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敬亭和汪铭一行从这个单独的实验室回到空间站的时候,时间已经快接近早上8点,不过他们脸上完全看不出倦意,在去食堂吃早饭的路上,每一个人都在激动地讨论着有关魔法的话题。
实验室新进来的两名助手都是封敬亭亲自从应届毕业生当中筛选过来的,一个叫张盛,现在是李立天的助手,另一个叫曹进学,现在给森田当助手,刚进空间站的时候,两个人都还对这里保持着一点警惕,但是仅仅半个月后,两人都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后留在这里长干,除了这边管吃管住还有不菲的待遇,能够近距离接触地球上根本不存在的规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进行这种前所未有的魔法研究,确实对年轻人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力。
“……有了魔法,哪还需要什么火箭啊,飞船什么的,直接,以后在地球跟火星之间打开通道,要什么拿什么,就跟进自己家门似的……以前我总觉得发展宇航科技没什么前途,你想,宇宙这么大,飞船的速度顶天了也就是光速,到最近的半人马座来回就得8年多……魔法就等于是虫洞科技,当然,前提是我们得准备一个施法距离超级长的空间联接……”曹进学眉飞色舞的说道,“我看以后对魔法的研究方向还是的放在它的影响距离上,现在标准的魔法最大也不过一两公里,太短了,要是把这个数量级提个几千倍,我们就可以不用火箭把卫星送上轨道,就算少一点,只有几十几百倍,那也可以用来寻找地下矿脉,开采矿石什么的……连洞都不用钻……”
张盛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我还是觉得研究原理比较有趣,虽然这几天连觉都没睡好……不过真发现了点什么,还真是爽……今天的发现对魔法来说才是一个开头,就好像刚刚发明了数学的加减法一样,顺着这条路走下去,绝对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诶,你看,那是什么?”
在路过一个正在施工的房间时,张盛问道。
顺着张盛所指的方向,曹进文看到了一个类似旗杆的东西,对,就是旗杆,一根十几米的不锈钢旗杆,在旗杆地下,还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高台,旗杆中部还耷拉着一幅正在上升的蓝白相间的条纹旗帜,旗帜中央好像还画着图案,不过看的不太清楚。——在曹进文的印象中,似乎没有类似于这个旗帜的印象,这个旗帜能够在这里,说明了它是有一定意义的,毕竟要在空间站里腾出一个可以升旗的地方,是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空间站每一层的层高差不多只有三米,印象中,在他们刚来的时候,空间站的建设也就刚刚到第四层,听说最初的空间站是只有两层的,但是现在,已经不知不觉修到十几层了,而要立起眼前的这根旗杆,意味着需要把整个楼层之间打通,这对整个空间站的原先布局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很大的改动。
在旗杆的底部,有一个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正在不断的拉着绳子,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旗帜很快就已经接近了顶端,不过有些可惜的是,空间站里没有风,旗帜一直垂在一边,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具体的内容也看的不太清楚。
“林泉,”封敬亭对着那个年轻人打招呼,他一边把绳子绑在旗杆边,一边回过对着他们几人点头示意,然后抬头对着旗杆顶部用力喊,“把风扇开关开起来,我这固定好了。”
上面的房间口露出一个蓝色安全帽,然后又缩了回去,在场的人都听到一阵风机启动的声音,然后就看到头顶的旗帜开始迎风招展起来,曹进文也随之看清楚国旗中央的图案,是一个用金色线条描绘的六角星芒。
“这是我们的国旗,”封敬亭对着两人介绍道,“卡梅尔王国的国旗。”
“卡梅尔王国?”张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重复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名字,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国家在哪个洲?”
曹进文却惊讶又激动的发出惊呼:“国家?王国!这么说来我们现在还是在国外工作了。”
“算是吧,哈哈”封敬亭笑出了声,“不过这个国家,可能比地球上一艘游轮还要小。”
“那以后我们过来是不是还要准备签证什么的……”张盛开玩笑。
曹进文却有些当真了:“对了,这个国家的国籍要怎么加入?我想申请一个试试看。”
封敬亭佯装严肃的说:“那你得考虑清楚了,我们这里可是不承认双重国籍的。”
“无所谓啦,反正来这里工作我的身份证又不会被注销,还不是一样,对了,这个国家有没有在联合国备案?”
“恐怕没有,”封敬亭惋惜的说,“我们试着申请过,不过他们给我们回信说首先要在世界地图上标示出国家的地理位置。”
“联合国只承认地球上的国家吗?”张盛好奇的问道。
“现在是,”封敬亭点头,“但以后就未必了。”
说话间,林泉也走了过来,对着封敬亭问:“怎么样,效果还可以吧。”
封敬亭笑着点头:“还不错,不过就是感觉颜色有点偏淡,没有国旗的那种气势。”
“这不是问题,”林泉笑着说,“气势吗,是人感觉出来的,等有一天世界地图上一大半都插着这个旗帜,就算是白旗,那也是气势!”
“一大半?”封敬亭大笑,“你干脆说全部好了。”
“那怎么行?”林泉一本正经的对着三人说,“总要留点敌人来感觉一下这个国旗的气势吧,不然怎么对的起我的劳动成果。”
……
作为卡梅尔王国的“宰相”兼职“外交大臣”,李立天终于取得了一个阶段性的外交成果——他在地球上建立了第一个大使馆,也就是说,卡梅尔王国有了第一个外交国,这个国家的名字叫,嗯,乍得。
花几亿美元买一个破破烂烂的大使馆,以及一个只能持续几个月的外交承认名头,这种本来一直被林泉他们视作犯傻的行为,现在放在自己头上,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值,但不得不说,感觉还是有一些的。
以前林泉只是在网络上见过台湾好像干过这种事,为了加入联合国,在非洲投入了很多,不过最终还是一场空,在这次举行的例行会议上,林泉也问了李立天是不是以后还会出现这种事情,李立天摇了摇头。
“外交国什么的并不重要,我看重的是这个国家本身,这只是一个渗透的借口而已。”李立天说,“这个国家就跟之前安娜见过的刚果一样,在我们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地狱,全国的生活水平大部分还停留在我们的三四十年代,国家体制名义上是民主,实际上比独裁还糟糕,全国有8成以上的人是文盲,同样8成以上的人生活水平在贫穷线以下,8成的人靠自然耕作和传统畜牧业为生……大概可以这么认为,这个国家8成看起来就像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李立天的最后的这句话引起了一阵笑声,但是笑过之后,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非洲这些国家是什么样的生存状况,如果说他们之前不了解,那么最近随着越来越多的黑人加入意识网,也都知道了一点,空间站在他们看来只能算一般的生活水平,对于大部分的黑人来说,说天堂都不过分,直到现在,仍然有黑人会管在场的几位施法者叫“神”。
“选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国家的面积还不算小,意识网总有跟这个世界接触的一天,这个世界除了主流的发达国家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国家处在这样的贫穷和蒙昧之中,这是这个世界的不幸,但也是我们的幸运,我的计划是,以扶贫的名义,用意识网逐渐渗透这些国家,帮助生活在其中的人们觉醒,帮助他们推翻现有的政府和秩序,进而建立意识网在世界上的第一处基地。”
“推翻政府?!”林泉和封敬亭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相对而言,安娜和汪铭则显得平静了很多,对于意识网会走出这一步,他们都已经有很好的心心理准备。
“这样的话……”林泉皱了皱眉头,“不会引起其他国家的干涉吗?”
林泉虽然对政治不是很关心,但是没吃过猪肉,猪跑还是见过的,如果意识网在这个国家占的比例过大,一旦发动“政变”,或者出了什么“事故”,很有可能引起国际上的关注。
“放心好了,我会注意方法,尽量把事情做得好看一点的,”李立天点头说,“乍得的全国兵力也不过三四万人,武器水平……这个无所谓,到时候我们会用最效率的方法在‘一瞬间’控制整个政府,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具体的方案我已经在跟安娜研究了,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估计会在两三个月之后动手。”
“可如果我知道的没错的话,目前我们所有的‘兵力’,也才刚刚超过一百人……虽然他们都有魔法,但,一百人对三四万……”林泉犹豫了一下,“真的没有问题吗?”
“那当然,”李立天一口断定,“别说一百人,就算只有十个人,对付这种程度的国家,也已经完全足够,更何况,现在是一百人,三个月之后,肯定不会是这个数字。”
“乍得的总人口为一千多万,总领土面积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其中北部大部分都是沙漠,乍得深处北非中腹,跟其他多个国家接壤,而这些国家大部分也跟乍得一样,处于极度不发达的状态,一旦我们控制了乍得,就可以把意识网的影响力呈辐射状散布出去……”
“可要治理这么大,而且这么贫穷的国家……我们能行吗?”林泉还是不可避免的担心道,“可能我们比原来的政府做的更差也说不定……”
“要对我们有信心,对意识网有信心,对魔法有信心,”李立天一连说了三个信心道,“就算我们做的再差,也不可能比现在的政府更差了,所谓的治理国家,无非就是引导人民如何去劳动,对于这一点,我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
李立天说完,用空间之手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大堆的资料,他站在会议桌边上,拍着资料对所有人说:“这就是在未来几年,我们意识网即将开展的全部项目,这些项目中可能只有小部分适合在空间站内发展,其他的大部分,需要在地球上建设相对独立而且集中的工业区,光是这些项目,估计就够全乍得人民干上几年,而几年之后……”
李立天意味深长的对着所有人微微一笑:“我们手上可能远远不止一个乍得了。”
……
虽然“渗透并推翻一个国家”听起来很离奇,甚至可以说诡异,但就跟上次“建国”的提案一样,还是很顺利的通过了,其实在投票的时候,所有人的思维很简单,简单到就跟大象塞冰箱一样,甚至还少了一步。
1,这件事情究竟对不对,应不应该做,也许不能说完全对,但百分之80对还是没什么意外的,一个有趣的细节也许可以解释这一点:提案结束后,安娜把这个计划告诉了自己手底下的士兵,他们一开始都兴致高昂的表示赞成,但是随后又有人反对——反对的人希望安娜能够提议“优先推翻”自己的国家。
2,这件事情有没有能力去做,或者做了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无法承受的后果。很显然,这也是没有的,事情最差的结果就是失败,但他们还能回到空间站,这里是绝对安全而且永远不可能找到的堡垒。
安娜被任命为整个行动的军事负责人,从现在开始,她就需要动员手下通过各种各样的魔法搜集相关的资料,加强魔法训练,甚至有必要加强一些常规武器的训练,为几个月之后的“政变”作好充分的准备。
李立天则是当之无愧的整个行动的统筹者,因为在德国建设的意识网通讯器全自动生产线已经投产的缘故,他现在每个月都能凭空多出数百万块意识网通讯器,这部分通讯器他不准备再投入市场,而是准备以“扶贫”的名义,在乍得国内广为传播,理论上三个月之后全乍得的人都可以人手一只通讯器,这将会之后的“政变”做足民心上的准备。
至于其他的三个“部长”,当然还是各干各事。
会议结束之后,李立天私下里又找到了林泉,小声的提醒他,上次他说的监察部扩张的事情,如果有什么提议,可以尽快给他,他一定会批准的。
上次的事情之后,李立天总觉得自己欠了林泉一个很大的人情,而从他的能力来看,林泉以后在意识网的地位也肯定低不了,所有,他一直在想着以什么方式“投桃报李”一下,在看到林泉脸上出现疑惑的神情后,李立天以为他是在为具体的规模犯难,于是他又低声说:“封敬亭那边的投资规模早已经过亿,而安娜那边以后也不会小,你提个几百万的项目,没人会说什么。”
听李立天这么说,林泉的疑惑却是更深了:“钱你不是已经批给我了吗?”
“批给你了?”李立天摇头否认,“没有啊?所有的项目资金我这里都是专项拨款的,我不记得……对了,是不是我手底下的财务经理批给你的?”
上次回去之后,李立天就对手底下人交代,如果林泉来找他们要资金,一百万以下可以当即批给他,可能是林泉觉得数目小,去找他们说也说不定……
但林泉接下来说的话却完全打破了他的猜测:“前几天我去查……嗯,你给我的工资卡,看到上面一下子多出十五万,这么多钱,总不会是工资吧,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也没什么管理人的经验。正想着这笔钱该怎么花呢……”
林泉说着说着,看到李立天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他小声的问道:“是不是这笔钱还得交回去,按你说的专项资金来啊……”
“林泉,你啊,”李立天好气又好笑的摇着头,“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幼稚,既然给你的时候说是工资卡,那里面自然就是你的工资了,专项的资金会专门另给你卡,所有的资金动向都是被监控的,哪有你说的这么随意。虽然伊凡他从来不查这一块,但是账目到现在每一笔都是清清楚楚……跟你说这么多你可能也不愿意听,这么着吧,你先打个报告,以监察部预备资金的名义,先领两百万过去,另外,我再派几个人,帮助你做一下初步的资金规划,这一个多月意识网用户从几千到近百万,你一个人就忙的过来?”
“工作我倒是感觉没什么,人多了可能还更好管,我想可能是因为公共意识影响力大的原因,许多问题还没有出现就已经自动消失了……刚刚你说,十五万全是我的工资?不会是把一年的全都预发给我了吧。”
李立天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咬着牙齿回答这个没出息的:“是一个月的。”
林泉看着李立天,眨巴眨巴眼睛,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再次朝他确认:“你确定?一个月工资15万?要是真的我下午就把它们全花了,要退可就没了。”
李立天无奈的朝他挥挥手,做出赶走的动作:“去花吧,去花吧。”
林泉却还是赖着没走,死缠烂打的问:“你确定这个数字不是多了两个0?”说实话,如果是1500,林泉可能会稍微有些失望,但还是能够接受,但是15万……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能力。
“施法者所有的工资待遇都是伊凡亲自定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按什么标准,老实说吧,所有人当中,我的工资是最低的,三万不到,连我手底下的财务经理都不如……其次是汪铭、安娜和封敬亭,你是我们几个人当中最高的。”
……
老实说,林泉自打毕业之后,就没有想过自己银行卡里会有六位数存在的场景,一个月15万,如果他现在去跟大学同学说,自己刚毕业没多久就找了一份月薪15万的工作,别人估计只会用鄙视再加羡慕的眼神看他一眼,悄声问:“身体还吃得消吗?……”
哲学从来就不是一门赚钱的学问,而思想从来也不跟财富挂钩,林泉学习这些东西,只是因为自己的需要,他思考这些问题,甚至是这份工作中碰到的问题,很大程度也是他觉得思考这些问题存在意义,如果要真的靠这个赚钱,那最可行的可能就是出书,或者去哪个大学当教授,但是他的水平——说实话,充其量也就是个哲学爱好者,除了自己看的那几本书,根本就没受过一丁点专业哲学教育,思想上也没有形成属于自己的体系,这样的水平,拿15万一个月,按他的经验来看,多了,多的太多了。
刚才他说回去就把这些钱花光,可是回来之后,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该如何花这笔钱,买车?他没驾照,而且有魔法,完全没必要。买房?空间站内已经免费分给他一套住房,在伊凡楼下那套也住着,再买?为房价做贡献吗?
以前他一直觉得人穷志短是因果关系,但是现在看来,穷人有钱了,志气也长不了,他还记得在QQ群上,大学里的那帮同学整天就捣鼓搞投资,做创业,三天两头找项目,拉资金,动不动就说,只要给他XX资金,他就……
看来,这毕竟是一个资本主义的世界啊,自己生活在这样的时代,到底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悲哀。
林泉无奈的遐想着,把银行卡随手塞进钱包,习惯性的来到阳台,自嘲道:“看来自己也就是晒太阳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