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会非常顺利的事情,却在一个老顽固这里被卡住了。要不是知道这家伙仅仅是以事论事,谈不上和他王副校长有什么恩怨,王副校长都以为傅校长是上天派来玩他的。
原本以为会阻挠的人没有站出来,这本来是好事儿,但偏偏一个原本没有考虑过的人站了出来,这实在是要人老命。而且王副校长还知道,如果今天不把这个基本上打酱油的人给说服了,他今天想要在水木通过产学研的提议,压根就行不通。
在官场上,越是要走的人,就越是不会有什么顾忌。尤其是像傅奕文这样的人,原本就是个顽固派,再加上现在要到点了,以前也没有被谁抓住过什么把柄。所以,这样的人,最是难缠不过,甚至比起张校长这个正印校长反对都还麻烦。
看着傅奕文那样子,王副校长的嘴巴一阵发苦。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眼看着自己就能有个光明的前途,老天却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搅局,这不玩人么?
“傅教授,你怎么就不改变一下观点呢?我们当初,不也是去学习苏联科技的先进经验么?其实这是一回事儿。你怎么就想不通呢?”王副校长苦笑道。
做为一个搞思想出来的教授,要搞什么具体的技术,傅奕文绝对不占什么优势,但是要说到讲道理,他可比起王副校长业务精通多了。
听到王副校长这话,傅奕文反驳到:“这怎么就能一样呢?我们去苏联那会儿,苏联是有技术的,我们是去学习。而你说的这个产学研,那是要我们自己动手,把科技搞出来,然后再卖给那外资企业,这能算是一样么?”
“是,你这话说得对。我们的人去苏联学习,那是有现成的技术放在那里。但是我们也是要给钱的,而且还要看苏联人的脸色行事。而现在这个产学研,是别人公司提供资金,供应我们弄出技术来。他们公司固然是能够获得先进的技术,但我们的收获也不小,不但平添了一个技术储备,还得到了后续的发展资金。要我说,这样做比起去苏联学习来,还要好很多。技术是怎么出来的?说句不太好听的话,那是用钱砸出来的。而我们现在是有人,但就是没有钱。和别人合作,不仅是锻炼了我们的技术实力,还让我们有了资金,可以拿来搞研究,这不挺好的事儿么?怎么就牵扯到上纲上线呢?”王副校长苦口婆心的说到。
“听你这样说,是挺好的。但是改变不了这个钱是外国人拿出来的事实,改变不了我们弄出来的技术却偏偏要给外国人用的事实,改变不了我们国家的科技力量在为外国人服务的事实!”傅奕文强硬的说到。
三个改变不了,差点没把王副校长的心脏病给气出来。
看到手下两个副校长之间的谈话火药味越来越浓,张校长也不得不打岔说到:“好了,王副校长,你说的有道理,傅教授说得也有道理。这是在讨论工作的事情,你们两个也别弄那么大的火气。这事情是否有好处,我们大家一起来讨论讨论嘛,大家都是为了国家做事,谁不想让国家好起来呢?”
看到张校长在和稀泥,傅教授说到:“我这就是在以事论事嘛,凭什么我们国家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人才,那些外国人,付出一点金钱的代价,就要为他们做事?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列强横行的时代。我们的科研工作者,必须要有坚强的脊梁,才能更好的为四个现代化服务。”
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像傅教授这样的人,其实并不算少。在他们看来,既然我们的人民都站起来了。那外国人想要再欺负我们,就不行。虽然这产学研搞的是有偿服务,但社会主义的战士,是不会被金钱炮弹给击倒的。宁愿苦点、累点,都要誓死保卫自己的尊严。
这样的思想观念,不能说是完全正确,但也不能说是错误的。比起后世那些只要有政绩可以捞,完全不顾国家会损失多少的操蛋人来说,那绝对是令人尊敬的。
傅教授又一次开炮,王副校长再也忍不住,虽然他不能泄露刘东的底细,但是不代表他不能拿出反击的手段:“傅教授,既然你都说了,要为我国的四个现代化做出贡献。那么你又知不知道,我们的科研工作者,现在的生活环境是怎么样的?”
王副校长这话,把傅教授说得一愣。他擅长的工作是理论方面的,也就是比较会务虚。但要参与到实际的工作当中,一个在校园里面待了一辈子的人,又哪里会明白社会当中的现状?
本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想法,傅教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看到傅教授这样子,王副校长说到:“要为我国的四个现代化做出应有的贡献,就必须让我们的工作人员保持较高的业务水平?而现在这些人的业务水平如何,傅教授你不知道吧?由于国家的大部分资金,都拿去搞经济建设,应用于研究上面的经费,那是相当紧张的。我们这次不是来讨论是不是应该先把经济搞上去,再搞其他的东西。所以,这个问题我们掠过。我就想要问问傅教授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科技行业当中的从业人员,他们的业务水平是什么样的状态?”
听到王副校长这么说,傅教授又摇了摇头。
“那好,既然你不知道,我就来告诉你。别的地方太远,我就拿我们水木大学里面的事情说事儿。我们水木大学里面,也是有着研究所的存在,这些人傅教授你不陌生吧?由于研究经费的短缺,就算那些经验丰富的教授专家,教新的同学知识,都只有照本宣科,虽然他们自己是有着丰富的知识和经验。但搞工业,仅仅是课本和述说,是学不到真正的知识的。必须要在实际的操作,加上课本的学习,才算是能培养出合格的人才。而就是因为经费紧缺,那些教授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样条件下,学习出来的人,是否能够承担起四个现代化的重任?”王副校长以实际的案例,开始对傅教授发难。
傅教授虽然是搞思想工作出生的,但并不代表他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就像军队一样,真正的王牌精锐,那不可能是仅仅依靠就能叫做王牌的,必须是要有实战的经验,才能叫做王牌。
搞工业,搞科研也是这样,你必须要有实际的操作,才能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单单是课本上的知识,是不可能弄出一个有用的人才。王副校长这话,弄得傅教授都不知道该怎么正面的回答他。
但傅教授依旧不肯认输:“有困难,那是肯定的。但是我们党员,必须要克服困难。困难永远都是暂时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是,我们是可以忍,但是那些学生们,又怎么忍?难道当实际的重担放到他们的肩膀上以后,他们才开始学习实际的经验?那样还搞什么四个现代化?我们水木,又培养出了什么人才?又怎么能给国家,给社会一个交代?大家都信任我们水木大学的教育,才会给予我们这么大的荣誉,但这份荣誉,不是拿来给我们吃老本的,那是要我们做出最为实际的行动的。要是没培养好人才,我们水木又有什么脸面立足?”王副校长越说越激动,愣是把产学研的问题,拔高到关系水木是否培育出真正的人才问题上面。
这下,可不仅仅是傅教授紧张了,就连一直在看戏的其他副校长,还有张校长,都被王副校长这个话给打动了。水木的荣耀,那可是传承几十年,接近上百年了。
他们这些人,现在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地位,那不就是因为水木的教学质量高么?培育出的人才让大家都满意么?要是这个人才的培育都让别人不满意了,他们水木大学,又凭什么有这么高的待遇?
国内的大学,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水木还达不到一统天下的高度,就算是在四九城里面,能和水木比肩的大学都有好几座,要是因为培育人才上面出了问题,让别的大学有机会超越,他们这些现在的水木大学掌舵人,那是绝对跑不了的。
尤其是王副校长说的那些话,相当的在理。大家又不像傅教授那样偏激,认为只要是外国人,就绝对不会有好人。所以,更加能够明白,想要摆脱未来的尴尬,这个产学研的项目,还真就能够解决水木的燃眉之急。
在别的学校没有看出产学研的好处时,抢先上马产学研,不但锻炼了学校科技方面的师资力量,还锻炼了学生的实际工作能力,并且还能有一笔不菲的研究经费。这样多的好处,又岂是傅教授那么一点顾忌就能够封锁的?
现在可不是十年二十年前,国家都在大力引进外资,还有国外的先进思想技术。这就证明国家也对这样的事情,抱有很大的期望。如果仅仅是因为一些偏激的理论,就让产学研项目和水木背道而驰。等到其他学校从产学研当中得到好处,水木大学岂不是会处于劣势的地位?
有了这样的想法,不论是想着头上的帽子问题,还是真心关心学校的教学质量问题,除了傅教授还有一些想不开。其他的人,在最后的表决当中,都投了赞成票。
只要是水木的人,就没有谁会想着停滞不前,让别的大学超越的。为了水木的荣耀,也为了他们自己的地位,无论如何,这个产学研,都是要搞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