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可以说是卡梅尔从地球上吸引进来学历最高的一位科研工作者,他在的时候,封敬亭都会有事没事去找他请教许多问题,他也是卡梅尔在进行身份审查的时候,第一批默认的全权公民当中的一个,因为他从事工作的需要,他个人在魔法控制上所受到的限制也极小,在卡梅尔的这段时间内,更是整天钻在研究所里,就在他离开前的一个星期,几名施法者还曾经私下商量过,是不是找个机会和伊凡说说,看看有没有可能将他提升为第六名施法者。
在这之前,汪铭就已经在内部会议上提到过,将魔法研究部部长的职位转让给劳伦斯,因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因为专业原因,劳伦斯可能是在魔法研究方面最有话语权的人了,就连伊凡几次去研究所之后也提起过,如果劳伦斯不是一位平民而是一名法师,那他一定会比自己强的多。
那些本来只有伊凡能够看得懂的魔法结构,劳伦斯只是经过一个多月的钻研,以及和伊凡的讨论,就已经成功的建立起理论体系,甚至在伊凡的基础上进行了优化,这些优化甚至得到了伊凡本人高度的赞扬,虽然从表面上来看,魔法原理研究好像并没有什么进展,而事实上,许多了解内情的人都对劳伦斯有着不一般的佩服,劳伦斯走之前,已经是大家公认现在意识网内,唯一可以和伊凡讨论魔法细节的人。
可以说,劳伦斯在走之前,已经是意识网内一名“准施法者”了,除了没有一个正式的名义,以及不参与会议,他已经完全具备了一个施法者的硬件条件、
但即使天才如他,在面临法师和平民这道天然鸿沟的时候,始终还是没能找到跨越的方法。
伊凡是从汪铭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就在劳伦斯离开之后不到一个小时,汪铭就拿着劳伦斯留下的一封信,他的卡梅尔身份证以及通讯器找到了伊凡,这封信是劳伦斯制定交给伊凡的。
伊凡当着汪铭的面打开了这信,并轻声的念了出来。
在这封信当中,劳伦斯先是对自己的不辞而别表示了歉意,但他随后又说明,自己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免去不必要的解释,在卡梅尔呆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他人生最充实,但也是最失落的一段时间,刚刚来的时候,他因为可以亲身接触魔法而感到兴奋,但是到了后来,这种兴奋却变成了一种痛苦的折磨——因为他始终寻找不到,这种真实存在的现象之所以能够存在的原理,更不用说如何脱离意识网去释放它了。
“……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我深信地球上所有的现象都可以用理论来解释,我深信即使一种现象现在缺乏解释,在未来也会存在这种可能,但魔法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这种幻想,是的,我承认魔法的存在是一种奇迹,但这种奇迹却摧毁了我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东西,我开始对它感到敬畏,到最后甚至是害怕……”
看完信之后,伊凡摇头发出了一声感慨:“可惜了,这么一个纯粹的人离开了卡梅尔,这是我们的损失。”
劳伦斯进意识网的时候,是美国对意识网管制最严格的阶段,也是意识网在中美发展的低潮期,而在他走的这时候,现在几乎所有知道卡梅尔的意识网用户都在想办法提出移民申请,别说卡梅尔,就算是乍得国籍也有人在争取,而已经成功了的一部分人很大一部分又在忙着申请全权公民,另外试验性询问施法者应该怎么申请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别说是一个准施法者,就仅仅是对方全权公民身份,如果这个身份可以买卖的话,汪铭相信即使有人愿意花上几百上千万,也完全有可能。
当所有人都在为魔法的神奇而感到痴迷时,劳伦斯却选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回去之后面对的可能是失业,禁止进入政府敏感部门,CIA对他24小时监听,以及许多人的不理解,他不是不知道这些,但他还是就这么走了,就像他当时在大学突然辞职来到卡梅尔。
“我多少能够理解一些他的想法,”汪铭说,“封敬亭曾经也对我说到过,说他们这科搞物理的最大的一个恐惧就是,某一天忽然得知,这个世界其实根本不可被理解,或者所有已知的规律全部失效,魔法现在就成了这样一个让他们绝望的工具。”
“他们活的太理想,太认真,也太纯粹,这样的活法固然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但一旦他们的理想世界受到伤害,很容易形成心理上的打击。封敬亭就曾经对我说过,科学之所以能够吸引人的注意,逐步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正是因为它能满足人的好奇心,在现实和理想两个世界之间搭建了桥梁,它是解释世界的工具。”
“你说的很对,”伊凡点头赞同,“玩世不恭者脸上永远带着笑脸,这笑脸并不能代表他们乐观,只能代表他们对世界缺乏责任,他们只是自己生活的旁观者……算了,不说这些了,劳伦斯的个人信息还是暂且保留吧,记得随时对他保持关注,刚才你也说了,这种事情对他可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要防止他做出蠢事。”
……
南宫云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太适应这种失去重力的感觉,好在昨天晚上入睡之前,她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用皮带把自己束缚在床上。
今天是星期天,休息日,也是卡梅尔空间站第二次停运的日子,不知不觉,第三片空间站也已经组装完毕,通知上说了,这次停运的时间大概为12个小时,大概是从早上6点到晚上六点,最迟在晚上8点左右就会再次进入加速阶段。
好在空间站为这一切都有了相应的一些准备,起床之后,南宫云根据卡梅尔自己曾经上过的几节零重力环境培训课内容,从床底下拿起那双从来没穿过的带磁铁的运动鞋,有些笨拙的在卫生间完成了以往习以为常的洗漱。
根据封敬亭在空间站设的规定,停运期间门都是默认反锁的,出门需要空间站管理处允许,南宫云尝试打开门的时候,发现果然如此,她拿起房间的电话拨打了空间站管理处电话,在告知对方自己身份后,提出了出门的请求。
因为南宫云曾经专门上过零重力环境的培训课程,而且理由也很正常,所以她的申请被批准了。
南宫云说不清楚在零重力环境中,走路行动是轻松了还是麻烦了,不过感觉很新奇就是了,以往人来人往的走道中,现在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南宫云在走廊上轻轻的跳跃,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水中的鱼,随意而任性的漂浮着。
在空间中中,不同时间建造的空间站也被称之为不同的区,每一个区也就相当于整个空间站的一“片”,她现在居住的地方就属于二区三层,而现在正在安装的三区就在她的侧面发生,一路上,透过玻璃窗,她看见许多房间的侧墙都已经被拆除,透过这些房间,她能够直接看到空间站外面的世界,许多工人都在身上都绑着一根绳子,手上拿着各种工具在工作者,那些平时看起来非常重的金属板,现在一个普通工人都能利用绳子捆住,轻易的拉动。
从她住的地方到监察部平时走路最多也就十分钟时间,但这次南宫云却花了接近半个小时,在敲响部长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身上甚至微微出汗了。
林泉才刚刚回来没多久,南宫云进门的时候,看到他正在咕咚咕咚的用一个塑料软包装袋大口喝水,空气中还悬浮着他不小心漏出的几滴水滴,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在乍得跟李立天他们一起考察乍得在与苏丹交界的区域难民接收状况,南宫云主动联系他的时候,维持秩序的军队才刚刚将秩序恢复平静。
据说苏丹最近又出现了武装的游击队抢(和谐)劫平民的事件,在边境附近许多村民的村庄都被焚毁,李立天得知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让安娜随时保持对边境线上的关注,阻止武装势力的进入,将灾难蔓延至乍得。
在距离边境一百多公里的阿贝歇,城市中已经到处拥挤着陌生人群,这些人在本地传统军队的维持下,还能够勉强维持秩序,但随着人越来越多的涌入,李立天已经开始计划把这些人在阿贝歇就地集中起来,征用城市内部分建筑作为安置场所,同时统筹调集粮食,药品,当然,最重要的还有通讯器。
这种事情据说在非洲每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在国际上,这种事情估计也就是新闻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人道主义灾难,以及一些伤亡数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林泉和李立天他们根本就不敢相信21世纪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找我?”看到进来的南宫云,林泉对着她笑了笑,在除夕那天,这个女人给林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就是从那次事情之后,两人也算是有了交情,在空间站内遇到的时候,也会互相打个招呼。
南宫云略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问:“我是想问一下,上次你跟我说过的,关于伊凡的故事,都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