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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子的胸口插着一柄飞刀,不偏不倚正中心脏,所以他连叫都没叫一声便赫然毙命,仍旧保持着抓人的姿势。
众打手惶然持刀四下张望警戒,只见人影嗖嗖,脚步杂沓,四周的枯草从中,破败的院墙缺口处闪出数十条人影,都是全副盔甲的马军士兵,这些人二话不说将剩余七命打手团团围住,手中武器遥指戒备。
庙门吱呀一声刺耳的响起,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带着两名孔武有力的汉子缓步走出,身后还跟着佝偻着身子的金哥儿。
众打手们明白了,这是中了道儿了,人家早就设好了陷阱等待着自己,可笑自己这伙人还懵然无知。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京城之中竟敢公然杀人。”一名打手状着胆子叫道。
苏锦笑道:“别装了,大家心知肚明,何必如此?立即放下刀子束手就擒,否则你们便和这死人一般下场。”苏锦伸手一叉死不瞑目的高个子的额头,高个子的尸身轰然倒地。
众打手面面相觑,却不肯放下手中钢刀,苏锦等了一小会,终于不耐烦的道:“都是些不认风头的蠢货,都给我拿下了,反抗的一律砍杀。”
众士兵发声喊,挥动武器上前,一名打手下意识的举刀抵抗,一个鼻孔朝天面貌丑恶的大汉只一刀便将他剖的腹部洞开,热乎乎冒着热气的肠子下水流了一地,那人一时不死,在地上哀嚎打滚,惨不忍睹。
众打手肝胆俱裂,躺在地上的可是他们中武艺颇高的一号人物,还没挨到边便被砍翻在地,自己这些人还有什么机会夺路而逃?现如今只有投降一途了。
六名打手纷纷抛下兵刃投降,苏锦命人尽数的绑了,整队回城,他们没有将人带去任何一所衙门,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府中,因为苏锦明白,如今谁也不能信,谁知道会不会有对方的眼线渗透在衙门中当差,要想不打草惊蛇,只能在府中审问这几人,而且要尽快,不让对方有反应弥补的机会。
回到府中之后,苏锦立即开始审问这六名打手,这六人先是死活不松口,只说见到金哥儿独自一人在荒野行走,起了谋财之念,故而动手抢.劫;苏锦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上刑,诸般刑罚上了一轮,有的倒还硬挺着不说,但总有那么一两个软骨头禁不住刑罚开始交代。
只要一个人开始松口,其他人的坚持也都没了意义,反倒是多受苦楚罢了,到了午时,六名打手均已交代口供,画押认罪。
然而这六人的口供的价值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大,这几人虽然承认是夏竦的手下,但他们只是执行杀死金哥儿的命令,直接下达命令的也不是夏竦而是死去的那个带头的高个子老大,至于为何要监视金哥儿并杀了他,虽然也知道缘由,但是却都是从高个子老大口中听到的。
苏锦后悔不跌,那死去的高个子老大才是最重要的人证,却一个照面便被赵虎飞刀给射杀了,真是一大疏漏。
但即便如此,将金哥儿的口供和这些人的口供联系起来,还是很容易便可推测出,这次攀诬富弼和石介的大案便是夏竦幕后操作,这一点几乎稍有推理能力之人都心知肚明。
虽然苏锦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夏竦的名字落入耳中之时,苏锦还是陷入了犹豫之中,对于夏竦他丝毫没有什么好感,本来可以立刻进宫求见皇上,将所有的证据呈上去,接下来怎么处理便是皇上的事了,可是苏锦却要征求一个人的意见,那个人便是夏思菱。
苏锦回到内宅,将此事告诉夏思菱之后,夏思菱的脸色变得煞白,这可不是一般的罪名,陷害朝廷命官,扰乱朝纲之罪那是要被砍头的,无论怎样,自己在世上就这么个亲人了,夏思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菱儿,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便是。”苏锦怜爱的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摩挲夏思菱的肩头,这个可怜的人儿心中的痛苦,自己岂能漠视。
“我也不知道,爹爹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一切但凭夫君做主吧。”夏思菱面如白纸,无力的靠在苏锦的怀中,眼泪狂流不止。
苏锦叹道:“我这一进宫回禀,你爹爹便性命难保,我若不如实回禀,石大人和富大人的冤案便无从昭雪,此事我也很为难。”
夏思菱抽泣道:“奴家没什么要说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奴家也不怪你,怪只怪爹爹心术不正,总之是奴家命苦罢了。”
苏锦明白,夏思菱善解人意,她绝不会像一般女子那样嚎哭求肯下跪要苏锦饶了夏竦,但她的心思确是明摆着的,若能饶过夏竦一命,夏思菱这一辈子都会感激自己。
苏锦命婢女好生安慰照顾夏思菱,自己独自来到书房枯坐沉思。在苏锦看来,杀了夏竦对自己也并没多大的好处,夏竦虽然狡诈阴险,但自己跟他交手数次,夏竦也没能奈何了自己,相反还被自己拐跑了女儿。
从近一段时间来看,夏竦似乎对自己生了敬畏之心,对夏思菱跟了自己的事情也似乎认命了,每次回京,夏竦都会找到自己,旁敲侧击的问问夏思菱的现状,还送上几箱子珠宝和衣物,其目的自然是不希望夏思菱受苦,要自己善待于她。
这次之事,杀夏竦易如反掌,但杀了他之后,诚然是可以除去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但很明显,这么大的事情不会是夏竦一人的图谋,朝中必有其大批的同党,杀了他反倒可能会惹来更多的麻烦;况且最重要的是他是夏思菱的父亲,实际上便是自己的老丈人,杀了他自己也无法面对夏思菱,而夏思菱今后和自己之间必有隔膜,这是苏锦绝不愿看到的,对于夏思菱苏锦存着愧疚之心,这女子无怨无悔的跟着自己,还曾经救过自己的命,自己绝不能做让她伤心的事情。
两难之下虽难以权衡,但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苏锦决定抛弃心中的关于社稷大义的可笑概念,在此事上的选择应该是对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简而言之便是既能澄清石介富弼的冤屈,又能不杀夏竦,如能以此为契机揪住夏竦的小辫子,让他从此服服帖帖的听命于己,掌握住夏竦,那比杀了夏竦要有意义的多。
掌握住夏竦便是掌握住了一大股潜在的力量,虽然此举有可能会引起反噬,但只要做的巧妙,今后自己在朝中的日子将会好过许多。
苏锦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很吃惊,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内心中的正义种子总是不时的跳出来萌芽,总是怂恿他应该借此机会将夏竦除掉,但苏锦强自压抑住这股冲动,在这个年代磨砺了数年时间,他已经变得很现实,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对自己利益最有利的事当然是借此控制夏竦为己所用,同时又不伤害自己和夏思菱的感情,其他的事也只能暂不考虑了。
想明了这一节,苏锦的便立刻开始行动,他立刻写了一封信,命人即刻送了出去,同时召集王朝马汉等人通报自己的放过夏竦的想法,统一众人的口风;对于苏锦的决定王朝马汉等人只是略有惊讶,但一想到二夫人夏思菱是夏竦之女,他们便释然了,公子爷定是冲着二夫人的面子这才不得已而为之,相反他们倒是有些同情苏锦,这事儿放在自己身上确实也挺为难。
下午未时,有人来苏宅门前送信,苏锦小睡方起,接信之后只展开看了一眼,便立即派人准备车马出门,不仅如此,居然还带上了在京城不太公开露面的夏思菱。
路上夏思菱问苏锦:“你要带奴家去何处?”
苏锦笑道:“带你去见你最想见的一个人。”
夏思菱想了想道:“夫君决定了?”
苏锦道:“决定什么?”
夏思菱幽幽的道:“奴家不怪夫君,夫君大义灭亲之举并没过错。”
苏锦笑道:“你怎知道我便会大义灭亲呢?”
夏思菱道:“你是带我去见爹爹最后一面是么?反正爹爹已经罪无可恕,你也不必害怕他会将奴家从你身边夺走了。”
苏锦笑道:“确实是带你去见夏大人,不过却不是最后一面,我带着你是要你爹爹出具婚书,咱们虽然成亲,但却为外人所不知,你也不能终日深闺锁步,总要见光的嘛。”
夏思菱疑惑道:“如今这个情形,爹爹又是即将被你下狱,以他的脾气更不可能会答应。”
苏锦道:“放心吧,耍脾气也要看什么时候,这回我保证你爹爹会答应,你放宽心,我已经想好了办法,你就这么一个亲人在世上,我怎会狠心的投他下狱,为了你,我也只能辜负圣恩了。”
夏思菱惊喜交加道:“夫君是说不杀我爹爹么?”
苏锦道:“哪有女婿杀丈人的。”
夏思菱道:“那你如何交差?富大人他们该怎么办?”
苏锦微笑道:“这事不用我考虑,以你爹爹的聪明才智,他定会有办法教我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