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计议?这话从何说起?”陈其美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恼火,声音不免稍微提高了那么一点点,引来走廊里其它同志们一阵好奇的注视和目光。在他看来,既然没事那就早点离开,老是躲在医院里算怎么一回事啊?
王亚樵苦笑连连,心道我总不能说是在等总部接下来的命令吧?他眼珠子一转立刻计上心来,连忙伸指‘嘘’了一下示意不要这么大声:“陈督军,小心隔墙有耳!”
陈其美好一阵诧异,强压下心头的不满和恼火看向王亚樵,倒是想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王亚樵尽量压低了声音,恰好能让周围三米之内的人听到:“陈督军,不是我小题大做,而是确实心有忧虑。究竟是谁策划了这次刺杀,想必陈督军心中肯定比我明白。我怕的不是别的,是怕外面的人群中还隐藏有另外的杀手啊!”
陈其美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和围拢过来的同志们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掩藏不住的恍然和忧色:是啊,要是还有刺客杀手怎么办?就连刚才的刺客都让他给跑了,他们还能指望身边这些不靠谱的保镖护卫们吗?最最重要的是,要是杀手们下一个目标,是自己怎么办?
“老实说,刚才宋先生真的很走运,刚才那三枪全部都射在腹部,正好是防弹背心的防护范围之内。要是有一枪射向脑袋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防弹背心也不是万能的,咱们总不能赌杀手中没有枪法高手,或者他们突然之间‘良心发现’吧?”王亚樵苦笑着解释道。
陈其美心神一凛,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静待王亚樵的下文……
“宋先生安然无恙的事情最好不要暴露出去,目前北面明显就是针对宋先生。如果让他们知道了真实情况的话,就算是在上海在南方没有事情,可是到了北方呢,谁能保证北洋那帮人为了自身利益而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这个,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陈其美回头和同志们互相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转过头来疑惑道:“可是这样躲在医院里也不是个事啊?况且国会大选马上就要开始了,就算我们同意钝初兄一直这么躲避下去,钝初兄自己也不会同意不是?”
医院手术室旁的走廊里陷入一片难言的沉默……
黄兴、陈其美、廖仲恺和于右任等人焦急又郁闷的等待着,没有过多久手术室的门又打开了,黄兴和陈其美被主治大夫客气的请进了手术室。
进至手术室的陈其美看到宋教仁正坐在病床上小心翼翼的穿着衣服,显然身上的疼痛不轻。而边上一身大夫装扮的杜心武只是点了点头,退到手术室门口留给三人谈话的空间,顺便也是防止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
手术室的门小小的开了一条缝隙,王亚樵就站在手术室门口。杜心武轻声问道:“光九,刺客抓到了没有?”
王亚樵脸色如常,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嘴唇轻动小声回答:“没有,那家伙很狡猾,对上海的道路十分熟悉,我手下的人一不小心跟丢了!”
杜心武狠一握拳,脸上的不甘和愤怒一闪而过:“外面怎么回事,钝初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这地方太不安全了,最好能够尽快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个我马上安排,放心就是,都是我安徽在上海的得力人手!”王亚樵嘴角挂笑,刚刚他接到了安徽总部的最新指示,心中莫名的轻松起来:“对了杜大哥,宋先生安然无恙的消息最好能够保密,医院方面我会安排,可是国民党方面……”
“放心吧!”杜心武沉吟一阵,最后重重的点一点头:“我会和他们商量好的!”
“那就有劳杜大哥了,我去准备一下,等会儿就护送宋先生离开这儿!”王亚樵点了点头,招呼来得力手下替换自己守护手术室大门,他则不动声色的悄悄离开医院手术室。
上海火车站医院手术室内,黄兴走到宋教仁身边,满脸担忧问道:“钝初兄,身体怎么样?被子弹打中的地方没问题吧?”说着,拿眼揪了一下病床上整齐放着的防弹背心。
“呵呵,放心吧没问题。哎,真是没想到某些人竟然丧心病狂若斯,我不会被他们的疯狂吓倒的。还好有这件背心,真的要多谢安徽王进这厮了。如果没有这件背心的话,真要是中了那三枪我很可能已死于贼人之手!”宋教仁拍了拍身边的防弹背心,脸上露出一片坚毅不屈之色,感叹着轻声说道。
黄兴皱了皱眉头,嘴里有些言不由衷道:“钝初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宋教仁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杜心武走了过来,拍了拍宋教仁瘦削的肩膀,将早就与王亚樵商量好的计划轻声道出:,“钝初,为了你的安全我建议在到南京之前,咱们最好对外宣称钝初你遇刺身受重伤正在抢救中,不要随意的抛头露面,防备某些人的下作手段!”
陈其美在旁边急忙点头赞同道:“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可不能再给袁世凯机会,最好能在国会大选开始之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对了,在这期间你的安全我会派人负责的!”
宋教仁有些错愕的抬头,迟疑道:“这样做有些不太好吧,为了我一个人的事情……”
“没有是好不好的,就这么定下了!”杜心武粗暴的打断了宋教仁的推辞,满脸不高兴道:“钝初,你现在可不仅仅代表个人,国民党内有多少同志在看着呢,国会大选没有你亲自出面主持怎么行?袁世凯为什么会如此忌惮你,那是因为你代表了全体国民党同志们的声音和利益!”
‘被’代表了的宋教仁瞠目结舌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