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众乡绅们听见这么一番话之后,不亚于身处数九寒冬之际,却是被人迎头浇落一盆凉水一样,从外凉到里面。一个个皆是瞪大双眼,如同木雕泥塑的一般。个个张口结舌,一时竟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大将军,你不可这般对待我等?我们可是城内的富绅,也是大汉子民,且有不少人还是晋商。将军今后定会能用得到我等的?我等可非是寻常的百姓可比?大将军敬请留步……”任身后的人再怎么哭喊?那二人早就沿着城垛口一路向前而去,边走,边互相的窃窃私语着什么?不时传出一阵笑声。
众人眼见此事是绝无挽回之理,有那聪明一些的,急忙转身就奔下城头,打算先奔回家宅内,将能转移的家中财物,提前先都转移了。而余下的,终于也都脚步沉重无比的下了城头,回奔府内去准备一番。今夜的旋城城内热闹无比,四处都可听闻到,那些富绅们的妻妾等妇人的哭嚎声和咒骂声。以及,那些如同被霜打过一般的,富绅们的叹息声时时充诉在耳旁。而这位东北军主帅,虽然算计了一把,城内的这些为富不仁的富绅们。可此时心中,却是时无一丝的喜意。
因为担忧,城下的八旗铁骑在白日里又被狠狠挫败了一回。很有可能会趁着夜里前来报复?可城内的东北军守军和蒙古骑兵们如今都已经疲惫不堪。若是再让他等来这里互相换岗守城?就怕,万一敌军不来,倒又荒废了一夜的工夫。而等到次日,对方果真前来攻打城池?自己手下的军校却正处在昏昏欲睡之际?岂不要遭糕的很?
唐枫寻思了片刻之后,忽然瞅见在城头上,竟然四处都堆满了茅草。一时不由大喜,急忙唤过额亦都,又招呼了几十个军校过来,众人是连夜扎起草人来。一口气足足的扎了有上千个之多的草人,并将其身上都套上东北军校的战袍,将其立在了城垛口后面。又将长矛或是木头杆子依到其身侧,在每个草人身旁,又放上一盏昏暗的灯笼或是不太明亮的火把。致使城下的人马,远远地望过来,只见城头上站满了东北军校,一个个正严阵以待,岂有再敢轻易攻城之理?
倒是让这位冰雪城主给猜对了,巴布泰回到八旗联营之内,越想越感觉心头憋闷无比。自从自己统兵到了这里以来,就是事事尽都显得不太顺利。这才几日的功夫,就折损了足有两支牛录的兵力,且多数还都是死在了攻城战之中。可到了如今,也不晓得对方又损失了多少的人马?巴布泰阴沉着一张脸,在自己的中军大帐之内,来回的背着手走了几圈。站在大帐之中的一众大小统领们,也包括李永芳和洪承畴两位汉人将军,全部都低垂着头,竟无有一个人敢出一声。即便喘气的声音大了一些,都怕惹得那位贝子爷,将一腔子火气冲着自己发来?大帐之内,只听到巴布泰沉闷的脚步声。
“本贝子当时离开盛京城,可是对皇上递过奏章,向皇帝亲口答应过的。定要在一个月之内,将旋城重新平定?并且,在今年一年之内,我定要打进冰雪城,活捉住冰雪城里的那个贼将唐枫,回去也好献于皇上的面前?可这都过了几日的功夫?白白的在此地损兵折将,却连旋城的城头都不曾登上过?你等枉负了八旗铁骑的英明。那一个站出来,能出个主意给贝子爷我听一听?到底如何能够将旋城攻下来?”巴布泰瞪着双眼,目光在这些大小统领的脸上一一的扫了过去,一直看到了那两个汉人将领的身上。却见李永芳的眼睛,刚一接触到自己的目光,就立即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倒是那个新近投降过来的洪承畴,面色依旧一如平常,见贝子爷朝着他望了过去,却也满不在乎的顺着贝子爷的目光望了回来。巴布泰极力的又将心头的怒火向下压了又压,这才对着洪承畴开口问询道:“洪统领,你可是有何妙计以破敌城?”说完之后,就等着眼前这位汉人老将的回言。
“回贝子爷的话,奴才以为,经过了连日的攻城之战,双方到了如今,可以说都是十分的疲惫不堪。尤其城头上的东北军,即便是运送了粮食进入城内。可又能顶的住几日的工夫?毕竟,因为我八旗军将这座城池给牢牢地围困在当中。使得对方即便想要运送粮食到城内?也不是十分容易的。而他们这一次所能运进城内的粮食,也还是有数量的,根本就不能让手下人放开量来任意的吃,所以,每个军校也都吃的不是十分的饱。而这对于我八旗军而言,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我与贝子爷所出的第一条计策?就是将这旋城给死死的困住,最终饿死城内的军队。到时候,我军可畅然入城,还不能遭受到任何的抵抗?其二,就是与奴才一支人马,让奴才趁着夜色前去袭击城头?估摸着,城上的守军此时已然都休息了?肯定不会想到,我等竟然会趁着深夜复又来攻打城池?”洪承畴说完之后,就瞅着这眼前的贝子爷。
而巴布泰就等着他的这句话呢?一听他既然这么说,脸上顿时又换上一番喜悦的神色。对着洪承畴吩咐道:“那就有劳洪头领了,崮山额真你这便去点起手下的八旗军校,随从于洪将军趁夜攻上城头。爷我就在这大帐里等着你们的消息,好随时准备进入城内去?”巴布泰吩咐了一句之后,那个额真急忙跪下领令。
洪承畴也对着巴布泰,单腿下跪打了一个千之后,见这位贝子爷对着自己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这才站起身,同着那个额真一起离开中军大帐。二人点上人马,却是一路声息皆无的奔出联营,直奔着护城河而来。可刚到了离着护城河不太远的地方,洪承畴漫不经心的先向着城头上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