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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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陈有昌失踪

“你说什么?混账混账,他陆逸难道不知道这是十一少爷?”一间静谧的雅室之中,身着黑布长衫的冷峻中年人大步走下台阶,拎起炸掉半个耳朵的陆忠全的衣领勃然大怒道。有道是宰相的看门狗都胜过七品官,元敬身为族中有三品封疆大吏的陆家大管家,已经很久没人敢得罪他了,如此愤怒更是没有!

“这……元先生遇到什么麻烦了么?”对面的华服公子诧异道。

元敬自知失态,匆匆拱手道。“些许小事,不过要去处理一下,生意的事情元某得回去和家主汇报,沈日公子,失陪了!”

领着一群下人出门,元敬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呵斥。“弃主自逃,可知何罪!”

“祖宗面前,鞭笞致死!”陆忠全一个哆嗦,急忙跪下求饶。“大管家明鉴,是陆逸那狗杂种放小的回来报信的,真的不关小的事啊!”

元敬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巴掌砸下去,力气用的太猛,又连忙抽回来捂着手倒吸冷气。“我看你真的活腻了!十七少爷岂是你能骂……哎哟……到底所为何事,居然不顾宗族情面当街殴斗?不想死就快说!”

“绪少爷就去了醉春楼喝花酒,然后溜达了一圈撞见陆逸,他二话不说就上来找事,用一把奇怪的武器把我打伤,少爷止都止不住,还……还……”陆忠全耳朵又哗啦啦的往下流血,说到这里有些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大人三令五申!你还敢带他逛窑子,好的很……”元敬吼道。“继续说啊!”

“还被扒裤子羞辱了!呜呜呜……大管家……”

“还有隐瞒?”

“没了……”陆忠全迟疑了一下,连忙摇头。

元敬深吸了一口气。“此子对陆家成见竟有如此之深!傻站着做什么,快点去备车去县衙啊!”

陆忠全急忙捂着耳朵,样子及其狼狈的跑开了,肿如包子的脸上都是血红的手指印,不时传来火灼一般的痛感,也不敢伸手去摸一下……

元敬此次前来大青县,目的之一就是奉家主之命,带陆逸认祖归宗回家祭祖,这也算陆家向陆逸低头了!

让强势的陆家低头自然是有原因的,陆家青年一代没有几个厉害的人物,若是普通旁支子弟,断然不值得陆家如此照顾,但陆逸并非庸才,不仅有生员身份,而且还有守城巨功,并且在大青县混的如鱼得水,俨然自己的地盘一般,这种人物,自然要拉拢!为了确保陆逸答应认祖归宗,还特地将陆续带来,给他道歉,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你究竟想干什么?”元敬捏了捏拳头,望天怒道。

县衙大堂之中,陆绪被火枪顶着脑袋,强迫跪在地上,陆逸则坐在一旁,沉着脸一言不发。

毛大海苦着脸讨好道。“陆逸公子,地上很凉,要不要给陆绪公子加一张靠椅啊!”

“你怎么不给他准备一张床?”陆逸斜着眼睛,不住的嘲讽道。“他有秀才功名吗?没有就老老实实跪着吧,一切按规矩办事!谁敢包容……我今天决不放过!”

小板栗摇着手里的火枪,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就要走火!

“请青天大老爷还草民一个公道!”陆绪脸色铁青,愤然道。他长这么大,就算在四品知府面前都没下跪过,今日完全被陆逸弄得没有半点骄气了。

“你们,谁是苦主啊!”毛大海无奈道。

“我是!”陆绪连忙道。

“闭嘴!”小板栗轻轻把火枪抵住陆绪的后背,后者顿时不敢吭声了。

陆逸沉声道。“陆某乃是苦主,陆某的至交好友徐闻达,今日在醉春楼被陆绪打死了,幸好陆某赶在此人逃离之时,将其截住,否则的话,走漏了杀人凶手,毛知县你这顶尚不稳妥的乌纱,没准要降一降级别了!”

“小杂碎你胡说八道!”陆绪激动道。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武器先拿开好不好……”毛大海慌忙道,他可是见过火枪威力的。

“收起来吧!”陆逸点头道,得到首肯之后,小板栗才意犹未尽的把火枪收起,朝毛大海挑衅似的一笑。

毛大海简直要哭了,这两人都来头不小,谁也得罪不起,一个是三品大员、顶头上司的亲侄子,要是得罪他,不用说了,后果你懂得!另一个是守城最大功臣,大青县炙手可热的人物。那更不用说了,要是有点怠慢,外头黑压压一片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最主要的是,他还是待罪之身,只要关于鞑子攻城的一纸调令下来,他也许就得收拾包袱滚蛋!

门口群情激昂,纷纷叫嚷着严惩杀人凶手!正在此时,一对四五十岁上下的夫妇挤了进来直接跪下,哭诉道。“隆元十年生员徐茂恳求大人严惩凶手,还我儿一个公道啊!”

“快快请起!”毛大海连忙道。

陆逸震惊,仔细一看,男子的眉目和徐闻达果然有点相像!老年丧子,陆逸不免悲恸,红着眼将哭成泪人的徐茂夫妇搀扶了起来。

“陆逸公子,你指控陆绪公子杀人,可有人证物证?”

人群散开了一些,两人抬着一具白布掩盖的尸体上了大堂。再次见到儿子尸首,徐茂夫妇不免再次痛哭起来,场面极其悲戚。

“此事系陆某另一位好友陈有昌亲眼所见,而且他也受了伤,当时还有众多醉春楼姑娘在场,铁证如山!”陆逸道。

“哼……”陆绪正欲说话,忽然又生生咽了下去。

毛大海叹息一声,拿出一根令箭掷在地上。“好,带陈有昌与醉春楼众姑娘!”大众广庭之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还能有什么办法?心道:还打算花点银子打点上级留住乌纱,这下没希望了。

“不识抬举!”陆绪撇过脸,冷哼道。

望着脸色无半点惶恐、似乎有所依仗的陆绪,陆逸感到很是奇怪,难道陆家的权势,真的可以手眼遮天?带刀捕快威武的应答一声,捡起令箭分头拿人去了。

片刻之后,人群再次散开。

“元叔!”陆绪喜道。

“在下上阳陆家管事!”元敬随意拱了拱手,用眼神示意陆绪放心。

“快,赐坐!”毛大海连忙起身,暗道这次真算栽倒沟里了。

元敬也没客气,见情况已经这样了,干脆按捺心中的疑问,坐在一旁。

和元敬一起到达的,还有几个莺莺燕燕的醉春楼姑娘,一见盖着白布的尸体,几位姑娘和老鸨子罗妈妈顿时就尖叫起来了。

毛大海一拍惊堂木,呵斥道。“肃静肃静,堂下姑娘,说,徐闻达是怎样死在你醉春楼的,马上说!”

“啊……怎么可能得马上风,徐公子身体强壮,昨晚还……”升斗小民怕见官,被这么一吓,本该成为陈有昌小妾的桃花听岔了音,一句话就将营生职业给泄了出去。

“你个死不要脸的娼妇,污蔑我儿……”徐母悲愤的骂了起来。

“谁污蔑了?老太婆你说谁,他昨天还说娶我来着,就这么死了,白哄老娘开心!”桃花叉着腰,不甘示弱的回骂。

“果真是欢场无真爱!谁说是马上风了?老实说,谁杀的徐闻达!”陆逸阴沉着脸喝道,见她仅仅只是惊愕,并不伤心,一想到徐闻达因她而死,就替其不值。

“陆公子说的好奇怪,这么壮的汉子死在我们那地方,除了马上风还有什么……哼……”罗妈妈小声争辩道。

毛大海点了点头。“这么说,徐闻达的死,你们都不知情?”

“不知!”堂下姑娘一概摇头道。

“陆逸公子你有何说?”

陆逸怒道。“胡说,桃花,分明是你和陆绪有染,被徐闻达撞见,尔后陆绪便命人杀了他!”

桃花边哭边低着头猛摇。“小女子真的不知道……小女子做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恩客天天换,不记得有没有这位公子了……”

“听到没有?小杂碎,本公子今天去醉春楼姑娘都没起床,我点的是头牌!看你泼多少脏水!”陆绪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咬牙切齿道。

陆逸沉默了,此时,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些不详的念头!

毛大海一挥手,便有人将徐闻达身上的白布掀开,露出伤痕累累的躯体!

“徐闻达是被人打死的,据陆逸公子所说,案发地点就是醉春楼,尔等怎会不知,再不招来,本官可要用刑了!”毛大海一拍惊堂木道。

“青天大老爷饶命,小女子与徐闻达一天未曾碰面,委实不知啊!”桃花吓得大哭起来,一边骂道。“徐闻达你有冤屈也别害我啊,我是无辜的……”

紧接着就是一片求饶之声,元敬淡淡的说了句:“屈打成招,似乎不妥,不是说还有证人么,人呢?”

毛大海堆起笑容道。“啊……对对对……陈……陈有昌怎么还没来!”

果然,柳崇武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凑在陆逸耳边道。

“陈有昌不见了!”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陆逸猛然站了起来喝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