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泽端!”陆逸正好想起来,大棚蔬菜上市的首日,有个姓余的管家开口就是一两银子一斤,问了人才知道,这户人家的主人居然是吏部左侍郎余泽端。
福管家低声道。“表少爷,让老奴去教训他一下吧!”尽管对面站着几个健壮的豪奴,对他的威胁也很弱。
陆逸皱了皱眉头,凑到福管家耳边低语了几句。福管家微微色变,也退到陆逸身后,不再吭声。
余庭,字泽端,祖籍西山省宁安府,大青县人士,少年天才,“书一授数百字,不再目,立诵师听。”隆元元年二甲进士,当时三十五岁,尔后三十年下来升迁调降,官拜正三品吏部左侍郎,信奉正一道,号忘情散人,据说是懂一些道家玄理,靠拍皇帝的马屁才上去的。
可不管怎么说,吏部做为六部之一,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等事务,权力自然非同小可!一般的官员,谁不害害怕被户部官员暗地算计,在考核上做手脚影响自己升迁?所以,都不愿意得罪。余泽端是个左侍郎,虽然还告老还乡了,但是朝中人脉未断,他儿子也还在当官,影响力不低。
这位余公子见陆逸面有迟疑之色,伸手往怀里掏却没拿出拿传说中的杀人利器——火枪,顿时就轻松了,两只小眼睛半眯着讥笑道。“你不仅不会写诗,而且连一点胆量都没有,本公子真的怀疑,你是怎样击退鞑子的?如此看来,有必要让家祖写一封奏章给圣上,治你个欺君之罪!”
这话明显是唬人的,圣旨都在路上了,金口玉言是断然没有变数的。不过,这顶帽子可真够大的,陆逸自然不会任由他往上扣,脸上露出一丝蔑笑,心道:此人也就这几招,没什么本事,只是这人对我的事情知之甚多,也应该知道我并非好惹的人物,即使这样还特地要结仇,绝对不是因为是粗鄙不堪的纨绔,而应当是受了他人的唆使与挑拨!
“你说你是余老的孙子,我不信,你叫什么名字?”谁会这样挑拨他?陆逸自然要问出来。
“本公子余远瞩,信了么?”余远瞩得意洋洋道。
“信了!”陆逸心想,现在的大青县一般也没人来找我麻烦,又问道。“你说我不会作诗,我想问问你,这些都是哪个小人说的?”
余远瞩冷笑道。“什么小人,真是一派胡言,师弟一向光明磊落,他直言你霸他家产,还伤他大哥,我自然要代替他好好的教训你!”
陆逸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在宁安府求学,是胡斐说的吧,好的很!你想和我比试诗词,可以,我答应你!”胡斐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表面大义凛然,背后机关算尽捅刀子。
“好,让我来教训你这个沽名钓誉之徒!不过不比诗词,玩个游戏!”余远瞩十分狡诈,特地挑了自己最拿手的把戏。
陆逸微微笑道。“你是想玩对联吧?”士子经常比试文采,无非就是对联、猜字等游戏。其中对联最为流行,也有不少士子早就准备了一些困难的对子,为的就是难倒别人挣个颜面。看余远瞩自信满满的样子,恐怕也是有备而来。
“怕了吧!”余远瞩得意洋洋道。
陆逸正在沉吟之时,见身后有人扯他衣服,回头一看,胡绿池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争斗!心中一暖,拍了拍胡绿池的手,示意她放心,昂首朝余远瞩喝道。“你若是输了怎么办?”
余远瞩见陆逸似乎面有怯色,心中把握更加大了几分,大声道。“笑话,我怎么会输!无胆鼠辈,我要是输了的话,马上就离开,以后逢你就称三声老师,我余远瞩想来说一不二,你快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好,你出题吧!”陆逸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少爷,好好教训他……”榆儿一点也不担心,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在旁边咯咯娇笑,少爷当日在洪记绸缎铺和柳若玉小姐对对联,把人家可是气惨了呢。
陆逸额头渗出汗珠,假意跺脚道。“你少说几句!”
“燧人转木,起火烟,砍木成柴!”余远瞩以为陆逸怕了,心中一喜,不假思索道。
“大禹治水,借金针,定水化洪!”陆逸摸了摸下巴,接了一句。
“绿芽出土,合掌向天求雨露。”余远瞩也不气馁,心骂陆逸走狗屎运。
“青松垂枝,弓身伏地拜雪霜。”陆逸指了指旁边的被积雪压弯的青松答道。“余公子还有佳句?”
“既然你这么着急,我就不让着你了,听着——山岩石前古木枯,此木为柴!”余远瞩缓缓念道,嘴角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味道。这一上联粗看容易,仔细一想,这个拆字联一下子还真想不出来。
“还真有些难度!”陆逸面带微笑,脸色看上去轻松,并不着急的样子,不过也在苦思冥想,回头瞥了一眼胡绿池,男装打扮的她着实清丽俊美,转着黑溜溜的眼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便轻轻撞了她一,大声念道。“人停亭边女子好,少女真妙!”
余远瞩暗想这小子有点急才,不过也只能到这里了,冷冷一笑,正准备将一句难倒不少人的上联说出来。“春秋……”
“慢着!”陆逸表情奇怪,轻咦一声打断道。“说是比试,怎么一直你在出题呢?应该也轮到我了吧!”
余远瞩停顿了一下,冷笑道。“好,你尽管说来便是!”
“烟锁池塘柳……”陆逸说完便道。“你不会,我也不勉强。”
徐闻达暗想一下,心道:陆逸啊陆逸,你可真不留情,一上来就是最难的,不用说这余家公子铁定吃瘪。
“什么破对,看我的……”
余远瞩觉得今天的策略有些失误,早知道就不和这小子吵了,总能借个位置烤下火!现在脚都冻麻了,真他娘的冷啊,鼓起了勇气踱着步子想了半刻,将紧握的拳头松开一脸颓然。“我……对不出。”
“你不是很有才华么?我看你摩拳擦掌的样子,还以为要大干一场,怎么就偃旗息鼓了呢?”陆逸轻咦道。
“少爷,这是不是叫装蒜啊!”榆儿眨了眨眼睛,一脸无知的模样。
胡绿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主仆的一唱一和配合的真好!
“哼,不算,这题太难,你再出一题!”余远瞩大步走出,挥手愤然道,且不说这冷嘲热讽的一群人,光是陆逸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让他觉得脸上被啪啪啪的打了几巴掌。
不光是他,就连他身后的豪奴都觉得十分憋屈难受,平时是他们羞辱别人此时却反过来了,自然颜面无光!
“好吧,我理解你!”陆逸点了点头,又道。“明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葛亮。”
余远瞩只听了一遍,表情便凝滞了,真的想大骂哪来这么难的对联,不过为了顾忌面子,不好吭声,只是冷冷的盯着陆逸。
亭里亭外的人一并摇头,心知这目中无人的余远瞩又答不上来了,主动挑衅,现在可以说是全败,颜面丢尽!
恒远走了出来,双掌合十道。“施主切莫胡闹了,还是早点下山去吧!”
余远瞩牙齿咬的咯吱响,火气上来怒喝道。“秃驴,你说什么!”
陆逸冷笑道。“别怪其他人了,我的对联太难,你对不上来的,罢了,我这个也有个游戏,是这样玩的,我说一句话,你就得用四个字的成语或者俗语来概括话中的意思。比如说,孟尝君逃跑,你就得回答鸡鸣狗盗,再例如鹏飞九万里,你就得答扶摇直上,当然,其他符合意思的也行……很简单的是不?不过,三息之间就得回答出来。”
这题目简单而且答案无规定,属于入门级的文字游戏了。
徐闻达见陆逸出了个这么古怪题,急忙凑过来道,“陆逸,虽然姓余没什么才学,但这题目也太容易了!几岁的孩子都能答的出,你别掉以轻心啊!”
余远瞩感觉这种题目正中他下怀,喜不自禁,嘴上却极为勉强道。“什么古怪的玩法,尽占新手的便宜,罢了,你出个便是!”
“养蚕收谷,俱是高价!”
“这说的是咱们大楚朝的国运嘛,太简单了,我答春秋鼎盛。”余远瞩答了出来,信心倍增道。“来难点的!”
“呔!”陆逸虚张声势大喝一声,果然吓的余远瞩浑身一颤,只听见他沉着道。“狗叫四声!”
余远瞩傻了眼,急的满头大汗,这题目真是怪的可以,该怎么回答怎么回答嘛,三息一瞬即过,他还是没有想出来,忽然脑子一僵,条件反射便脱口而出。“汪汪汪汪……”
“可怕的心理暗示啊!”陆逸望着一脸猪肝色的余远瞩,微微叹道……
“哈哈哈,果然是狗叫四声,一声也不少……”榆儿带头笑起,亭子里面不论男女都已经是一片爆笑了,就连余远瞩身旁的风尘女子,也掩嘴娇笑起来,再看带着的几个豪奴,也是僵着脸不敢笑罢了。吟诗听他们不懂,这句通俗的话却明白了,自家少爷可真丢人啊!
“小子,你敢耍我!”余远瞩双眼血红,面目狰狞道!
陆逸眼神一凝,居高临下的望着余远瞩,声音森然道。“不错,你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