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打完电话后还不到一刻钟,汉江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秦泉江就带着人事处主任顾玉琼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秦泉江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哪位是何婷同志?”
何婷傻傻地看着他道:“院长,我就是。”
“哎呀!小何呀,可算是找着你了。”秦泉江的脸都笑烂了,轻言细语地对何婷道:“小何,你是一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表现非常不错,因此我们医院决定聘请你去心血管科担任助理护士长,你看如何呀?”
汉江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心血管科可是全院最好的部门,就是名牌医科大学毕业的学生想进那儿也得八方托人,使不完的劲儿才进得去,何婷没想到自己一个普通的卫校毕业生居然一来就被分去了那儿,还是当的助理护士长,她猛然发现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当人事处主任顾玉琼把聘用合同递过来的时候,何婷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苏梅呵呵笑道:“傻妹子,看啥呢,快签字啊!”
何婷终于知道这一切不是在做梦了,她满含热泪在聘用合同上签了字,然后留着眼泪掩面而泣自言自语地道:“爸、妈,女儿没有给你们丢脸,女儿找到工作了。”
苏梅红着眼眶把何婷揽进了怀里,柔声道:“傻妹子,这是好事儿,哭啥呀!”一边说她一边掏出纸巾替何婷擦眼泪,何婷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感激;“苏姐,谢谢你,谢谢你!”
嗯哼!林枫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揣着手很臭屁的对何婷道:“婷姐,好像刚才打电话的是我吧!”
苏梅和何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苏梅一巴掌拍在林枫的屁股上,“赶紧滚蛋,没你什么事儿了。”
林枫捂着屁股撅着嘴道:“姐,你这可是恩将仇报呀,哎,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哟!”
哈哈哈哈,林枫的样子逗得苏梅哈哈大笑,就连何婷也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呵呵地笑了起来,这一天对她的人生来说真可谓是最美丽、最幸福的一天了。
中午时分,杨建接到了负责调查屈光阳过敏史的民警的电话,经过对屈光阳的部分下属以及朋友的了解,屈光阳的确是有很严重的花生过敏症,他从不吃和花生有任何关系的东西,为了怕出意外,屈光阳基本都在自己家里或光阳大酒店吃饭,就是偶尔去外面吃饭,他也是提前告诉服务员不要在菜里加花生或者花生油;看来这一次他的确是死于花生过敏。
随即林枫就和杨建提讯了尤伟峰,一直从中午审到半夜,但是审讯的结果却是异常的不顺利;尤伟峰很干脆的就承认了注射用血宁液是他给屈光阳开的,但是当问他为何要给屈光阳用这种药时,他的回答也很干脆;屈光阳头部受伤导致大量失血,注射用血宁液又可以止血又可以生血,用它一点儿也没错;至于屈光阳的花生过敏史尤伟峰推得很光棍,自己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他;现在别说是怀疑他故意杀人了,就是想定他的医疗事故罪都很勉强。
从审讯室出来,林枫和杨建的脸色都很难看,明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可对方说得样样在理,根本就无从反驳。
凌晨三点,杨建把林枫拉去了一家通宵营业的小饭馆喝酒,随便点了几个菜,两个人就端起杯子干起了度数很高的老白干,看样子二人这是在借酒消愁。
“妈的,明明知道有鬼,现在人也逮着了,咱们居然奈何不了他。”杨建一边吃一边骂。
林枫一口把面前的一杯老白干闷了,叹了口气道:“那有什么办法,你还看不出来吗?像尤伟峰这种从来没有进过公安局的家伙居然在咱们今天讯问时表现得镇定自若,问什么答什么,丝毫考虑都没有,人家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是啊,花生过敏本来就少见,就算判他个医疗事故罪,像今天这种情况顶多也就是个缓刑,尤伟峰恐怕早就有这个思想准备了。”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来,喝酒!”林枫举起酒杯和杨建碰了一下,二人举头就干了;这一喝两个人直接喝到了天亮,杨建率先冲出了小饭馆蹲在路边现场直播,接着林枫也冲了出来,两个人呕得黄疸都差点儿吐出来了。
“咦?枫少、建哥,你们俩咋在这儿?”
林枫抬头一看,发现阎光头正一脸错愕的站在面前,后面还停着他那辆奔驰S600。
“这大清早的你跑出来干嘛呀?”林枫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阎光头赶紧上前将他扶住,道:“嗨,这不是我一个哥们儿死了吗,我得去送个礼呀。”
杨建闻言随口问了一句:“谁呀?”
“光阳建设集团的老总屈光阳。”
“你说什么?”杨建和林枫一听就愣住了,阎光头不解地道:“怎么?你们也认识他?”
林枫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怎么会认识屈光阳?”
阎光头道:“他是我那儿的熟客呀,照顾了我不少生意,一来二去的大家就成朋友了。”
杨建这时道:“屈光阳不是自己开着酒店的吗?他自己家开的不去去你那儿?”
阎光头呵呵笑道:“您是说光阳大酒店吧,他那酒店汉江市区没有,都开在下面的区县呢。”
哦,林枫和杨建点了点头,却听阎光头发了一句牢骚;“您说也真是奇了怪了,听说屈光阳居然是让第一人民医院的尤主任给医死的,他俩这么好的关系,姓尤的以后咋有脸见屈光阳他们家人啊。”
这话一出,杨建和林枫的酒算是全醒了,林枫一把抓住阎光头的手臂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屈光阳和尤伟峰是好朋友?”
阎光头被林枫的样子吓傻了,呆呆地道:“是不是好朋友我不知道,反正他俩没少上我那儿去吃饭,还有省发展委的裴主任、汉江检察院的杜检察长,几个人经常一块儿来,我还陪他们喝过几次酒呢。”
哈哈!林枫和杨建几乎是同时大笑了起来,只要证明尤伟峰和屈光阳认识,那他推说自己不知道屈光阳的花生过敏史就说不通了;而且阎光头今天这番话也应证了林枫之前的猜测,杜长荣果真是和幕后大鱼是一伙的,而幕后大鱼极有可能就是省发展计划委员会主任裴绍康。
“枫少、建哥,你们俩这是咋了?”阎光头一脸的不明白;林枫却问道:“你知不知道屈光阳不能吃花生?”
阎光头点头道:“知道啊,我们酒店的人都知道。”
“那尤伟峰知道吗?”
“当然知道,每次来他都会提醒一句菜里不能加和花生有关的任何东西,我们那儿的服务员还在笑他啰嗦呢。”
林枫闻言重重地拍了一下阎光头的肩膀大笑道:“干得不错!走,咱们马上去凯申。”
我干什么了?把枫少和建哥乐成这样?阎光头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凯申大酒店,大批警察也接到杨建的电话赶了过来,接着就是对酒店服务员和厨师的询问取证,同时警方还调取了凯申大酒店的监控录像,以证明尤伟峰和屈光阳确实一同来过这儿。
刑警总队的某间办公室里,尤伟峰一边抽烟一边不耐烦地对看守他的两名警察道:“我说你们问也问了,我该说的也都说了,你们赶紧放我出去啊,我还有事儿呢。”
“尤伟峰,你走不了啦!”林枫和杨建推门而入,一脸自得的笑容看着他,尤伟峰冷哼一声,道:“你们还想干啥?”
杨建走过来把一张《刑拘证》递给了他,笑呵呵地道:“尤主任,签字吧!”
尤伟峰接过《刑拘证》只看了一眼就激动了,大吼道:“你们凭什么刑拘我?”
林枫冷笑着指着尤伟峰道:“姓尤的,我告诉你,今儿你再不老实交待,就等着挨枪子儿吧。”
“哼!你吓唬谁呢?有种你现在就毙了我,我是吓大的。”
尤伟峰一脸的傲慢,林枫笑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得,我先让你看样东西,看完后我看你还敢嚣张不。”
几名警察抱来了一台电视机和一台VCD机,林枫把刻好的光盘放进了VCD机里,很快画面中就出现了屈光阳、尤伟峰、杜长荣、裴绍康以及另外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凯申大酒店大堂的画面,尤伟峰的胳膊还搭在屈光阳的肩膀上,看样子十分亲密;看到这儿,尤伟峰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了。
视频播放了接近一个小时,把最近几个月几人一起去凯申大酒店用餐的画面完整的显示了出来,林枫拿着手里厚厚的一叠材料道:“尤伟峰,这是凯申大酒店老板阎全以及服务员、厨师的口供,他们都证明你知道屈光阳有严重的花生过敏史,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此时尤伟峰浑身不住地颤抖,他做梦也没想到警方会掌握这些东西,他知道,这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有监控视频和旁证在此,尤伟峰很快就交待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原来幕后的大鱼果然是裴绍康,当杜长荣得知林枫要把屈光阳送到检察院时,他就悄悄给裴绍康去了电话,而裴绍康也知道屈光阳有严重的花生过敏史,因此裴绍康便指使杜长荣诱骗屈光阳去撞墙,称只有这样屈光阳才能逃避法律的打击,而屈光阳也乖乖地听话撞了墙;随后杜长荣把电话打到了汉江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值班室,将屈光阳送去了那里,之后裴绍康便指示尤伟峰用含有花生红衣的注射用血宁液要了屈光阳的命。
整个计划可谓十分周详和隐秘,就算警方抓到了尤伟峰也似乎奈他不何,偏偏尤伟峰运气差,被阎光头阴差阳错的抖落了出来,这也正印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句老话。
很快,经过汉江市委和市人大的批准,杜长荣被警方秘密拘捕了;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杜长荣也不得不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材料收集完以后,林枫敲开了省委书记翁庭璋办公室的大门。