少我的坚强不输于他,你们亦然。”
“噢,真见鬼,我看全美国没有人能比你更有牺牲精神。你赢了,妈的,你彻底击败所有人了!”鸟人翻了个白眼:“幸好,情况没有恶劣到需要牺牲你的地步,老兄。在现代社会,你得学会团队合作,别老想着大包大揽。”
“合作?”
鸟人拍拍胸口:“没错,和我、白头鹰、百宝袋合作,将这一场灾难终止。这个建议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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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之城”。
当清沂吃饭归来后,四下都找不到澜沧龙王,最后才发现他在世界树上躲着呢。正这时,将臣老师的声音就毫不客气地在他脑壳里炸开:“臭小子,给我上来,见过你大师兄!”不说清沂还真忘记了,他和江花火是师兄弟。莫非老师要训话?这样也好,要是再搞什么特训,那他可受不了。
当他爬上世界树时,看见三位高人依旧呈等边三角形的方位坐着;这方位有个说法,将臣称之为“天地人三才”,德弗•布雷则表示这是“一切魔法阵的三个基点”,死神化身则淡淡纠正他们,说这叫“三位一体”。江花火老老实实地坐在将臣左手边,还冲清沂眨眨眼。
将臣正装模作样地训着大弟子呢:“你现在厉害了啊,指导起师弟还一套一套的。”
“要是老师你不偷懒,哪轮到我来教。”江花火嘀咕道,然后在老师发火前赶紧转移话题:“啊,他来了。”
将臣扭头,横了清沂一眼,伸手拍拍右边:“坐这儿。你师兄说我平日对你疏于教导,这岂不是信口雌黄?”
“那是,那是,谁都知道,您一直都对我谆谆教导、无微不至的。”清沂赔笑道。他虽然也想嘀咕些什么,但考虑到这儿离地面很高,被一巴掌打下去的话多半是被秒杀……因此三转以前还是别嘀咕了。
德弗阴测测地笑起来:“典型的口不对心。”
将臣脸色难看,差点没显现“大罗尸王相”,好容易才忍住,作色道:“我倒是想教他来着,可他自个儿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我撇了老脸,巴巴地求他听课?”
这话说得满满都是怨气,清沂赶紧道:“我事情多,真没办法久留,这不,过几天又要出国了……您赶紧的帮我临阵磨枪,怎么样?”
“我就不该收你们这些冒险者做徒弟,整天就懂得打怪升级,一点儿正事都不干。你想怎么个磨法?”将臣骂归骂,但对教学可不含糊。
在清沂预计中,这回去亚斯坦特肯定少不了和铁蹄骑士团交手,一想起那个琼尼,他就头痛无比:“教廷的人掌握神圣力量,对我很有克制。我想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战胜对方?”
将臣一拍大腿:“问得好!你问的范畴已归天地玄奥,弄懂了就对你大有裨益!你可知,我‘华夏’滔滔几千年,但凡修真了道之人,都要弄懂的一个词儿是什么?是‘阴阳’!这世界万物都可对立划分为两面,一面为阴,一面为阳,按照这个原理又有了高下之分、美丑之分、正邪之分和好坏之分,等等。但你要搞清楚,这个划分标准不是由天地制订的,是由我们制订的。是我们将两种事物做对比,这才分出标准;而在冥冥上苍眼中,世间万物都是一样的!所以,什么‘神圣’、什么‘卑劣’,那绝不是事物的本质。”
清沂苦笑道:“我听着有些混乱。”
“那好,我问你,死灵生物被世人称为‘卑劣者’,是否真的卑劣?那所谓教廷,又是否个个都超凡入圣、教化天下?”
“不能一概而论。”清沂想了想:“我觉得,死灵生物里也是有心地善良的人的,而教廷里也不一定都是好人。在咱们眼里,牧师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我再问你,既然有好坏之分,是否每个人都可以被分为好人和坏人?到底是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当然不能简单划分。人性是复杂的,只有小孩子才会执着于从银幕上区分好坏。”
“那最后,我问你,是否邪不胜正?”
清沂这回考虑了很久,才道:“是的。古往今来,正义必胜。”
“呸!这句话被认为是公理,我却觉得狗屁不如,要不然怎么还有另一句话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若正义必胜,难道被你灭掉的奥尔奎拉是邪恶的,你才是正义的?!胜利永远取决于力量,再没有第二个标准!”
(江花火插嘴道:“你这回击败白头鹰,手段称不上光明磊落。你宁愿要正义地输,还是卑鄙地胜利?”)
(清沂果断道:“废话,我要胜利。”)
“你之所以屡屡受挫,是因为你的拳头不够硬,是因为站在你这边的人太少!你一个人去和世界为敌,那是找死;但当半个世界都与你同气连枝,你就不会再失败;若果你掌握了这个世界,你甚至可以更改正义与邪恶的标准,一切与你为敌者皆是罪人!”
将臣讲得激动,干脆站了起来,手舞足蹈之间罡风四散,吹得清沂差些没摔下去:“究其原理,便是‘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与阳时刻在变化,一会儿你占了上风,一会儿我又夺到优势,决没有说哪个更高一筹!没错,你被教廷的人克制,但教廷的人又何尝不是被你克制?”
的确如此!听了这一番话,清沂思路豁然畅通。他是老玩家,在以往的战斗中也很敏锐地发现,有时元素相克理论是行不通的,一个40级的水系魔法师照样会被45级的火系魔兽打得嗷嗷叫;如果光明一定能压倒黑暗,德弗•布里也没办法当着教廷的面发动第二次“泪干之夜”。不过理论依旧改变不了事实,琼尼对他依然有莫大的威胁。他现在54级,和准英雄级(75级)的琼尼交手真的是等于送经验。要不,拉上黑色锋锐一起?
“因此,用‘阴阳’来诠释大道,是对大道的亵渎!道就是道,不能给它随意命名,也不能为它制订划分标准,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是也。”好好掉了一回书袋,将臣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半眯着眼,问:“现在,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不过啊,您讲课是讲得挺到位的,但我实力没变过,还是打不赢对方啊。”清沂苦笑。
将臣哼了一声:“你拳头不够硬那是你的问题。听一堂课就能突飞猛进,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你啊,就是太急功近利了。须知道水到才能渠成,少了这些基本功,你的成就高不到哪里去。你目前欠缺的就是战斗技巧罢了,让你师兄教你。”
江花火起身,对清沂笑道:“老师要继续聊天,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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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地面,两人边走边聊,虽说不上投契,但氛围挺友好的。由于江花火是一方霸主,其管理经验相当独到,让清沂听了也很有补益。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也许是看了一眼时间,江花火惊讶道:“什么,都凌晨五点(北京时间)了?不行了,我得补个回笼觉。不介意我叫你六月吧?我觉得你的名字挺亲切的。六月,以后比萨就是我的代言人,只要力所能及或者是不触犯原则,他都会帮助你的。同时,我们也需要在你的港口建立船坞。”
“没问题,以后的合作机会还很多。”清沂一口答应。“你现在打算回去?”
“是啊,总不能久留在‘福音’吧。”
这时,系统公告忽然响起,告诉大家圣诞节活动即将开始。两人第一时间查看公告详情,然后清沂试探地问:“现在呢?”
江花火哈哈笑道:“好吧,又不是没通宵过!难得能参加一次圣诞节活动,怎么能错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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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写完发现已是晚上11点40,赶不上更新,不好意思。本月不会再断更,放心)
(作者电脑已抽,今天代发略慢,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